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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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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麼?”蘇合薰不耐煩了,一把將染紅霞搶過,冷道:“我來。”舉碗飲了一口,低頭俯頸,將柔軟濕涼的瓣摁在染紅霞的小嘴上,以靈巧的舌尖撬開齒,微微一得兩人檀口相連,再無間隙,才徐徐哺入染紅霞喉中。

耿照臉紅心跳,但見兩張絕美的容顏相疊,染紅霞濃睫輕顫、眉角低垂,眉心似糾結似苦悶,又像無法抵擋香舌津唾的侵入,只能婉轉承受;蘇合薰卻是專心一意,側面見她鼻樑直,微噘的上又尖又翹,腮幫骨削細勻薄,下頷線條美不勝收,襯與畔的血漬,竟有股無心的出塵之美。

蘇合薰動作極快,對嘴不過三兩度,已將剩下的大半碗藥喂完,一抹嘴角水漬,將兩片薄雪似的嬌瓣濡得濕亮,原本蒼白的如覆膏脂,像上了層雪梅妝,分外神。

“你給她推血過宮,”一手抵着染紅霞背心,另一手作勢在高聳的峯之間摩挲。

“她昏不醒,無法自行化散藥力。”此舉未必較對口喂藥更不尷尬,然事已至此,再推給她實也説不過去,耿照忙將玉人接過,對蘇合薰點頭道:“多謝你了,蘇姑娘。”蘇合薰冷冷起身,淡道:“你別再瞧我,也別和我説話。此藥甚靈驗,她醒來會聽見。”耿照本無輕褻之意,至此才得細看她本來面目,有些驚奇罷了,心想:“紅兒知我,不會無端見怪的。”仍是她的心細體貼,別開視線,專心替染紅霞推血過宮。

蘇合薰在角落坐下,隨意倚牆、盤起一腿,手捏蓮訣運氣。看來她所學的這一派內功並不講究“三花聚頂”、“五心朝天”之類的玄門功法,閉目如眠,便能搬運周天化散藥力,調愈所受的內傷。

他三人遁入道後,鬼先生即未再追,因為還有一個法子,能使他搶在耿照一行的前頭,在冷鑪谷中等他們,毋須涉險。

若過去是林採茵藉玄字部代使的身份,攜鬼先生入谷,那麼現在,她只須走到玄字部道的出口之外,喚來領路使即可──身為現任玄字部之首,她仍能命令領路使者帶路,將鬱小娥及鬼先生帶回谷中。

但即使是鬱小娥,沒有蘇合薰帶路,亦無法於定字部道中來去自如。若説此際冷鑪谷中,有什麼地方比姥姥藏身的北山石窟更安全隱密,大概也只有蘇合薰的地底閨房了。

蘇合薰道出入的規則,立時便想到這一處,才未貿然回到定字部分壇;耿照心思機,靜下心來一思索,亦明白她此舉用心。兩人隔着石台,分據石室兩頭,各自調息,忽聽聞一陣清脆鈴響,耿照睜眼抬頭,見石室頂上掠過一抹五離的淡細光暈,與前夜在密道所見相類,驀地想起了鬱小娥的那隻水鈴鐺,不由一凜。

蘇合薰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扶牆起身。

這種利用石英礦脈共鳴來傳遞訊息的手法,乃黑蜘蛛的獨門秘術,以長杖抵住共鳴處,或輕輕敲擊,由聲音的變化便能推知來源所在,乃至何物所生之共鳴、代表何義,皆可判讀。黑蜘蛛彼此間絕少談,往往兩人於漆黑的甬道中相遇,便以杖叩壁,權作,意思無不通達,久而久之已無人語的必要,漸漸忘棄舊習。

而蘇合薰的聽音杖已於戰鬥中毀去,無法叩牆諦聽──為不漏己方所在,原也不該這麼做──但召喚之源來自適才逃入的定字部入口,總是沒錯的。她示意耿照不可妄動,吹滅兩盞壁燈,安靜走了出去,片刻後迴轉,神漠然。

“……她們倆還在外頭。”

“鬱小娥和林採茵?”這就怪了。

“在做什麼?”

“吵架。”蘇合薰蹙着眉聳了聳肩,似覺無聊。耿照心頭一寬,不好當着她的面嗤笑出聲,忍着笑意道:“看來鬼先生是離開啦。我們這會兒怎麼辦?”其實鬼先生也可能正在附近搜尋金甲。以他的才智,既吃了腐土包袱的虧,知脛甲非是贗品,當能推出是耿照偷龍轉鳳,藏起其他甲片;將這些線索連起來,藏甲處呼之出。

無論如何,只消鬼先生不在冷鑪谷,眼下便是道,返回北山石窟的大好時機。兩人更無二話,由耿照背起染紅霞,一前一後、扶牆而行,快步出了幽長的甬道。

出口望台的漢白玉欄杆前,一人揹負長囊,負手而立,聞跫音從容回頭,怡然道:“二位怎麼才來?我等好久啦。莫不是……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罷?哎呀呀,典衞大人你真壞。”瞧得耿照倒一口涼氣,伸手眼睛。

──鬼先生!

非只耿照錯愕,連蘇合薰亦不敢置信。林採茵還在外頭,這是她親眼所見,決計不能有假,沒有織羅使帶領,黑蜘蛛怎會放這個威脅進來?

“快……快進去!”她猛然回神,一扯耿照衣袖,推他迴轉道。

兩人發足急奔,至漆黑無以視物處才停下,蘇合薰嬌細細,正解下繩,回見一抹碧光盪漾而來,非燭非炬,倏地轉出鬼先生頎長的身形,手裏一束三尺來長的妖異青芒,似水非水,如凝波熒,映得甬道里水光粼粼,一股寒涼濕潤的水氣撲面而至。

鬼先生半臉泛綠,雙眸極大地回映着青芒的刺亮,竟似無瞳,眼中彷彿有兩團異火在燃燒;身後人影隱動,如烏霾翻攪。蘇合薰望之不清,全憑直覺:“……是黑蜘蛛!”然而,宰制道千年的黑蜘蛛,連教門都摸不清她們的底細,怎能無端為一名外人引路?

耿照的震駭絕不在女郎之下,方向卻是南轅北轍。那波粼粼的青熒光源,來自鬼先生手裏的一柄寬扁奇刃:光是刃身便足有三尺長,通體透明,宛如水,但尋常水僅能折光線,自身卻無法放光。

那奇刃寬約三寸,剖面似是拉長的六角形,雙邊鋒淺而中央平薄,怎麼看都是一柄無稜的闊劍,偏生劍首卻被斜斜裁去一截,無有劍尖,成了斬馬刀的模樣。至於刀柄則是鎏金飾玉,氣派非凡,頗有王者之器的架勢,可惜金銀珠寶的光華與碧熒熒的水刀身一襯,相形黯弱,不過死物罷了,無法與刀上的靈動生機並論。

此刀耿照原是初見,但形成刀刃的板狀水、生機盎然的奇異寒涼,乃至特殊的狹長六角斷面、寬闊的刀身等,不僅印象悉,各處細節更無比契合,不覺口道:“這是……珂雪寶刀!你果然是狐異門的人!”鬼先生哈哈一笑,眸光倏獰,難得不多廢話,將珂雪刀往地上一摜,大步朝兩人行來。蘇合薰一咬銀牙,撮拳上,纖白秀氣的拳頭在珂雪刀芒的青映之中,散發出玉一般的瑩然光暈,説不出的巧致可愛;然而震腳一踏,拳風卻由兩側分三路並至,分不清哪個才是幻象,奇詭刁鑽之至。

豈料鬼先生亦是一步踏落,左掌回,右拳忽自掌底穿出,一切一轉,無聲無息地穿過三路拳勁,蘇合薰美眸一瞠,及時別過頭臉,仍被一拳擊中面頰,仰頭摔飛出去!

(他……他怎麼也會姥姥的武功?

女郎背脊重重撞在嶙峋凹凸的甬壁上,撞得她兩眼發白,萬斤鐵閘落下,不過便是這樣,一股腦兒將肺中空氣俱都吐盡,脊骨、肩胛疼痛裂,彷彿連臟腑都被擠壓而出。

常人受此重擊,便未碰死在石壁上,也已撞暈過去,但蘇合薰忍受痛楚的能力遠超尋常,在撞上甬壁的瞬間避開頭頸,要害並未受創,落地時“嗚”的一聲,撐地疾起,恰見耿照被一掌打飛,背上的染紅霞跌落在地,依舊不省人事。

“紅……紅兒……”少年口吐硃紅,奮力起身。鬼先生仍是不疾不徐,緩步前行,從容的步伐卻予人極大的絕望之,周圍的黑暗不再是弱者的庇護,而是強者逞兇撕剮的殘酷舞台。

“走……”蘇合薰忍痛起身,一揪耿照:“快……快走!”耿照咬牙掙開,回首不見玉人起伏有致的身影,視界裏只餘越來越大、越來越滿的黑衣兇人,那綻光的得意眼眸宛若野獸,姣好的形狀無法令人產生美,只覺人,説不出的殘忍妖異。

“走!”蘇合薰拖他往出口的方向逃,鬼先生在後頭不緊不慢地跟着,兩人一路跌跌撞撞出了口,穿越紫花幔時氣空力盡,雙雙仆倒,等待她們的卻不只是篝火前一高一矮的兩抹窈窕身形。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蘇合薰攙着頻頻回頭的耿照勉力跪起,見林地周圍黑壓壓地一片,數不清有多少人,手裏俱都提着兵刃,絕非善男信女。篝火邊,鬱小娥雙手抱,緊閉着線條姣好的小嘴不發一語,面陰沉;林採茵一見她倆出來,忙不迭地上去,淚眼汪汪:“合薰!我……我沒騙你,是不是?不是我帶他入谷……自始至終,都是他自個兒進去的!”蘇合薰一抹血,深呼兩口,待眼前花雨般的金星漸息,壓低聲音道:“你去玄字部的道口喚荊陌來,就説……説黑蜘蛛裏有叛徒。我適才親眼見得,有她們的人替他引路,錯不了的。”林採茵頭搖如波鼓般,泫然泣。

“四邊……四邊都是他的人,已將此地重重包圍,我……我去不了的。”抬眼一瞥遠處的鬱小娥,又怯生生地垂落,語還休。

蘇合薰本説服她與鬱小娥聯手,料想玄字部道出口距此不遠,兩人悉地形,多少有些優勢;但鬱小娥見風轉舵,原本就是不吃一點虧的子,要她拼死突圍,怕也無端。略一思索,取出兩枚鴿蛋大小的紅殼藥煙入她手中,低道:“此物擲地即炸,切莫近身。含着這個,出手前記得閉氣。”又悄悄給她一顆比櫻桃核大不了多少的水珠。

林採茵如見浮草,緊緊攢在手裏,顫聲道:“還有……還有沒有?他們人多,我武功又不好……”蘇合薰艱難搖頭,低聲道:“快……快去!”林採茵起身退開,直至一丈外才停步,伸出纖長的食指,含進小嘴裏濡濕,豎直測了測風向,納水珠入口,笑道:“這樣應該夠遠啦。合薰,我一直都聽你的話。”甩手將兩枚藥煙擲在二人身前,砰砰兩聲,大股大股的烏濃煙柱順風揚起,眨眼將耿蘇兩人沒。

那藥殼內所貯,乃黑蜘蛛的獨門煙,連蘇合薰都不知叫什麼,遑論天羅香教下,但威力卻絕不在“七鱗麻筋散”之下。兩人傷疲加,本不及反應,蘇合薰連忙摒住呼,便掙起,無奈兩腿發軟、眼冒金星,連上半身都抬不起來,勉力以手肘撐持不倒,咬牙道:“你……為何……”目光漸漸渙散,軟軟趴倒。

林採茵笑道:“你別睡呀,我還要喚荊陌來呢,你睡了,我讓她找哪個?”周圍響起一陣轟笑。有人喊道:“林姑娘好手段!三兩句話便撂倒了這雌兒,連刀都不用!”旁邊一人道:“也不瞧瞧是誰的眼光!能得主人寵愛,哪能沒有本事?林姑娘小試牛刀,本該手到擒來。”林採茵暈紅雙頰,啐了一口,把玩前烏亮柔潤的魚骨辮,笑得眼如月彎,頰畔出一抹淺淺梨渦。

“嚴老二,你嘴忒甜,是看上她了罷?這位蘇姑娘可是天羅香內四部的教使出身,千金萬貴,甚得寵愛,更難得的是守身如玉,還是冰清玉潔的身子。你用心辦差,我請主人賞了給你罷?”那被喚作“嚴老二”的江湖客聞言大喜,見蘇合薰嬌軀玲瓏、雙腿修長,相貌更是美若天仙,尤其那咬牙蹙眉、清冷自持的高貴模樣,若能將她四肢縛起,恣意姦,幹得她嘶聲哭喊,尊嚴掃地,不知該有多麼痛快!想着褲襠都脹起來,嘿嘿笑道:“那老嚴就先謝過林姑娘啦。某不是空口白話之人,遠的不説,先將這雌兒抓回來,由姑娘發落。”不遠處一名手持狼牙戰鎚、身材奇偉的醜漢笑道:“不是吧嚴人峒,逮個被藥倒的小花娘,你好意思説功勞?”眾人盡笑。

那“嚴老二”嚴人峒呸的一聲:“鄧一轟,關你事!老子先拿前訂行不?”不理四周鼓譟,將剉子斧往肩後一揹,大步走下場中,長滿卷硬的熊臂逕往蘇合薰肩頭伸去。

蘇合薰奮力起,卻連半分氣力也擠不出,遠方的林採茵早已望不清,如溶水般漸次模糊的視界裏,只剩刺亮的篝火依稀能見……還有鬱小娥那還僵立的朦朧輪廓。她終於明白,自已犯下了致命的錯誤,一切皆因先入為主的定見──(這一回,並非鬱小娥壓制林採茵,而是她挾制了鬱小娥!

眼看那茸茸的大手將至,温濕腥濃的男子臭氣竄入鼻腔,驀地一隻手掌橫裏伸來,拿住嚴人峒的腕子,嚴人峒一掙之下居然難以甩,熱辣辣地如陷火鉗,本能伸手取斧,一隻拳頭已轟上他的面門!

這一拳並未用上內勁,然而氣力奇大,正中齒,嚴人峒頓覺滿口腥鹹,痛得迸淚,不由起獸,腳跟一踏,後仰的胖大身軀猛然折回,正要以鐵額撞對手個出其不意,第二拳、第三拳連至,打得他涕泗橫暈頭轉向,忍不住吐氣開聲,入一縷藥煙,“轟”的一聲仰天栽倒,滿面是血。

耿照揮散濃煙,將半昏半醒的蘇合薰抱起來,霍然轉身、旁若無人,大步向前行去。

地上嚴人峒掙扎伸手,還攫他足踝,耿照看也不看一腳踏落,“啪!”將他右掌骨輪連指一起踩碎,起腳時留下個靴印大的陷坑,形狀宛然,難想像坑裏還有隻掌,或者它已變成何種形狀──骨碎聲落,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