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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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身姿儀態説不出的曼妙動人,染紅霞強忍着眼淚不示弱,卻仍在他睜眼的剎那間潰堤,“嗚”的一聲掩口縮肩,左臂環,窈窕的嬌軀不住輕顫。
“沒……沒事了。別……別哭……”他忍着劇痛,艱難地翕動嘴,試圖撫一人,才發現乾啞腫脹的喉頭全然發不出聲音,連嚥口水都痛得像千針攢刺,只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染紅霞的淚水個不停,他知道她絕不軟弱,無論面對何等難關,總能堅強面對……
但他漸漸明白了,她為什麼這般心痛了。明明上半身各處無不痛得他死去活來,部以下卻無知覺;非是不會痛,而是像不存在似的,本無從痛起。他依稀記得鬼先生落腿如斧,重擊了他的脊龍骨,該不會……該不會是被斬了,下半身空空如也,才不知疼痛吧?
耿照想着,自己也差點笑起來。這一切如果是噩夢的話,能不能一霎眼之後,便即醒來?
但真正的噩夢,現在才剛開始。鬼先生的身影忽從染紅霞背後閃出,個頭卻比印象中縮小許多,耿照愣了一下才會過意來,原來他是站在遠處。鬼先生變戲法似的亮出一團鮮血淋漓的塊,衝他笑道:“恭喜你啊耿典衞,你這話兒我們每個人都拿着比了比,沒一個大過你的,可惜啊!早知就不切你拉。”耿照縱使視線模糊,也認得出那是團割下的陽物,悚然一驚,掙扎着低下頭,卻聽周圍一片轟笑,染紅霞不及抹淚,回頭怒道:“你胡説什麼!”耿照的衣衫雖污損破爛,慘不忍睹,褲卻系得好好的,自是鬼先生拿麻福之物相戲。
這一試之下再無疑義,耿照不僅龍骨被斷,下半生再與站立無緣,遑論跳躍行走,恐怕連腿直覺亦失,成了個不折不扣的攤子,憑他在阿蘭山上何等風光、力戰李寒陽邵鹹尊威震天下,此生之餘“廢人”兩字相傍,什麼英雄聊得都成夢幻泡影,點滴不存。
耿照忽然驚恐起來。他自有生,最得意的便是跑得比人快、跳得比人高,內力沒了可以再練,體內有個功深淵再也使不了武功,但他還能是個不錯的山樵獵户,不管幹什麼都能養活自己,養活親愛的家人與女眷。但……半身不遂?這要如何管照紅兒、寶寶,他年邁的老婦以及龍口村和影城的兩位姊姊?
他掙扎起,但動也不動、彷彿與心識的聯繫全被切斷的下半身,卻令他渾身如墜冰窖,從頭冷到較低————但如今連腳底他都覺不到,視線所及,癱在地上的是兩條宛如縫了棉絮套上靴褲的假肢,半點“活生生”的覺也無。
鬼先生已當他是桌椅几凳一般,目光掃過卻看不入眼,專對染紅霞道:“二掌院,跟男人呢,起碼得挑個有用的。就不説這個幸不幸福了————”隨手扔掉陽物,正道:“還得替她把屎把,嘖。你忍得三年,忍得了三十年麼?你雖是破鞋,所幸還有幾分姿,很多男人可選的。這個……嘖嘖嘖,我看就算了罷?”染紅霞面慘白,咬牙眥目,冷冷道:“行走江湖,部分黑白正,能立身服人者,只講‘情義’二字!有情有義,才有江湖。你莫逞嘴上之快,有什麼條件,快説了罷,不違俠義道、不悖良心之事,我能為你做到;否則,死有鴻泰鈞之別,你未必便能威脅了誰!”這番話説得擲地有聲,不卑不亢,在場許多人不對她收起輕視,心中暗暗點頭,料想江湖恩怨,至多是引刀一快,身死酬仇,主人既已佔盡便宜,要殺要剮也好乾脆些,圖些嘴上便宜、零碎折磨,既是折辱了這等颯身姿,也未免太無器量。
“快!”鬼先生豎起了大拇指。
“那我便直説啦。二掌院,我要你的人。”雖然早已想過這種可能,但親耳聽聞時,染紅霞仍忍不住白了雪靨,身子微晃,若非苦苦撐持、不肯下人,説不定便暈厥過去。
耿照依稀聽得,發出嘶嘎瘖啞的“嗚嗚”怒吼,只可惜動彈不得,鬼先生連瞧都懶瞧一眼。染紅霞見得愛郎的慘狀,心中酸楚,心想若能換得他平安出谷,及早延醫治療,便迫不得已委身於賊,恐怕也要忍耐。
正自柔腸百轉,忽聽鬼先生笑道:“啊呀,二掌院是不是誤會了?我不是要你獻出身子,供我姦取樂,等着我臨幸的女子,都能繞平望都外城牆幾匝了,實輪不到二掌院委身。”説着笑容一斂,冷冷道:“我要你做的事,不管違不違俠義道、與良心有無關連,只要我説了,你不但得做,還得做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不留一絲餘地!這比陪我睡覺要難多了,不容你虛與委蛇、陽奉陰違,若要你弒殺師傅、屠滅水月一門,你也做了才能點頭!如此,你若立下毒誓,終生不得違抗我之命令,我便留下耿照的狗命,你聽清了麼?”染紅霞渾身顫抖,驀地想起一物,澀聲道:“你……你是要我做刀屍?”鬼先生笑道:“要我留他一命,不清一清前賬,價碼本就不便宜。你可知你的好郎君毀我多少心血、礙我大業推行,為他一人逞英雄意氣,有多少人白白血,心機落空,多少冤恨難以昭雪,多少理想泥足不前麼?要不是你還有這點價值,你二人挫骨揚灰之外,豈有別的下場!
“沒錯,就讓你做刀屍,換你愛郎的後半生,毋須活在無窮無盡的酷刑折磨之中。這麼好的條件,我只提一次,越猶豫就只會越糟糕,你且考慮清楚。”鬼先生從原本的昂憤恨,説到這裏時已十分平靜,越是如此,越令染紅霞慄慄震顫。她不怕身受孟庭殊那樣的遭遇,就算再痛苦數倍、乃至十數倍,她猜測自己都能得過————世上有比舒適、幸福,體的歡愉或苦痛更重要的事,叫做“信念”失去信念,人就只能活得猥瑣低下,足以令一切舒適幸福染上烏影。————但,她能堅持看着耿照受苦嗎?
想象他所承受的痛苦,比在她自己身上發生的同等來源,還要痛苦上百倍、千倍,那已經不是她的意志所能承受的範圍。若……若耿郎此刻靈台清明,還能同我清楚説上幾句話,他會怎麼説呢?會鼓勵我堅持信念,還是讓這一切儘快落幕?
“時間到。”鬼先生歡快宣佈,彷彿一點都不意外。
“因為你們始終都是這麼樣的愚蠢,會走到這一步也是理所當然。你剛剛要是快點頭的話,我大概要嚇得送贈品了,呼————好險好險。現在,我們要將條件往下修。
“你若願成刀屍,可換愛郎的後半生毋須活在無窮無盡的苦心折磨中,雖然有點小殘廢不太方便,但我相信你們的愛可以克服一切……”染紅霞聽得一怔,還未會過意來,鬼先生烏影一散,已如旋風般掠下階台,穿過了橫在染紅霞頸邊身畔的鞘刀劍,在耿照身後重凝身形,像擺傀儡似的提起他的右腕,朝眾人亮出左掌中的匕首““大家看好啊,耿典衞的右手,持刀戰敗鼎天劍主、文舞鈞天,令羣魔辟易,五道共仰的這隻右手……就-沒-了!”銀光一掠,準地挑斷了耿照的手筋!
手腳筋脈被挑,劇痛不下於斬刖膝,自古便是極刑。耿照身子一搐,由臆裏迸出撕心裂肺的痛吼,整個上半身後繃如弓,旋即彈顫着滿地亂滾,傷處濺血如泉,連素來冷靜的蘇合薰都不由驚呼!
“……耿郎!”染紅霞不顧刀鋒劍刃,發了瘋似的往前衝,左右唯恐白刃誤傷了她,紛紛撤手,眼見染紅霞即將撲到耿照身上,驀地重重一跌,仆倒在地,整個人被倒拖了五六尺之遠,靴踝處纏着一條折節爛銀鞭,正是諸鳳琦出手。
錦衣玉帶的持鞭瘦漢飛快點了她背心幾處道,回身落座,收起十三節鋼鞭,一腳踏在她曲線動人的上。
“謝了鳳爺。”鬼先生一把將痛得扭曲的耿照抓起,這此亮出的是他左臂手筋。
“可惜時間又到了,我們繼續修改條件。你當刀屍,換一名雙手殘廢的如意郎君————”耿照最後聽見的聲音,是染紅霞瘋狂地哭喊着“我答應了”、“別再傷他”偌大的廳堂彷彿亂成一團,明明就只有鬼先生一人作怪,四周全是他的人啊!
意識漸漸離身體,連那可怕的疼痛都暫時消失,耿照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漆黑的汪洋,墨汁般的巨將他幾丈幾丈的拋起拋落,同樣漆黑一片的天空裏烏雲壓得非常低,有時幾乎難以辨別出雲與,烏雲不住落下黑雨,聲勢驚人地落入黑暗的海上……
太祖皇帝“殘拳”所模擬的意象,是海洋。他忍不住想:倘若體內那噬一切勁力的深淵具現出來的話,應該就是這樣一片黑不見底的黑淵之海吧!————這就怪了。
出身東海之濱的太祖武皇帝,是在什麼地方,看過這樣的海呢?在這個世上,並沒有如這般黑黝而瘋狂的海洋,他究竟在何處、或受了何人的啓發,才由這樣的深淵之海中,悟出了“所向皆殘”的殘拳?
虎帥遺刻中説,真氣乃取法天地自然,因此八陣字歷經往復,從無到有,有而無之,終至“八極自在”之境……他師法的是此世的天地,與太祖戰來平分秋,並未稍遜,最後之勝負,不過是天運使然,毫無遺憾。殘拳與其他東洲武學截然不同,有沒可能,它模擬的並不是我們所知的天與地,便如這片深淵之海?
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掠過耿照的腦海。他突然想起來,曾在什麼地方看過這樣的天空————在煙絲水晶的龍皇記憶裏,數千年前的天空始終灰濛濛一片,像是雲隨時都要傾壓下來,與大地混成一處。有無可能,在更久遠的年代裏,在龍皇和天佛皆未現東洲之時,大地之上,曾經存在過這樣的一片漆黑汪洋?
思慮自此,周圍的黑為之一變,彷彿原本阻隔知的那層薄翳忽然撤去,極目所見,景況不再是混沌模糊、灰白錯,而是清晰如歷————這本不是海,是泥灰……不!是無比濁熱、底下沸騰着熔漿,只有表面接觸空氣的部分才稍稍凝灰,宛若消融鐵汁般的火海!從天空墜下的也非雨點,而是巨大的灰石泥塊,不知是從火之海的哪個角落噴上九霄,才又四散墜落的!
(這麼一來,就説得通了!
大海雖有狂暴之時,但更多時候是一片沉碧,接天徜徉。耿照始終想不透,模擬大海的“殘拳”怎會有如此霸道的噬之力?若這片煮鐵焚漿的火之海並非出於他的想象,那麼,一切便突然兜攏了起來。
殘拳是模擬古紀以前,與現今所見截然不同的天與地!
他踏在一團不住翻湧堆疊的泥灰岩上,隱隱覺得攪動這片深淵之海的力量源即將現形……驀地,視線所及的灰一震,向兩側轟然倒開,一團火紅刺亮的岩漿衝出深淵,矯矢迤邐,騰空飛去;巨尾旋掃過處,泥灰無不扎裂開來,熔岩一柱接一柱地衝上天際,映紅了原本灰濛濛的混沌世界……————是龍!
(第卅一卷完)封底兵設:漆雕利仁的愛刀“血滾珠”第三十二卷:枯澤血蛁內容簡介:封面人物:蘇合薰耿照一生從未如此害怕。飽受凌,過去堅信不移的信條並未拯救他,未在希望滅絕時驅走災厄,留存善良。因為失去,方知過去擁有這麼多;因無能為力,才體悟到自已何其脆弱——沒有力量的正義,不過是誇誇其談,徒惹訕笑;伸張公理,須有相應的實力,才能被人聆聽。但耿照萬萬沒想到,扭轉乾坤的新力量,竟來自最深層的恐懼!
—————————————————————————————————————因為今晚還要給大家一個小驚喜,現在可能沒時間聊太多。本卷的封面人物是近期內我個人相當偏愛、已經收為乾女兒(被毆)的蘇合薰,兵設則是非常非常可愛(繼續被毆)的枯澤血蛁。附帶一提:這張兵設是特別請罹夜兄幫忙繪製的,據説在編輯部廣受好評,美眉們都覺得做成絨玩具或抱枕之類,相當有搞頭,再次謝謝罹夜兄的賜稿!(鞠躬)本卷有將近七千字的h戲,算是開打之前的最後大放送,我估計本卷之後,新興的(消音~)黨支持人數將會創下史上新高,嚴重威脅目前呈現三強鼎立的明、符、紅黨割據之勢,後續的發展本台將持續為您追蹤報導。現在我們將鏡頭還棚內的亂田。亂田(對鏡頭頷首)第百五六折、籠鳥掩借,伽藍喙底近兩月裏,越浦城尹衙門四周的分茶鋪子,總是未至寅時便開始燒湯煮茶,點燈開門,準備接一天的到來。
這在過去是難以想象的事。樑子同大人在位時,莫説寅時,衙門裏的押司經常得過了晌午,才三三兩兩出現,梁大人一年到頭都在廿五間園,能被召進園子裏的才算個事,升斗小民見無門,只能往衙門裏打點銀子,給足了數,事情才有解決的機會。
自慕容柔來,不只衙門人事翻了兩番,連子都改頭換面,不得不按將軍的規矩來。
慕容柔每卯時便衣整餐畢,先批上半個時辰的軍諮公文,接着升堂議事,直到正午。無論問案或聽陳,他效率都高得驚人,三兩句切中要點,決斷明快,絕不拖泥帶水,罕須問足時辰;饒是如此,後續辦的工作,便足以讓大小官吏忙到深夜才拖着疲憊的身子返家,府衙附近的食店不得不兼做夜宵晨點,因應突然改變的官員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