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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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璋,裘一秋,花正綺,鐵瑞章,曹惠明七個人的名字連起來唸了一遍,接着就有許多喉嚨大喊道:“滾!滾!滾!
…
…”於是七位先生的事情就這樣決定了。他們各自望着各人的箱子,好像已經繫好了行李票的樣子。大家把那些許多子堆在那裏沒有改動的卷子,趁這機會送到教務處去。
從那天起,就有許多擔行李陸陸續續挑出n校的大門。
即刻放了暑假。n校的一所大房子空了起來,炎炎的太陽照在各區的天井裏,梧桐葉子很濃,蟬的聲音鬧成一片。周先生沒有事做,到各處去看看房子。走到五區,有一個沒有回家的學生在宿舍安着一具爐子,在那裏煮飯吃,煙霧直騰出來。周先生進去時,看見那牆壁已經燻黑了一大塊。周先生把那學生説了一頓,提了他的鍋子就走。
下午四五點鐘,太陽也下去了。周先生洗了一個浴。把衣服換得直的,把申報包好了那隻小鍋子,慢慢地踱到家裏來。
“爸爸!”他的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見他回來了,親親熱熱地叫他。
“噯!”周先生答應了,坐到那天井裏的藤椅子上去,把那隻鍋子給他的女兒,説道:“你把這鍋子去試一試,看它漏水不漏水,也可以留着用的。”他女兒滿滿地盛了一鍋子水,喊道:“爸爸!一點也不漏!”第23章雙影(1)一想起來似乎已經去得很遠了,算起來也不過是幾年之前,這就是我在奉天時,記得很清楚的一件事。
不必來説明是哪一年,總之是這麼一年的初,我到奉天的某機關裏去做事。我未到奉天之前對於它的推測,和已到奉天之後對於它的情都是很壞很壞的。在我頑固的成見中,似乎那一提起來雖則也頗有雄渾之的外荒都,除了黃沙馬糞冰團雪塊之外是一樣也沒有的。可是那時候上海的社會正得我無路可走,既有那麼一個每月百數十元收入的機會,我便毅然決然捨棄了這個正在等待之再來的江南都會,抱着一腔惜別的幽情,向北長征了。
初到那裏的時候,江南的朋友們一疊連寄給我十來封信,不料半個月之後,大概因為義憤昂的黨軍剛到上海,他們都有了意料之外的際之故,誰也沒有一個字來了。這些平常都很和我合得來的朋友們,當然對於我已經沒有什麼希望,所以無須乎知道我的消息,而我,那時候確也不必他們幫助了,所以也不一定希望他們的安,於是這兩邊的好情湊合起來,就彼此斷絕了音信。這也算不得一件大事,然而於我成為大事的,那出生以來從未到的孤寂,卻像釘一般的釘在我的腦門上了。
幸而是也正因為有了那孤寂之故,幾個禮拜之後,我在那孤寂的地方也尋到了一位照樣和我合得來的朋友。這位朋友叫做易庭波,在一個報館裏當編輯,住處離我那地方不過二里之遙。我第一次認得他的時候,看見他那長長的頭髮,瘦瘦的臉兒,就知道他是一個從事美術的。果不其然,一談之下,知道他是一個畫畫的人,同時又會做做小説,他既是這樣一個不是理智頭腦的人,所以和我這種又像傻又像聰明的大小孩子頗合得來,而且一合之後竟像前世因緣一般,情一天一天地濃摯起來了。我本來也喜歡塗幾筆水彩畫,另外又愛做些新式打油詩,便常常到他那裏去討教。然而到底因為彼此的頭腦都不十分理智,師生的態度非但沒有做成,而狎暱的情形倒了出來,於是那無聊的消遣,便由此起頭了。
這是一個寒冽的夜,外的天際撒滿了寒星,地皮上泥雪凍,錯雜得像大理石一般。我同平一樣,走到他那地方去,看見他獨自一人躺在一張藤椅子上,朝着火爐呆呆地望着。看見我一去,便用腳蹬了一下道:“喂,這每天的黃昏怎麼辦呀!我自從到了這個倒黴的地方,簡直要悶死了!”
“畫畫畫,做做小説,不是於你很有趣的嗎?”我笑着説。
“唉,你真不知道,你以為能畫能做小説的人便不無聊了嗎?如果你會畫會做小説,怕真不高興去畫去做小説呢!”
“真是的,這奉天,委實也太枯燥了,簡直像一把乾柴!”
“乾柴!枯荊還會生花呢,簡直是沙漠!”
“然而也並非沙漠,姑娘是有的。”
“啊,啊,都是夜叉,哪能選得出幾個好的來呢!”
“這是你的成見太深了,未必盡是壞的,南市場有幾家頗有幾個出的哩!”我這一句話卻把他的興致提起來了,只見他一抬腿便立起來:“那麼今晚不妨再去仔細看一看。”
“只要你去,我沒有不奉陪的。”於是我們又當做了一件大事,便一起到南市場去了。
南市場何以會成南市場的?是因為相隔五里之處還有一個北市場之故。這南市場與北市場都是館林立之所,説是“業特別區”也是可以的。不過南市場又比北市場來得高等一點,一般嫖客中的貴族總到這南市場來,我們也免不了那種虛榮,所以不嫖則已,嫖則非南市場不可的。説來倒是“藝術”得很,這南市場全體的組織是許多樓重疊圍轉起來再四面八方通出幾條大路,佈置得好像八陣圖一般,在中間,是一片圍以花木的廣場,四盞大燈直立其中,和周圍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