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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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參與晚晴公司的贊助活動,是什麼人將您推在前台,哄您當了這個功臣?其實卻莫名其妙的站到了風口尖上,得罪晚晴公司的事情您來做,好處他來佔?」
「……」
「您去西體赴宴……看您應該明白了……」
「徐澤遠……」陳禮的表情,全是憤怒、錯愕和痛苦。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牙切齒着。
川躍心裏暗暗笑了笑。其實,徐澤遠這個人,他也是『刮目相看』的。水上中心的主任,從來不顯山不水,和陳禮那種人一眼就看穿的偽裝不同,是一副真正的體育老黃牛的模樣,但是從川躍一到河西,這個人就暗暗有了動作,否則,自己初來乍到,那時候還在研究《傳承》的拍攝,又怎麼會認識江子晏、周衿這些人,掀開了自己在河西體壇的落腳大戲……當然,對於徐澤遠這層偽裝和處心積慮要利用做掉陳禮的心態,他即是心照不宣,也是暗自警惕的。不過他今天和陳禮説的話,其實有是八真二假,在一些關鍵的節點,他依舊是在給徐澤遠栽贓……雖然陳禮已經是倒了,但是他沒有那個必要,去承擔陳禮殊死一搏時的憤怒,他正好利用陳禮心裏的疑問,用帶有逗引的話,將他的憤怒引向徐澤遠。一直以來,川躍也明白徐澤遠在利用自己,甚至他都懷疑,連自己控制許紗紗那麼隱秘的事情,徐澤遠也稍稍知道一些風聲。但是他卻隱忍不發,為了扳倒陳禮,為了給自己入駐省體育局競技賽事處處長的位置……這條所謂的『體育老黃牛』之陰沉狠毒,簡直讓石川躍覺得背脊發涼。幸虧徐澤遠子不硬,否則,即使是留着陳禮,石川躍也不敢貿然入徐澤遠的套……這種人,太可怕!
「您知道您最大的問題是什麼麼?
…
…就是您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您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玩世不恭的,看透了體育圈本質的官僚,您認為體育圈都是傻瓜,打比賽,要名次,拼成績,而您是看破了的人,所以可以遊刃有餘,任意妄為……世人皆醉我獨醒我……但是要我説,您這個大前提,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您本沒有看破,也本沒有看清楚。體育圈,沒什麼例外的,在我們國家,只要牽涉到任何社會公共資源的機構,其實就是一個權力易場。除了十幾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其他的人,科員、科長、處長、主任、廳長、局長……都沒有任何的區別。您為什麼就那麼自大,認為他們都是傻瓜呢?如果從一開始,您就如您自己所標榜的那樣,看穿了這個圈子的本質,那您又是基於哪一種政治鋭,會把徐澤遠主任,劉鐵銘局長不放在眼裏呢?
…
…不,要我説啊,恰恰相反,您才是夢中人……您本沒有成,您才是那個內心深處以為體育圈是陽白雪,是一片淨土的痴心人……」
「我確實不認識陸咪的……這件事,倒真的是個意外。其實説意外也沒什麼意外的,親情至重、血濃於水麼。沒有人會料到老人家會這麼鬧,不過其實想想,爆發出來也是遲早的事。不是這件……就是那件了……您倒也別太糾結了。關鍵是,陸咪同學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您又説不知道下落,説她只是自己出去玩了,其實也有點奇怪……」陳禮聽到這句話,猛的一抬頭,瞳孔中彷彿有火焰在燃燒。
石川躍輕輕咳嗽了幾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陸咪的出現,確實整個是個意外,其實陸咪不過是跟她的所謂『男朋友』出去跑皮買賣去了,這一點,一個跑江湖的叫『鉚釘』的已經幫他打聽了。但是事情鬧的這麼大,就算為了安撫一下自己的,陸咪也該來個消息了,卻死活蹤影都不見,連石川躍都覺得奇怪起來,甚至有一度都懷疑是不是真的如同傳説中的一樣,陳禮為了掩飾自己和陸咪的關係,下了什麼殺手。
他看似關心的提起這件事情,就是覺得有必要看一下陳禮的反應。其實這裏的關係非常『微妙複雜』。從個人利益的角度來説,他需要的,是陳禮的倒台,政治上的破產,不再擋在他的面前,而不是要陳禮的命。從更大的局面來説,有一個平衡點:陳禮的政治威信破產,信譽破產,那麼對於叔叔石束安的案子來説,陳禮的舉報也就一錢不值了;但是如果走到極端,陳禮重罪入刑,甚至陳禮死了,人們其實反而會懷疑這是某種『打擊報復』甚至『殺人滅口』,對於叔叔的案子倒成了副作用。這裏的尺度非常微妙,是遊走在刀鋒上的遊戲……他隱隱懷疑,是不是有什麼人,在故意扣押陸咪,甚至已經『做掉』了陸咪,其目的就是要坐實陳禮於『殺人』這麼個罪名中,而真正的目的……是通過這種極端手段,將陳禮的『舉報』成另一種形式的鐵案。
當然,陳禮今天已經是階下囚,自顧不暇,這麼複雜的政治博弈,不是他所能控制的,石川躍只是想看看:陳禮,到底知道不知道陸咪的下落。他本來對於這個話題是否要跟陳禮『提一下』也有些躊躇,現在話既然出口了,看上去陳禮真的是矇在鼓裏,他就繼續説下去:「恩,我説了,小陸來鬧事,不過是個偶然。但是既然鬧了,小陸為什麼還不出現呢?
…
…她可能是害怕事情鬧的太大了嚇壞了,也可能是覺得事不關己,但是也有可能……如果您知道小鹿的聯絡方法,還是要配合公安儘快找到她比較好。總之,還是要和公安部門,紀檢部門的同志,好好的協助一下,找到小陸同學,至少您不至於陷在人命官司裏把。人命關天麼……這就不是小事了。」陳禮似乎帶着懷疑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在琢磨着裏面的利害關聯……
石川躍卻已經停了這個話題,依舊很平靜的繼續説:「至於説出去不出去,這不是我這種小角可以評判的。要看紀委,要看公安……也要看省局的意見咯。您要見我,就是劉局通知我的……劉局是個大度的有擔當的領導……要我説,您該多念着局裏對您的培養才對……」……
陳禮頹然的聽完自己的『傾訴』,有半天都是表情木木的,聽到最後幾句,倒是好像抓住了一救命的稻草一樣,抬起眼睛來看着石川躍:「小石……你能不能替我,給劉局帶個話?劉局不肯來見我,我只能通過你……」
「瞧您説的,這沒問題啊,我一定給你原話帶到。」石川躍知道,今天劉鐵銘局長讓自己來一趟,不管自己和陳禮之間有什麼瓜葛,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探探陳禮的口風……這當然是一種信任,但是也是局長對自己的一種試探……他需要小心的應付。
「恩……就説,我的確有生活作風的問題,也……的確有違法違紀的行為,我是真心悔過,真心覺得對不起局裏的培養和黨和人民的信任……」
「是是……您這份心意,我一定帶到。」
「還有……還有就是省局裏一些工作,我想收收尾,回頭寫個材料,你給帶到劉局這裏……河西省企事業單位的那個足球聯賽,今年還是沒有贊助,但是省裏還是應該支持下去;環溪月湖冬季馬拉松的籌備不太順利,萬年集團肯定是要退的,這個是有關係網可以拉一下,現在我不在了,可以麻煩郭副局長親自帶一下,和萬年那裏疏通一下;還有就是……全運會馬上就開始了……這次全運會我們省裏準備的其實還算充分,後勤跟上,一些必要的組織工作跟上,有希望進前六……至少前八的……」
「……」石川躍笑了,他知道陳禮東拉西扯這些不是重點,他在耐心等待陳禮説下去。
「哦,還有一些私事……因為我在築基去的比較多,那裏的別墅開盤了,劉局託我買房子……現在我都已經這樣了,肯定是幫不了劉局了……哎……一點生活上的小忙都沒能搞定,那筆購房款,回頭看看,是不是可以和公安同志先説一下,我先給劉局打回去……或者小石你能替我先簽收一下?我總不能臨進去,還坑了劉局的私人積蓄吧……」石川躍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他當然已經聽懂了,這就是陳禮開出的價碼了,一棟等同於築基的別墅的『購房款』……他覺得有些可嘆的是,從這個角度來説,陳禮也只有這些價碼了,能否打動劉鐵銘,他不能肯定,他也不需要再介入。但是劉鐵銘局長給陳櫻送了一筆『生活費』的事,他今天來這裏的時,就聽到了一些風聲,此時此刻,看着陳禮滿頭白髮,枯瘦的形容,就算是他,也不動了一份惻隱之心。
他想和陳禮説『一句話』,這句話其實是給陳禮指一條出路,指一個方向,指向一個也許可以幫到陳禮的的人,但是話到嘴邊,他卻還是把這『一句話』縮了回去……善良、同情、理解這種情緒,對於他來説,還是太奢侈了。
話到嘴邊,他已經咽回去,變成了『另一個話題』:「陳處長……劉局還是非常關心您的,您出去之前,他還私下裏資助了您女兒暫時的生活問題,所以您暫時不要太顧及家人……好好在這裏處理您的案子……」
「哦?」陳禮的嘴角不易察覺的動了幾下,似乎是忍了又忍,勉強的擠出笑容來説:「那真是難為你了……其實,小石,這種事情麻煩劉局是……不合適的。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也幫我照顧一下櫻櫻,她還在唸書,她還小,她……」石川躍連連點頭:「陳處您説哪裏去了,你們家陳櫻和我們家瓊瓊還是室友呢……她們同學情,能幫忙的地方,我們一定會幫忙的。」……
一直到離開郭家村招待所,石川躍才長吁了一口氣……他和陳禮最後的幾句對話,石川躍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傳遞到了足夠清晰且冷酷的暗示:「你女兒,劉局有興趣,這也是你的籌碼!」本來,這種事情也只能靠大家的『意會』,是沒辦法説的清楚的,即使是他,也只是隱隱在猜測劉鐵銘局長的『意思』。
他也不肯定的是,陳禮回答給他的『答案』,他自己是否理解錯了?因為陳禮的答案,幾乎可以理解為:「我女兒,寧可給你。」當然,這也只能揣摩,這種事情,也只能理解為陳禮的垂死掙扎……畢竟,如果石川躍或者劉鐵銘有『興趣』,都到了這個時候,陳禮的意見,還有任何意義麼?
但是,無論如何,也許是知道無可奈何,但是陳禮居然都沒有問問女兒的安危,他都覺到一種不由自主的鄙夷和厭惡。他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出口那『一句話』……
他本來是一時心動,想提醒一下陳禮,還有一個人可以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