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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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婿明白！”我説道。

謝賢古望了我一眼，繼續説道：“武氏雖掌得朝廷大權，但其民心早失，只要運作得當，以林生你的人脈和能力，扳倒他並不難。我不知道林生你與武氏之間的仇怨有多深，但我想這件事你還是儘快設法解決，不要拖得太久了。”我點點頭，心中已勾勒出對付武氏的大致計劃。

雯雯和王武在第三天回到蝶園，他們倒是趕在武氏爪牙之前及時找到了張柬之，但卻沒能救下張柬之的命。

“張大人在京城天牢裏受過酷刑折磨，身帶重傷一路顛簸，再加上年事已高，我和王叔在嘉州驛館找到他時，他已油盡燈枯，一天後就去世了。”查憶萍向我彙報道。

我嘆了一口氣，腦海裏現出政變那晚張柬之在武皇威壓下泣血苦諫的錚錚風骨，現在距神龍政變不過一年時間，五大神龍功臣即相繼慘死，想及當初與五王共事，一起發動政變那段經歷，我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濃濃的傷之情。

接下來幾天，得到五王之死消息的葉先生從蘇州南宮家趕到了蝶園，李叔和李嬸也被我從常州召回，連趙叔也被我從金礦上叫了回來。平時多半星主衞隊成員都是隨老李住在城南蝴蝶居及附近的另一所別院裏的，住在蝶園的僅有二十幾個人，充做護院。現在被我全部召入蝶園，在老李等人的佈置下分成三組晝夜輪值，維護蝶園的安全。搬倒武氏之前，我要將我所有的力量收縮到身邊，誰也不能保證武氏會不會調集人馬用江湖手段對我蝶園下黑手。蝶園外邊，紅粉書院、明月樓和沈家加強了對揚州城方方面面的監控，保證任何進入揚州城來的可疑人員都逃不出我的視線，查憶萍則盯緊了江湖上的風吹草動。

其間我還帶着蕭遠蘭在沈嘯天的陪同下到嘉興拜訪了萬財的老子，萬家家主萬山，四人在萬家密室進行了一番密談。結果十分順利：萬家同意加大了在莫何貨棧中的注資，分得了更大的利益。但我卻得到了一個保證，那就是在必要的情況下，萬家會在名義上接手莫何貨棧的運營，代替我和莫提馬合作，維持它的正常運轉，但實際上莫何貨棧的所有權仍是我和蕭遠蘭的，屬於我的那份利潤仍要在暗中留付給我。這樣通過萬家將我資金來源轉入暗處，免得被武氏動用官府力量將我的心血毀掉。

但要保住這個資金來源，另一方面也不得不考慮到，那就是別讓人趁武氏對付我之機將西域商路給搶走了。早在蝶園防務剛剛部署完時，雯雯和老李就在我授意下改易容貌裝束，秘潛出城北上汾州了。和萬家密談後不到三天，震驚朝野內外的汾州宋家滅門慘案傳到江南。聰明如萬家者自然能聯想到一點這樁慘案的內幕，而我此舉本來就有對他萬家的威懾意味在內。

當然這件事我是做的十分隱蔽的，除了作為執行者的雯雯和老李，僅有我和查憶萍兩人知道，因為是我們兩人一起謀劃安排的。其它人甚至包括葉先生我都沒有告知。

查憶萍將消息帶回蝶園的下午，我和崔夢心，葉先生正在一起説話，聽到查憶萍有意無意的強調出官府懷疑是昇仙教及其馬賊餘孽所為，正在尋找緝拿兇手，我心裏長出一口氣，知道雯雯和老李這件事做的很成功。葉先生剛一聽查憶萍説完，就對我出一個別有意味的笑容，崔夢心微微思索了一下，也將目光望我，我心下明白瞞不過兩人。向崔夢心道：“夢心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晚上我們去接父親。”崔夢心看了我和查憶萍一眼，點點頭離開了。葉先生接着也離去。

“我們做的是不是有些過了？”廳裏只剩下我和查憶萍兩人時，她看上去有些於心不忍，猶猶疑疑的向我問道。

我嘆了一口氣，“這事是有傷天和，但當前形勢卻是不得不做的。以前我可以放過對我心懷恨意的宋家，那是因為自信他在我手心裏翻不出什麼花來，但現在我們面臨強敵，就無法再容許他在一旁虎視眈眈藉機煽風點火，謀奪我們的心血（莫何貨棧）。”

“我還是擔心這個結果會不會反了鐵騎連，他們和宋家畢竟是世。”查憶萍擔心道。

我微笑搖頭，“不用擔心這個，有我和唐休璟唐老將軍的情擺在那兒，給他鐵騎連一個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和我公然作對。因為他鐵騎連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説是大唐邊軍的外圍附屬，靠他來為軍隊補充戰馬，否則邊軍統帥怎麼會容忍他擁有數百裝備良的黑甲鐵騎？”查憶萍點點頭，“這倒也是！”

“另外，鐵騎連和宋家的情或許沒有我們以前認為的那樣深，他們之間最多隻是因為那條西域商路而來的利益之，否則史元幹也不會那麼反對他兒子和宋家小姐的來往。自那條商路被我們佔據之後，鐵騎連和宋家已失去共同利益這個兩家情的基礎，倒是我們在得到商路後並沒有虧待他鐵騎連，他們從我們這兒得到的並不比以前他們從宋家那兒得到的少，所以現在與鐵騎連有共同利益的不是宋家，而是我們的莫何貨棧。”説到這兒我語氣一轉，沉聲道：“宋家已滅，再加上萬家的幫忙，遠蘭商場上那一塊我可以放心了。下一個就該輪到青龍會，我不想在對付來自朝廷的強敵時，還有這麼一隻江湖巨鱷在背後對我虎視眈眈，隨時可能發狠暴起，來咬我一口。庭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查憶萍道：“我正要跟相公説這事，據這些天來的消息，青龍會自那嶽州分堂堂主被殺後就不斷收縮自己的勢力，原本分散各地的鋭大部分都調回了庭總舵，並加強了夜間在君山周圍湖面的巡邏。看來他們對我們已有所防備。”我點點頭，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還有，位列絕品宗師榜第四位，歸隱多年的龍三先生再次在君山公開面，並會見江湖訪客。”查憶萍道。

我冷笑一聲，“危急關頭，袁氏父子還是搬出了他們的這位大靠山，只是不知這位龍三先生的劍是否鋭利如昔？”

“另外，我們安在君山的線人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四天前的深夜，有一批陌生人到了君山，袁氏父子親自接，執禮甚恭，但這些陌生人在進入其總部後就再沒在君山出現過。”查憶萍繼續道。

我一怔，望向查憶萍，“陌生人？”

“可能是青龍會從其它方面請來的外援。”查憶萍道。

“外援？你是説武氏月宗的人？”我凝思道，現在天下間能給青龍會提供援助的也只有武氏了。

查憶萍點點頭。

我的心一下子凝重起來，沉思着在廳裏來踱了幾個來回，攸的站定向查憶萍道：“拿庭君山青龍會的佈防圖來，我們得再推敲一下這個計劃！”

“雖然淮幫和黑風教不出鋭來參加這次行動，但以蝶園和沈家的力量也足以勝任這次斬龍計劃。相公你帶雯雯，雨波，崔教主，關幫主，還有沈伯伯先潛入其總部；我們和老李帶領星主衞隊和沈家鋭正面進攻。只要你們在其內部製造出混亂，我們這邊應該可以避開他們水上的防線，直接登島作戰，到時裏應外合，完全可以一夜蕩平君山。”查憶萍指着庭湖君山青龍會的佈防圖跟我説道。

我凝眉沉思一會兒，斬釘截鐵的説道：“斬龍計劃取消！”查憶萍一愣，“雖然那批陌生人出乎我們意料，但他們只有十幾個人，就算個個都是上三榜級的高手，按理説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啊！”我搖搖頭否定道，“倒不是怕這十幾個人，而是因為這十幾個人的到來意味着我們的計劃已經有可能被人家察先機了，對方既已算定我們會對青龍會下手，到時候在君山等待我們的就不定是什麼場面了，最怕庭水師也參與進來，那樣的話不我們的斬龍計劃無法成功，甚至可能落下讓武氏集團對付我的把柄。要知道青龍會並無大錯，我們這次斬龍計劃可以説是師出無名，不像對付昇仙教和荷花教時，名正言順，背後又有官府的支持背書，可以放手大幹。而我最怕的是對方會趁我們打青龍會時揚州空虛，對蝶園、沈家乃至謝家不利。”查憶萍思索片刻，認同道“相公考慮的是，可關幫主關堂主現已在大發車行，崔教主今晚也該到了。”

“那就秘密的來，仍秘密的回吧，正好可以將現在的形勢給他們好好解釋一下，讓他們知曉提防武氏對他們下手。”我説道。

是夜，崔振聲乘一小舟秘密進入揚州，我和崔夢心負責接，帶往淮幫大發車行，關雄，關威，沈嘯天，查憶萍四人已候在那兒，密談一個多時辰後，關氏兄弟和崔振聲連夜離開了揚州。幾人來去間行跡詭秘，因為朝廷政局變動而再次暗洶湧的江湖並不知道在這個夜晚江湖幾大巨頭曾於揚州秘會碰面。

朝廷裏的反應一如謝賢古所料，在宣謝氏父親入京被固辭後，又下了一道聖旨，對我一年前的擁立之功大大嘉獎了一番，不僅給我的實封食邑增加了五十户，還加封了我一個開府儀同三司的虛職，另外還有賜錢數萬布緞百匹，甚至在長安宣業坊特賜了一座府邸給我，連謝錦婕也被賜封了正四品永陽郡君的誥命。不過這所有的封賞卻有一個致命的前提，即要求我攜全家入京伴駕。我依先前謝賢古所授，上書稱謝賢古病重，要陪謝錦婕在其父謝賢古榻前盡孝，以孝道難違將朝廷的調命給擋了回去。

不久我就得到消息，武氏一黨的侍御史冉祖雍上本彈劾我不聽聖令，目無君上，但此事最終卻是不了了之，我也不清楚是韋后或安樂公主暗中幫了我的忙，抑或是上官婉兒扣壓了這份奏摺，她現在如武周時那樣，繼續掌管宮中一切文書詔令。

陽時節，朝廷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將朝野間方方面面的目光全引了過去。駙馬王同皎與武當丞周憬夥同洛陽人張仲之，祖延慶潛結死士，秘謀行刺武三思，事被捕，四人不久即被斬於長安東市。長安街肆間傳言，武三思窮追其餘黨，重施武周時酷吏之政，一時間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延慶他怎麼會參與到這樣的事裏，真是糊塗啊！”得到消息後，葉先生痛心道。這祖延慶乃安碧瑤母親侍婢月兒的丈夫，葉先生曾經指點過祖延慶武功，在他離開安碧瑤母女後，母女二人在洛陽綠柳巷的聞香院曾得祖延慶多方照應。

我思索道：“祖大哥可能是因為洛陽幫幫主張仲之的關係參與進來的吧，他是一個重義氣的人。張仲之則是駙馬王同皎的至。”這些人我在洛陽時都有相當不錯的往，不想這麼快就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