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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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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的值班隊長正在巡視,看見收銀臺那邊有人爭執,便走過來看,原來劉川又一次算錯了賬招致犯人投訴。

隊長批評道:“劉川,一共沒多少錢你怎麼老出錯?你這兩天腦子進水啦,你想不想幹了!”劉川頭上冒汗,無以為答。

恰巧小珂來到超市,看到了劉川被批評的場面。

三分監區晚上劉川和幾位在超市工作的犯人被超市的隊長押回分監區,劉川走進筒道前看到超市隊長向分監區值晚班的隊長龐建東反映著情況,龐建東向劉川這邊看看,邊聽邊點頭。

劉川向自己的監號走去,心中忐忑不安。

三分監區辦公室白天鍾天水在屋裡聽馮瑞龍等人向他說起劉川的情況。

馮瑞龍:“…應該說,他這些變化,就是從上次親屬會見之後發生的。從上次親屬會見之後他的情緒一直比較沉悶,平時少言寡語,超市的同志也向我們投訴了好幾次了,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把劉川從超市換下來,讓別的犯人去。”鍾天水:“已經換了嗎?”馮瑞龍:“昨天晚上跟他談的,今天已經派別的犯人去了。說實在的,劉川讓超市的隊長一再投訴,我們分監區的幹警確實都有點生氣。因為劉川是在個人計分排名很低的情況下,考慮到他罪刑比較輕,文化程度比較高,出於鼓勵和信任才把他派到超市工作的,對他本來是一種照顧,是一份榮譽,但沒想到這小子不爭氣,不知道珍惜。他個人受了超市管教幹部的批評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對三分監區的集體榮譽也是一種損傷。”鍾天水:“現在誰是劉川的責任民警?”馮瑞龍:“我呀,不是考慮這小子畢竟有點特殊嗎,所以他的責任民警暫時由我來當,我昨天晚上也找他嚴肅談了,要求他好好挖挖思想源,看看改造情緒怎麼老是時起時落,找找原因。”龐建東此刻也在屋裡,但他一直沒有搭腔。

鍾天水想了一下,對馮瑞龍提醒道:“既然劉川是在親屬會見之後出的問題,那你們可以去把親屬會見的錄音調出來,從頭到尾聽一聽,看看是不是他家裡出了什麼事情。”錄音室白天馮瑞龍、龐建東等人在聽劉川與會見時的錄音,祖孫二人對話的語言從擴音器中沙啞地傳出。

:“前幾天,我託王律師找原來為你辯護的那位律師瞭解了一下情況。王律師也幫我分析了一下,說你這個罪,罪名還是成立的,判得也不算太重,要再申訴可能也沒太大用,也很難再減刑了。”劉川:“我知道申訴沒用。”:“可王律師說,你原來就在監獄工作,對監獄的領導都應該很吧,他讓我託託關係,求他們讓你保外就醫。當然要辦這種事,總得給有關的人點好處的。至於多少好處,王律師說他也不價格,他答應給我去問問。也不知道得多少錢,就算一萬兩萬吧,錢又從哪兒來呢?就算有錢,這種事算是行賄吧,咱們好不好這麼幹…我是覺得不好,我這一輩子還沒幹過這種事呢。”劉川:“咱家還有錢嗎?”:“咳,哪還有錢,我下週就要搬到養老院去住了,一個月一千二百塊錢,我的退休金全進去了。所以我看還是得你自己想想辦法,你能不能找找人?你們鍾科長現在不是正管你嗎,他不是一直對你不錯嗎,你能不能求他幫幫忙?”劉川:“他能幫什麼忙,把我放了?”:“讓你保外就醫呀,我問過小珂了,小珂說,保外就醫法律上有規定,只要是長期有病的,還有得傳染病的,放出去對社會也沒太大危險的,就可以保外就醫。你去問問老鍾,到底病到什麼程度,就可以保外就醫了。”馮瑞龍聽到這裡,看了龐建東一眼,沉:“…保外就醫?”監號白天早上吃飯時,班長樑棟對大家說:“今天星期天,分監區排到咱們班和五班曬被子,還有誰有過去的被子存在儲藏室裡的,有嗎?”劉川和孫鵬舉了手:“有。”班長:“一塊兒取出來曬曬,要不該臭了。”儲藏室白天劉川和其他幾個犯人請值班隊長打開了儲藏室,劉川搬了自己存在這裡的被褥,又打開自己存東西的小櫃子,往裡放了些零碎東西,他的目光忽然被櫃裡那包碧牌洗衣粉引住,他想了一下,把洗衣粉拿了出來。

值班隊長不知何時出現在劉川身後,他的聲音嚇了劉川一跳:“劉川,你今天要洗衣服啊?”劉川好半天才鎮定下來,心有餘悸地答道:“啊。”隊長:“上午抓緊洗,下午獄政科圖書室搬家,你們四班得去幫忙。”劉川:“是。”監區門口白天龐建東走出監區,往獄政科圖書室走來,一個面而過的民警和他打著招呼:“龐建東,這麼早就下班啦?”龐建東:“我今天夜班。幹嗎去?”民警:“去一趟生產科。”兩人笑笑,各自離去。

監獄圖書室白天劉川和幾個犯人派到這兒幫圖書室搬家,劉川抱著齊高的一摞書下臺階時,正碰上龐建東上臺階。可能也是書太沉了,劉川居然沒有停步讓路,兩人擦肩而過之後,龐建東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劉川叫住了。

龐建東:“劉川。”這是龐建東第一次正面與劉川單獨對話,臺階上只有他們兩人,兩人狹路相逢。劉川處於下,龐建東居於上,隔了四五級臺階。他看出劉川張了一下嘴,大概想稱呼他,但又沒說出來,於是龐建東又叫了他一聲:“劉川。”劉川這才應答出聲:“到。”龐建東儘量把聲音放得緩和,竭力避免半點報復的嫌疑:“劉川,你搬書哪?”劉川抱著那摞頂到下巴頦的書籍,歪著頭吃力地看他:“報告,我們在幫獄政科搬書。”龐建東說:“罪犯改造行為規範…是不是又有點忘了?”劉川語

龐建東提醒道:“行為規範第五十五條說什麼?”劉川背誦道:“…第五十五條,與管教人員同一方向行進時,不得與管教人員擦肩並行。在較窄的路上相遇時,要自動停步,靠邊讓路,放下手持的工具,待管教人員走過五米後再起步。”龐建東說:“剛才做了嗎?”劉川終於抱不動那摞書了,撅著股放下來,想放到臺階上時書倒了,順著臺階稀里嘩啦地散落下去。

劉川沒去揀那些書,他立正站在臺階上,著氣說:“報告,我剛開始沒看見您。”龐建東:“沒看見?”龐建東不高興了,劉川明明看見他了,擦肩而過的一剎那還和他目光相碰。他嚴肅地,甚至,有幾分嚴厲地注視著劉川,幸而劉川趕緊補了一句:“後來看見了又忘了做了。”龐建東這才把臉略略放鬆,彎幫劉川揀起掉在臺階下面的書本,說:“學習規範,關鍵是要遵守規範;遵守規範,關鍵是要養成習慣。希望你在習養成這三個字上,好好下下功夫。”劉川說:“是。”龐建東把書籍幫劉川重新摞好,還幫他扶著,讓他重新抱了起來。然後,龐建東拍了拍手,離開劉川向獄政科圖書室裡走去。他自己覺,剛才對劉川說的這幾句話,說得很好,既是嚴肅的教育,又是以理服人。

劉川這回確實是按照《規範》第五十五條的規定,在龐建東離開五米之後…甚至,將近十米了吧,才慢慢起步,走下了臺階。

劉川抱著書向前走著,臉上的表情痛苦地呆滯著。

三分監區夜這一天夜裡,夜深人靜,三分監區的夜班民警在監控室的電視屏幕上,看到四班的劉川突然起,在監號的門邊按鈴。值班民警隨後聽到麥克裡傳來劉川的聲音:“報告,四班劉川求茅。”值班民警在監控室打開了四班的電動牢門,通過筒道和衛生間的監控屏幕,他看到劉川身體搖擺,走路緩慢,在夜班雜務的監視下進入衛生間小解。小解後剛走出來便靠牆蹲下。雜務彎向他問著什麼,他搖著頭不知答了什麼。值班民警趕快走出監控室,打開筒道鐵門,走進筒道。他走近劉川時劉川強撐著站起來了,這時民警發現劉川面發紅,眼大無神,呼似也有些急促。

民警問:“劉川,你怎麼了?”劉川聲音沙啞,回答說:“報告隊長,有點難受。”民警上去摸他額頭,額頭熱得燙手。

監獄醫院夜民警和雜務輪揹著劉川趕往監獄醫院。劉川到監獄醫院後已經接近昏

醫生為劉川檢查治療後對三分監區民警說:“病人現在睡了,能睡就好。現在他的體溫三十九度,但沒有冒或腹瀉的症狀,一時看不出哪裡發了炎症。今天晚上先給他開張病留在這裡,等明天再詳細檢查一下。”監獄醫院白天三分監區馮瑞龍和另一位民警在醫院裡聽了白班醫生對劉川的檢查結果。醫生:“我們給他驗了血,做了心肺檢查,吃了退燒的藥。到中午量體溫的時候,體溫正常,剛才又做了透和淋巴檢查,都未見異常。發燒時過高的心率現在也降下來了。”馮瑞龍:“那他到底是什麼病呀?”醫生:“什麼病目前還定不了。昨天燒得很突然,今天退得也很突然,來無影去無蹤的,現在症狀一消,更不好確診了,我看這樣吧,你們分監區先把他接回去,觀察一下,再說。”醫院外白天馮瑞龍把劉川接回分監區。

車間白天劉川隨三分監區的犯人列隊來到車間幹活兒。

這一天干的活兒是摺頁子。摺頁子就是製作信封或手提紙袋,是個看起來不重但幹起來很煩的活兒。劉川下午幹活兒時雖然不發燒了,但體力明顯不濟,沒幹一會兒就大汗淋漓,在車間帶班的馮瑞龍見狀問道:“劉川,你怎麼了?”劉川說:“頭暈。”馮瑞龍摸劉川額頭:“燒倒不燒。你今天先別幹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別幹了。”馮瑞龍喊來一名隊長,讓他送劉川回監號,並讓他通知食堂晚上給劉川做病號飯。

三分監區傍晚傍晚開飯之前,劉川又燒起來了,四班的班長樑棟摸了劉川的額頭,說了句:“又燒啦?”然後就跑出去叫衛生員,衛生員試完表又請來了巡筒的隊長。巡筒的隊長走進監號,見劉川坐在小板凳上,頭冒虛汗,臉慘白,他也是這樣問:“又燒啦?”班長樑棟說:“衛生員剛量過,三十九度一。”隊長說:“那開求醫條吧。”監獄醫院晚上醫院又是一通檢查,又沒查出原因。

醫生對三分監區的隊長說:“除了發燒,別的還看不出什麼,實在不行,明天再送到監獄局的濱河醫院徹底查查。”監獄外白天劉川一臉病容,步伐蹣跚,被押上一輛警車。警車開出天河監獄,駛去。

濱河醫院白天劉川在濱河醫院做了一上午的全面檢查,檢查後醫生對押送劉川的民警說:“目前看還不能斷定是什麼病,現在燒已經退了,你們回去再觀察觀察,最好是放在病犯監區進行觀察。”天河監獄病犯監區白天劉川在天監醫院的病犯監區繼續觀察。醫生給他服藥、試表。

三分監區白天劉川從病犯監區被押回三分監區,回到自己的監號。班長樑棟和劉川打了招呼:“喲,劉川回來啦,病好了嗎?”陳佑成湊過來問:“你到底什麼病呀,不是什麼不治之症吧?”李京白了陳佑成一眼:“哎,你說這人這嘴怎麼這麼損呀。”陳佑成連忙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呸呸呸,行了吧。”又對劉川說“你呀,我早說過,就是老不說話,憋的!”管教辦公室白天鍾天水、馮瑞龍等人在研究劉川的情況。把劉川從病犯區接回來的民警介紹了劉川的病情:“…在病犯監區觀察的這一個星期當中,劉川又發了兩次燒,兩次燒各持續了一天,最後都退了,退得也莫名其妙。病犯監區讓我們把人先接回來。”鍾天水:“我看這樣吧,是不是先定這麼幾條:第一、暫時不安排劉川出工,先安排他在監舍區內做些清掃衛生之類的輕工作。第二、每天早、中、晚由分監區衛生員給他測量體溫,觀察病情。第三、請各班次的值班幹警注意監控。”一位年輕隊長問:“主要注意監控什麼?”一個年長些的隊長白了他一眼:“這還用問嗎!”馮瑞龍點頭,心照不宣。龐建東沒有說話。

三分監區白天一連兩天劉川沒事,每天在筒道內掃掃地,倒倒垃圾,擦擦四箱什麼的。四箱是監獄局統一要求掛在筒道內的,有民警約談箱、心理諮詢約談箱、監區長約談箱和舉報箱。三分監區晚上白班民警與夜班民警接班,在做完常規接後,白班民警又說:“二班袁得旺的父親去世了,他今天知道情況後情緒不太好,你們稍微注意點。馮隊說讓你晚點名後再找他談談,安,開導開導。袁得旺個太內向。”夜班民警:“噢。”白班隊長最後說到了劉川:“四班劉川今天沒事,體溫正常,吃飯也正常,今天還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夜班民警:“噢。”夜班民警在向白班民警接工作。

夜班民警:“袁得旺昨天情緒還算正常,我找他談話的時候表態好。劉川昨天也正常,沒發燒,今天準備安排他去食堂拉飯…”三分監區筒道、監號白天筒道里,四班的班長樑棟神慌慌地跑來向筒道值班的雜務報告:“衛生員呢,劉川又不舒服了。”雜務:“又發燒啦?那我趕緊先跟隊長說。”雜務急急向管教辦公室小跑過去。少頃,一名隊長跟著雜務出來,叫了衛生員快步往四班來了。

監號裡,衛生員給劉川測試了體溫,然後向等在一邊的隊長小聲報告:“三十九度二。”隊長一臉茫然地看著劉川。劉川面蒼白虛弱。

監獄醫院白天隊長帶了衛生員,又把劉川攙到了監獄醫院。

監獄醫院外白天第二天早上,三分監區又派人把劉川接了回來。

監獄辦公區白天鍾天水與三分監區長馮瑞龍一邊上樓一邊商量劉川的情況。

鍾天水:“…可以發揮犯人互監小組的作用,我看實在不行,可以派人專門盯他,既照顧好劉川的身體,又互相監督。”停了一下,鍾天水加重聲音說:“要防止這小孩自殘詐病。”鍾天水這回把話說得這麼明白,馮瑞龍面目馬上嚴肅起來。

三分監區晚上馮瑞龍親自找四班班長樑棟談話,瞭解劉川的動向。其他隊長也分別在談話室、圖書室等地方,找四班的孫鵬、李京和陳佑成等犯人談話。

三分監區白天犯人們集合出工去了,劉川打掃著監號的衛生,見班長樑棟未走,便奇怪地問:“班長你今天不出工?”樑棟笑笑,說:“馮隊長讓我留下來,專門照顧你。”劉川愣住了:“啊,不用,我沒事。”樑棟依然微笑:“不是怕你再發燒嗎,反正這回分監區特別重視你,說無論如何要把你這病給治住。”劉川聽出樑棟話中有話,不由愣在屋裡不知所措。樑棟接過他手上的掃帚,說:“我掃吧,你歇著,你歇著。”三分監區白天劉川上水房洗臉,樑棟也跟在一邊洗臉,眼神始終守著劉川。劉川只好草草洗完,走出水房。樑棟也隨即跟出…

監號夜夜裡,劉川在上翻個身,樑棟馬上警覺地坐起身來,朝劉川這邊探看。

廁所白天劉川上廁所,樑棟也跟了進來,劉川蹲坑,他就站在旁邊。

劉川:“你別看著我,你看著我我拉不出來。”樑棟:“沒事,你慢慢拉。”劉川皺眉沉臉:“你沒事我有事,我拉不出來!”樑棟不急不惱:“那我也得把你看好了,萬一你突然發燒摔倒了,我好幫你呀。”劉川轟不走這塊膠皮糖式的影子,只好草草拉完屎站了起來。

監號白天劉川回到監號,坐在小板凳上,樑棟問:“怎麼樣,身體好點吧?”劉川想了一下,說:“頭暈。”樑棟馬上說:“不會又發燒了吧?”他摸了摸劉川的頭,劉川反地推開他的手,樑棟說:“不燒呀,我叫衛生員來試試表。”劉川剛喊了聲:“不用。”樑棟已走到門口,眼睛看著劉川,頭卻伸向門外,叫了聲:“衛生員!”衛生員很快來了,給劉川試表,嘴裡叨咕:“不是中午剛試過嗎,又燒了?”試完表,衛生員把表給樑棟看。樑棟對劉川說:“三十六度二,不燒,體溫還偏低呢。”劉川不理他,起身徑自走出監號。樑棟和衛生員一起冷笑一下,跟了出去。

三分監區管教辦公室晚上出工的犯人回來了,正在吃晚飯,樑棟在辦公室向正準備下班的馮瑞龍彙報。

樑棟:“…到現在有五天了,劉川都沒再發燒。有好幾次他說頭暈,說身體沒勁兒,可一試表,每次體溫都正常。反正他不說頭暈也給他試,一天早中晚,試三次表。”馮瑞龍:“好,你繼續觀察。注意,劉川這個人脾氣不太好,注意別和他僵了。”樑棟:“是。”三分監區晚上晚上,看完新聞聯播,四班的犯人都到水房洗漱去了,衛生員又來給劉川試表。這時候,六班的一位犯人來叫樑棟。

六班犯人:“樑棟,這首詩是你寫的吧,我們班正排練呢,你過來給我們指導一下。”樑棟:“排練什麼呀?”六班犯人:“排練新生詩歌朗誦會的節目呀,這首詩不是你寫的嗎?”樑棟看看詩:“是啊。”六班犯人:“哎,你這句嘆應該嘆到什麼程度呀?你看這麼念行不行…”樑棟見有衛生員在,便離開監舍到門外,與六班的犯人進行藝術探討。衛生員在等劉川試表的時候,隨手翻看桌子上的一份《新生報》,等試完表衛生員一看,劉川的體溫又升到了三十八點八度。

衛生員慌了:“哎喲,怎麼又燒了?”衛生員趕緊出去叫隊長。門口的樑棟問:“怎麼了?”衛生員一邊走一邊說:“又燒了!”樑棟也慌了,自知翫忽職守,進屋急得直摸劉川額頭。這時衛生員帶著隊長來了。那天晚上值筒的隊長恰巧是龐建東,龐建東剛一走到門口,樑棟就出來戰戰兢兢地輕聲俯耳:“報告隊長,劉川又發燒了,但摸腦袋好像不熱。”龐建東走進監號,站在劉川面前,半天沒說話。劉川也站起來了,洗漱回來的犯人們看龐建東的臉板著,都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放好臉盆,朝劉川這邊張望。龐建東突然伸手,要摸劉川額頭,劉川一歪頭躲開了,得龐建東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僵了半天才放了下來。

龐建東沒有發火,他轉頭問衛生員要了體溫計,對著燈光看了看,說:“三十八度八。”說完,看了劉川一眼,然後揮動胳膊,用力將這三十八度八的刻度,一下一下甩掉。他把甩到零位的體溫計遞到劉川眼前,說:“再試一遍,我看著你試!”劉川沒接,他敵視地瞪著龐建東。周圍的犯人全都鴉雀無聲。

龐建東把臉板著,厲聲又說了一遍:“劉川,你不是發燒嗎,我看看你現在燒是高了還是低了。”龐建東還沒說完就把體溫計重重地往劉川手裡一,連龐建東在內,誰也沒想到劉川會突然暴怒,會滿臉通紅,會突然把體溫計狠狠地摔在地上,屋裡每個人都聽到了啪的一聲,那聲音在每個人的心裡都以放大數倍的聲音炸開,玻璃和水銀一起分崩離析,炸得無影無蹤。

龐建東臉鐵青地走出門去,五分鐘後,包括龐建東在內,三位管教一起走進監號,不由分說,將劉川銬上押出筒道。

在劉川被銬在三分監區的管教辦公室之後,尚未押到反省隊之前,龐建東和另一位隊長一起在四班監號對這次發燒事件進行了現場調查,班長樑棟和衛生員拿著一個水杯和水壺向他們陳述著什麼。

監區外、反省隊夜劉川被押出監區樓門,再次押往“西北角”關進了閉監號。

劉川在漆黑的閉號裡默默地坐著,很久才能聽見他壓抑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