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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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粉筆在門上惡狠狠地寫字。尤庭玉出來時,他的字也寫完了,強過頭來,把他的環眼朝尤庭玉怒睜着,又用全身的力氣把樓板踏得一片響,怒氣衝衝地下樓去了。裘一秋的房門上,留着“氓教員”四個大字。
正在這時候裘一秋,楊玉璋也從外面回來,聽見這個消息,裘一秋氣黃了臉,把個拳頭向天打去罵道:“他是什麼東西?我不相信教員還做不過你學生哩!”大家聽見這種聲音,全都擠到裘一秋的房裏,想起了大家近來做的事情,又不鬨然大笑。
這件事的來源也很長了,不能不述説一遍的。
原來n校五百多個學生裏面,也很有幾個年紀輕,面孔白的小學生,像一羣烏鴉裏面夾着幾隻白鴿似的顯出他們的平和的、安詳的美麗,又引起了先生們的慈愛心腸。曹惠明第一個把房門關了起來,燉了一壺咖啡,來述説他從前在w城時和一位小朋友的經過,並且把那小朋友寄來的蠅頭小楷的幾封信也讀起來給大家聽。大家聽了之後,眼面前就有許多青年美貌的小面孔淨動起來了。
裘一秋是音樂教員,他組織了一個唱歌隊,若把這唱歌隊排列起來,便是齊齊整整十幾個可愛的小學生,所以白教務主任看了很是喜歡,很是羨妒,也説過“老裘真是豈有此理,把n校的華都提去了!”的話的。裘一秋因此頗可以自豪,再在這一隊裏面挑出幾個最得意的來,叫到房裏去。起初聽見風琴的聲音,大概是在唱歌。後來歌不唱了,就改為説笑,最後不知道什麼原故,房門也要關起來了。
先生們的這種風尚,在學生中本來也很盛行。正當裘先生得意的時候,也就是吳逸明失意的時候,因為近來關在裘先生房裏的一個小學生,就是從前的吳逸明的好朋友——吳逸明開販賣部時,大家稱那小學生為老闆的——許久以來吳逸明已經喪魂失魄地在裘先生的房門外面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吳逸明的本意不必要尋仇,他先做出痛苦的樣子去動裘先生的心;再做出許多暗示來要裘先生了解他,又走到隔壁尤先生的房間去喊着那小朋友的名字,再間接地請尤先生去規勸裘先生。然而都沒有用,裘先生房裏的琴聲還是不住地奏起來,裘先生的房門還是緊緊地關在那裏,他就傷心得幾乎發了瘋,就準備來和裘先生作戰了,開頭便用粉筆到那門上去寫字。
“快些叫工人來把這些字抹去了吧,給學生看見了不大好看。”花正綺説。
“哈哈!裘老先生和吳逸明成了不共戴天之仇了!”曹惠明笑説。
“什麼仇?我還值得來睬他呢!”裘一秋苦笑着説。
“那個小朋友知道了沒有呢?”鮑芹村説。
“來了!來了!
…
…”楊玉璋説時,那位小朋友翩翩地走了進來。先生們全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對哪一位招呼才好。所以他面孔紅着,用他的好看的笑容來表示他是隨便對於哪一位先生都很親熱的。
“哦!張修!吳逸明要來把你搶去了,怎麼辦呢?”先生們都把他愛得頭也昏了,竟説出這種不分輕重的話來,又好像大人騙小孩子的樣子。
“怕他做什麼?他是瘋了的……”小朋友害羞得面孔越紅了。朝着牆壁輕輕地説。
“哈哈……”先生們笑了起來。
吳逸明在門上寫了字以後,天天坐在一個亭子裏,看見裘一秋出來,就睜大了眼睛。最後去削了一把木刀,拿在手裏,跟着裘一秋走了幾天,在許多同學面前宣言道:“我這條命不要了。預備來和裘一秋拼一拼,只要他落了單,就請他吃我一刀!”自從吳逸明鬧了起來,n校又發現了許多新奇的事故。有一天清早,辦公室門口的通告處,貼出一張榜來。那榜上有許多先生,和許多學生的名字,一對一對地排列着,在每一對名字底下題上一首詩。好像舊小説裏的“有詩為證”的詩一般,用以讚美他們的事蹟。這一張榜有五尺來長,上面寫着六十幾個名字,三十幾首詩。最出人意料之外的,洋樓上的黃先生、白先生的名字也居然排在裏頭。
轉眼間到了夏天了。
離放暑假的前幾天,有某女校到n校來參觀。白先生首先殷勤招待,領她們到各處去把n校的所有的地方都走到了以後,特地開出圖書館來,在那個地方開一個歡會。
許多人都到齊了。主位上坐着:馮校長,周先生,白先生,黃先生,洋樓上的先生和三區的先生以及五區的先生,客位上齊齊整整坐着幾十個一律穿着白制服的女學生。馮校長致過歡詞後,各教員都發表了些恭祝的意思,大家就用起茶點,做起餘興來。周先生唱了一首本歌。白先生唱了一出“秦瓊賣馬”。鮑芹村説了一會笑話。鐵瑞章,尤庭玉等又合唱了一出“馬前潑水”。這個盛會也延長了一兩點鐘。
但是就在這一天,就是s埠報紙上盛傳外國人慘殺中國人的一天,這一個消息當天就傳到n校,n校的學生怒一般動起來,對於先生們的歡會很是憤怒,明天上午,自治首領便召集全體同學在大禮堂開會,取決下學期的各教員的去留。
這場大會對於三區的先生們很是不利,有一個人把他們平時的罪狀宣佈了出來,許多學生如夢方醒一般地覺察這幾個教員真是壞極了,於是轟然大叫,許多雙手齊舉了起來。只聽得一個人把尤庭玉,鮑芹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