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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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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場清晨新犯人正在出,劉川在隊列中神飽滿,情緒良好。犯人們在行進中唱著“喊起一二一”劉川唱得認真而投入。

車間白天劉川在車間幹活兒,他臉上著汗,工作十分賣力,帶班的隊長過來跟他說著什麼,隊長一邊說劉川一邊點頭。

監筒晚上劉川在幫忙製作著“五一”節的板報,他一筆一畫地用彩筆寫著字,字跡工整清秀。

籃球場白天犯人正在進行籃球比賽,孫鵬人高馬大,技術過人,似乎是場上的絕對主力。劉川站在觀戰的人群中,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吶喊助威,但平靜的臉上顯然也被比賽引。

監號白天犯人們正在進行入監教育的先進評比。

犯人甲:“我提段文奇當選入監教育的班先進,我認為,該犯一貫服從管教的指揮,服從班長的工作安排,在班裡能起表率作用,個別服刑人員費糧食,該犯也能積極檢舉揭發。完了。”犯人乙:“我提劉川,劉川從反省隊回來以後,進步很快,幹活兒積極賣力,勞動表現比較突出,而且,該犯不惹事,背地裡從不發牢騷,不挑是非。”和劉川打過架的孫鵬開口發言,還有點耿耿於懷似的:“我提段文奇當入監教育的班先進。劉川雖然有進步,但該犯並沒放下過去的架子,沒擺正犯人的身份…”班長話:“有什麼具體例子嗎?”孫鵬磕巴了一下,說:“比如,該犯從來不拿正眼看人,對同號犯人愛答不理…”班長:“還有嗎?”孫鵬:“…沒了。”另一個犯人發言:“我提盧煥青,該犯…”劉川面目平靜。他口的牌子已從紅改成了白

花房白天七班犯人在花房勞動。鍾天水和劉川一邊擺著花盆,一邊談話。

鍾天水:“你們分監區的隊長都說你和你會見回來以後變化很大,雖然還是不太願意和人,但平時情緒正常多了。看來,還是你說話你聽,這次我們把你接過來,就是希望你能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見劉川不語,鍾天水又說“怎麼樣,這次和親人見面有什麼受?”劉川停下手中的活兒,說了句:“謝政府的關心,謝監區領導給我這個機會…”鍾天水擺著手不屑一聽:“你別說這些,就說說你見了你是怎麼想的。”劉川恢復了幹活兒的動作,想了一會兒說:“心裡很難受。”鍾天水問:“怎麼難受啊?”劉川說:“我從小對我抱了很多期望,管我特別嚴格,每一步都得按她定的路線去走,可我走到現在這步,我很失敗,她也很失敗。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我的爸爸媽媽,我爸爸媽媽要是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他們在地底下準會哭的,他們準會抱頭大哭的…”劉川的眼窩又湧了些眼淚,他仰起臉,不讓它們下來。鍾天水沉默良久,並沒有像常規那樣,好言相。此時此刻,任何好言相也許都沒有效果。他甚至試圖結束這次談話。

鍾天水:“劉川,你的心情我都瞭解,剛剛進入監獄這種地方,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到壓抑,到恐懼,對未來到幻滅,這都是正常的。劉川,我別的先不多說,我只要求你做三件事情:第一,你得接受現實,適應現實,這個現實你遲早都要接受,都得適應,早比遲好。第二,你得向我,向你們分監區的民警,把心敞開,民警不會害你,只會幫你,你自己封閉自己,你會活得更難。第三,一個人無論到哪兒,都必須處理好人際關係,都要禮貌待人,都要能忍,更不要說在監獄這種地方了。到這兒來的人在社會上都狂慣了,內心都非常自我,所以監獄這個地方,就必須要求每個人都講禮貌、守規矩,養成這個習慣對你沒有壞處。”監獄禮堂白天入監教育結業知識競賽正在進行,犯人們分組回答著主持人提出的問題。

主持人:“請問,北京市監獄局開展的奧運促改造活動的宗旨是什麼?”一位參賽犯人起立回答:“北京市監獄局開展的奧運促改造活動的宗旨是…”坐在聽眾席上的鐘天水見監獄長鄧鐵山和副監獄長強炳林起身退場,便也起身送他們出來。

禮堂外白天鄧鐵山:“老鍾,你們這個知識競賽搞得不錯,問題都比較貼近服刑人員改造生活的實際。賽後你們可以寫篇稿子,投給監獄局辦的新生報去。”鍾天水:“好好,正好兩位監獄長都在,我有個事要請示一下,這批犯人的入監教育馬上就要結束了,你們看劉川是不是能留在咱們天河監獄服刑啊?”強副監獄長:“劉川原定分到什麼地方去?”鍾天水:“原定是分到清河監獄去。”強副監獄長:“啊,刑期短的犯人一般都分清河。”鍾天水:“我的意見,能不能把劉川留在咱們天河,最好是留在我們一監區。在這兒完成他這五年的服刑期?”鄧鐵山想了一下,對強炳林說:“我看可以考慮,劉川在入監教育階段雖然進過一次反省隊,但後期表現還可以。對劉川這種犯人,應當‘教’大於‘管’,一監區對他比較瞭解,有利於今後採取針對強的教育方法。”強炳林似乎對留下劉川有些異議:“問題是,劉川以前在咱們天河監獄工作過,和許多幹警都,按照迴避的原則,好像不適合留在咱們這兒服刑。”鍾天水說服道:“據監獄局一三六號文件第七條的規定,只有親屬、同校的同學、戶口所在地由同一派出所管轄街區的鄰居,才在規定迴避之列。劉川是公大畢業的,和咱們這兒的幹警既不是同學,又不是鄰里,非親非故,不在明文迴避之列。而且在入監教育中隊三個月的改造生活中,也沒有發現有哪個幹警偏袒甚至徇私枉法的現象,所以留在一監區改造應該不違反原則。”鄧鐵山拍板道:“那就留下吧,只要有利於犯人改造,這不算什麼原則問題。”強炳林也點了頭:“好吧。”鍾天水臉上出笑容。

三分監區白天三分監區的分監區長馮瑞龍正在管教辦公室裡對新分來的犯人訓話:“…最後,我還要強調一點,就是希望你們這些新到的服刑人員,不要拖了咱們三分監區的後腿。你們在入監教育‮試考‬中的成績單我都看了,有些人的成績並不理想。雖然你們都考取了罪犯計分許可證,也就是說,都可以按照罪犯考核辦法的規定,按照每天的改造表現,積累自己的分數了。但是,今後你們的分數一旦不如別人,那最受損失的,首先是你們自己,因為你們今後在獄中的一切生活待遇、享受哪一種處遇等級、能否得到減刑假釋,都要依據分數高低,公開公平地排名決定。可以說,分數對於一個服刑人員來說,要比考大學的學生還要重要,還要命運攸關!”在馮瑞龍的身邊,還站著三分監區的幾個隊長,其中龐建東的目光儘量迴避著劉川。劉川前的牌子,也從白換成了黃。從入監教育分監區出去的服刑人員,大部分都換上了黃牌。

孫鵬、陳佑成、李京等新犯人也和劉川一起分到了一監區的第三分監區。

鍾天水辦公室白天馮瑞龍走進屋子,對鍾天水說:“鍾大,你找我?”鍾天水:“啊,劉川分到三分監區以後,這一陣表現怎麼樣?”馮瑞龍:“劉川還好吧,不上不下,上週我們對這批新犯人搞了一次全面的考核,劉川的各項成績都在中游,有些項目還不及孫鵬呢。孫鵬的隊列訓練成績還評了個八十五分,劉川只得了七十分。”鍾天水:“最近監獄要辦個超市,生活衛生科讓咱們一監區三個犯人去超市工作,給你們三分監區一個名額怎麼樣?”馮瑞龍:“那好啊,犯人們最喜歡幹這種工作了,覺像回到社會一樣,比較自由,又肯定有加分,這種工作肯定人人報名,都是搶著去的。”鍾天水:“讓劉川去怎麼樣?”馮瑞龍先是一愣,馬上明白鍾天水的意思,說:“正好我們最近也想把劉川的處遇等級從普管升到二級寬管呢,他要是換上了藍牌,去超市那種地方工作,在資格上就不會有太大的爭議了。”鍾天水:“好啊。劉川的積分雖然不算太高,但這個小孩犯的罪行比較輕,主現惡不大,文化程度又比較高,所以讓他去,理由應該講得出來的,那就他吧。”馮瑞龍:“好。”鍾天水辦公室晚上劉川喊了一聲報告,得到允許後走了進來。

鍾天水:“劉川,坐吧。最近這段時間心情怎麼樣?”劉川勉強擠出笑容:“還行。”鍾天水:“我聽說你的情緒還是不太好。你球打得很好,監獄組織籃球賽,你怎麼不參加呀?你看連孫鵬都積極參加,而且通過比賽,讓大家認識了一個新的孫鵬。”劉川:“我學不了孫鵬,自己坐了牢老婆要離婚孩子沒人管了,可還是照舊玩兒照舊吃,而且玩嗎嗎成吃嗎嗎香。”鍾開水愣了片刻,笑笑:“好,不說孫鵬,我知道你們倆打過架,所以一拿孫鵬比你,你就來氣。不說孫鵬,說你吧,本來你是分到清河監獄去的,後來我們為了讓你能夠在一個更悉的環境下度過這五年的生活,所以特別把你留下來了。”見劉川低著頭,鍾天水問:“怎麼,你不願意留下來?”劉川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一直想,只要不在天河監獄,在哪服刑,我都願意。”鍾天水詫異:“就不願意在咱們天河,為什麼?”劉川:“天河監獄好多隊長,我都認識,看見他們我很彆扭,看見他們我就沒法忘掉過去。”鍾天水眨著眼睛,半天沒說出話來。監獄超市白天超市就設在犯人伙房旁邊的一個大房間裡,劉川在那房間的玻璃隔斷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自己都嚇了自己一跳——光光的腦袋,尖尖的下巴,兩眼跟燈似的,早已不是能讓女孩追逐的那種形象。

劉川和其他在超市幹活兒的犯人一起卸貨拉貨,劉川和犯人們一起把貨品分門別類擺上貨架。

一個在超市值班的隊長過來,叫劉川:“劉川,你過來悉一下收款機,以後你就負責收賬。”劉川走到超市出口,看到幾個外面來的技術人員正在調試收款機,一位身穿警服的女民警蹲在地上幫忙,當那女民警站起身子抬起頭來以後,劉川突然發現她就是小珂。

劉川一下愣住,臉上極不自然。

小珂忽然見到劉川,也不自然,口吻強作親切:“你收賬呀,你會用這種收款機嗎?”劉川機械地搖頭:“不會。”小珂:“我來教你,收賬主要是要心細,算完賬要多複核幾遍。”劉川點頭答應:“是。”然後看著小珂作機器。

超市白天超市開業了,劉川負責收賬,收賬並不真的收取現金,只是刷卡記賬而已。買了東西的犯人們排隊在劉川面前驗貨刷卡。劉川工作認真負責。小珂站在遠處,一邊核對賬本一邊留意著劉川,但目光隱蔽,儘量不讓周圍的人察覺。

一會兒,劉川的收款機似乎出了什麼問題,劉川滿頭大汗擺不靈,小珂走過來幫忙,很快解決了問題,又向劉川代了幾句什麼,劉川點頭一一答應…

小珂家單元房晚上劉川原單位的一男一女兩位幹部來看望老人。小珂陪著正與他們談。

幹部:“您寫的信是通過國資委轉過來的,咱們廠早撤銷了,人都轉到其他單位去了,國資委領導讓我們過來看看,實在不行看看能不能幫您聯繫個具備一定醫療條件的養老院,您一個人在外面這麼租房住也不是個辦法。”另一位女幹部問:“您家原來的住房呢,是不是租出去了?”:“我那房子原來談好一家要租的,結果法院裁定給收回去了,這都是半年前的事了。”男幹部:“沒關係,還是聯繫個養老院吧,您的退休金要是不夠,是讓老幹辦補貼一點還是您自己想想辦法到時候再說,反正補也補不了多少,養老院一個月一千來塊差不多了吧。”小珂了嘴:“其實住在這兒我媽媽可以照顧她,這房子劉川了一年的租金,還沒到期呢,到期的話也可以先不,先住著,等劉川回來再。要是真的想到養老院去住的話,我可以把劉川已經的房租退給。”:“我不是想去養老院,我是看你媽媽白天上班,晚上還要照顧你爸爸,再拖累上我,小珂你不知道,一輩子都沒這麼麻煩過別人,不習慣這樣。”男幹部:“還是上養老院好,養老院有專門的人照顧,還有醫生護士,萬一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都能及時處理。”小珂無話。幹部問她:“你是老太太什麼人呀?”小珂還沒答話,說道:“她是我孫子的朋友。”幹部:“噢,你是劉川的女朋友呀。”小珂不知怎麼回答:“啊…啊!”超市傍晚購物的犯人都走了。在超市工作的犯人們開始整理貨架。小珂和劉川一起對賬,小珂表揚劉川:“行,還不錯,賬記得清楚的,你的字也寫得不錯。你把那個紙袋拿過來。”劉川:“是。”劉川對小珂的態度中規中矩,小珂有事叫他,他必是規規矩矩地答“到”小珂代事情,他也是規規矩矩地答:“是。”小珂:“你看一下表幾點了。”劉川:“是。”然後看牆上的掛鐘:“報告鄭管教,現在六點了。”小珂被這句“鄭管教”得很不習慣,又無法讓劉川改口,只好笑笑,說:“好,謝謝。”超市白天這一天馮瑞龍帶著三中隊的犯人過來買東西,自己也在這裡買了一塊香皂、一條手巾、一套牙刷牙膏和一包碧牌洗衣粉,一共十二塊四,買完要現金。劉川說道:“報告分監區長,我們這裡不能收現金。”馮瑞龍便問小珂:“不收現金呀?”此時小珂恰巧路過,小珂看著馮瑞龍買的東西,指示劉川:“這樣吧,你登記下來,然後把現金給李隊長吧。”李隊長是那天在超市帶犯人的值班隊長,劉川於是收了錢,把那套洗漱用具裝進一隻小塑料袋裡,給了馮瑞龍。馮瑞龍接了那隻袋子後,往劉川面前一放,說了句:“給你買的。”劉川看著那一袋東西,傻愣著。

馮瑞龍說:“你換個好點的牙刷吧,巾也該換換了。神的小夥子,平時打扮乾淨點多好。”小珂話:“讓他自己買,以後牙不刷乾淨就扣分唄。”馮瑞龍說:“劉川是我們分監區經濟最困難的犯人,入獄到現在家裡沒送一分錢來,生活必需品全是用我們分監區結餘的那點錢給他買的。”他又問劉川:“你賬上還有多少錢呀,不到一塊錢了吧?”劉川說:“還有一塊二。”馮瑞龍說:“留著吧,你也別花了。”小珂說:“以後劉川就有錢了,在超市工作是有勞動報酬的。”馮瑞龍問:“你們這兒一個月給多少?”小珂說:“監獄定的最高一個月可以發三十。”馮瑞龍說:“啊,還行。劉川這個星期已經改成一級寬管了,每個月可以花二百六了。每個月家屬都能來探視了。”小珂說:“是嗎。”轉臉又對劉川說了句:“劉川,祝賀你啊。”劉川說:“謝謝鄭管教。”小珂家單元房白天老鍾和小珂一起把劉川的再次接了出來,扶上了老鐘的車子。

監獄會見廳白天這是一個親屬會見的子,劉川隨著參加會見的犯人,整隊步入會見大廳,隔了一道玻璃隔牆,用電話和面對面地談。

帶隊的龐建東觀察到,劉川的向劉川詢問著什麼問題,劉川眉頭緊鎖,思索著回答。

會見時間到了,隊長髮令,犯人們紛紛站起,向親人告別。劉川和似乎還未說完,但也只好放下電話,起身隨犯人們魚貫走出會見大廳。

龐建東看到,劉川的還坐在原位,凝眉思索。

監獄大院白天會見結束後,犯人們整隊返回監區,劉川在隊列中顯得心事重重。

三分監區筒道白天早飯後集合,劉川神恍惚,跑在最後,入列時隊長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喝道:“快點!”超市白天劉川站在收銀臺前情緒沉悶,神恍惚。一位款的犯人看著自己的賬單,詢問:“哎,我這多少錢呀?”劉川查對單據:“十五塊六。”犯人:“不對吧,我怎麼算著是十二塊六啊。”劉川再算一遍:“啊,對不起。”犯人看著他改單據,白了他一眼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