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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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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半晌,才從衣帶裏取出一封油紙包,雙手呈古木鳶。

“在我看來,這張紙頭毫無價值,非不肯用,而是無用矣。請您切莫相疑。”古木鳶冷冷一笑,抬眸如刀。

“你是我最得力的下屬,負責最龐大、最密複雜的計謀,間關萬里,往返兩道之間,若無你在,如損一臂,我為何要懷疑自己的臂膀?”鬼先生背心濕冷,這才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微妙的陷阱,仍舊微笑道:“倒也不是擔心。只是不覺得有甚作用,天羅香、集惡道等江湖草莽,不吃這一套,麻煩是能省則省。”老人輕哼一聲,神漠然,看不出對他這番説辭有什麼反應,隨手拆開油紙包展讀,又對着燈焰細細檢查紙面,半晌才冷冷哼道:“紙是尋常的楮皮研光,也未用大印,他倒是小心得緊。”鬼先生聽他説到紙上,暗自鬆了口氣,笑道:“鎮東將軍何許人也?稍有閃失,任誰也扛不起十萬兵之怒。”古木鳶峻聲嗤笑:“要誅殺封疆大吏,連一紙象樣的詔書也不敢發,是希望旁人替他打下江山,巴巴的捧到跟前麼?無知小兒!”鬼先生道:“他本是少年無知。要不,我等豈能如意?”老人冷笑不止,片刻才從身後的屜櫃取了只方匣打開,從中揀出一張潔白光滑的紙頭,材質、尺寸無不與那封“密詔”所用相同。匣中另有一枚小巧錦囊,老人解開細繩,將所貯之物倒入掌心,卻是一碇盤龍雕鳳、飾金染朱的極品貢墨。

“茶杯來。”老人頭也不抬,徑自在新硯中注水磨墨,又將杯中殘餘的茶水倒入些許,提筆蘸得烏亮圓飽,在紙上振筆疾書,眨眼工夫便已寫就。

鬼先生立在桌前,雖是反看,卻見筆跡與原書一模一樣,尤其是落款處,簡直像拓刻印就,便叫原主再寫一遍,也未必能像到這般地步。正自驚駭,老人已將新紙吹乾,小心以柔軟的潔白宣紙去殘墨,揚手扔了過去。

“加入茶鹼後,墨跡新舊難辨,便喚方家來看,也分不出孰先孰後。”鬼先生接住細讀,驀地睜大雙眼:“這、這是--!”

“你嫌詔書無用,我便換張有用的給你。”老人擱筆拂幾,説得輕描淡寫。

“必要時你以此詔行事,隨機應變,莫誤了佳期。”鬼先生渾不知老人有這等臨摹仿真的高超本領,亦復驚駭於偽詔上的內容,心中暗忖:“若教那閉門天子知我失了此詔,往後將如何在平望都立足?一時大意,竟被他抓住把柄,絕了退路!”嘴上卻盛讚:“您這一手絕技,當真是鬼斧神工!便是事主親臨,也未必能這般相像。”

“七玄大會之上,務必排除萬難,達成任務。”老人收好墨條紙匣,又重新翻開書頁。這是他一貫的逐客姿態,鬼先生兩地奔波,自合作以來私下會面的次數不算頻繁,但默契所致,心裏多少是明白的。

只是還有一件事沒清楚。

“圍殺混戰之時,玉面蠨祖曾使過一着威力極大的招數,似槍似杖,勁力極沉,連我也難以抵擋,卻非是天羅香武學的路數,詭異非常。照我看,這路奇特的槍杖異法若然盡展,今雪豔青可力壓當場而無虞,怪就怪在:她似乎極力避免使用,恐為人所知,令人難以捉摸。”説着,便將招式外觀、出手方位,以及威力所及等,鉅細靡遺形容了一遍。

鬼先生似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所有細節絲毫無漏,牢牢刻印在腦海,一邊説一邊比劃。若説古木鳶能摹百家字帖,更勝書主,那麼鬼先生複製招式的能為便似雪豔青親臨,若非缺了心法、內功驅動,幾乎能重現那一豔壓三採的撼地之招。

老人放下書筆,瞇起眼睛,鋒鋭無匹的目光卻凝在虛空處,彷彿墜入某個時空裂隙,神為之奪。這是鬼先生自識得他以來,從未發生過的情形。

--難道是這風華絕代的一式,竟令老人深深沉醉,難以自拔?

離荒郊野驛之後,鬼先生一路匿蹤疾行,心頭卻不自地將這一式反覆咀嚼、回味再三,似乎每想一遍便有不同的體會,三三不盡,六六無窮,變化自在,奧妙端方;徒具其形的招式便有此威能,若得完整心法,該是如何景況!

“我擔心雪豔青身負此功,七玄大會難免多添變數。我監視天羅香多時,自問滴水不漏,人馬配置、實力強弱等,無不了然於心,卻不曾聽聞天羅香有這等奇功!可惜時間急迫,眼下要佈線細查,已然遲啦。”古木鳶默然許久,眸光一凝,又回覆到那種令人難以視的冷鋭,薄薄的嘴角一動,冷笑道:“不用查了,我知道是什麼武功。《玄囂八陣字》乃當世絕學,抵擋不了是天經地義之事,毋須覺得奇怪。”鬼先生縱使能盡演招式,卻不奢望從老人口中聽到如此明確的答案。畢竟世間武學成千上萬,包羅萬有,套路相近者有之,形似而質非者亦有之,光憑一式,豈能確定是那《玄囂八陣字》?

“不,你不明白。”老人搖了搖頭,冷冷道:“若你和我一樣,也曾親眼見得兩極天峯燦爛對戰的話,那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你畢生都不會忘記。”

“兩極……天峯?”這是鬼先生初次毫不掩飾地出錯愕之

老人閉口無言,思緒卻跨越了三十年的時光,又回到那個柳堤殘照的平原之上。

水金波,風吹草長,兩騎對面緩緩接近;當時還不算太老的他是現場唯一的目證,在赴約之前,他們都不知道今一會將決定天下的命運,只當是兩名武者卸下身分、卸下立場,卸下雙方陣營的榮辱寄望,卸下無數人的野心功名,一見當今世上唯一能與自己相匹配的敵手……

那一戰非是終點,更沒有衝突,而是兩名絕頂高手此生的初見、相知與道別。如果他們能早幾年認識,天下局勢會不會截然不同?

老人記得他豪邁的笑聲,像個大孩子似的,耀眼的光芒足以令世間所有人--不管男人或女人--衷心折服,還有他那無可匹敵的拳頭和鐵劍。敵對的那名武者老人並不悉,所有關於此人的傳説都幾近於神話,一點都不像是人:他是鑌鐵是烈馬,是天下無雙的鋒鏑,是攻擊是摧毀、是疾風是板蕩,是不需壁壘的世間長城……

但在餘暉瀲灩的那個黃昏裏,老人只記得他的槍。

那杆紅纓槍幾乎將老人奉為真主的青年高手殺敗,進退如風、趨避自在,無分攻守,毫無破綻!兩人盡情施展,縱聲長笑,心知這是此生無二的絕頂;今別後,須再經百年十世,方得這般人物!

“《玄囂八陣字》看似一套槍法,其實是一部博大深的武學。”老人低聲道:“此槍分“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八門,隨着修練之人資質不同,練出的槍法也不同,有人兼通兩門,有人可於數門之間自由轉化,或水火相濟,或雷風鳴,威力倍增。

“練到了最後,最適合自己的那一門,招式會越練越多、威力也越來越強,其餘七門便成輔助而已,至此堪稱大成。而八門之中,天、地兩門並無水火陰陽等明顯的徵兆可供依循判斷,最是飄渺難練,但練成後威力奇大,又是其餘六門所不及。”鬼先生沉道:“如此説來,玉面蠨祖所用並無水火風雷之兆,難道便是最強的天地二門之一?”老人點了點頭。

“從雪豔青施展的那式來看,並無明顯的陰陽冷熱之、風動雷殛之能,卻是力大難當,應屬地門之招。以你的內功修為,仍被她一擊而退,足見已有火候,非是初炙。若雪豔青的屬天生是“地”字一門,要練出無堅不摧的金剛之力,亦非不可能。”

“如此説來,倒是棘手得很。”鬼先生聽得連連點頭,心中卻想:“天羅香失卻《天羅經》後,這幾年卻屢屢憑藉武力擴張,看來便是恃了這《玄囂八陣字》之能。我雖不使長槍,得此奇功,必對大業有所裨益,須得仔細計較,乘勢取之。”古木鳶冷冷一笑。

“並不棘手。我料她非不得已,決計不敢輕用《玄囂八陣字》。”

“這是為何?”老人並未回答,片刻才低聲道:“你可知道《玄囂八陣字》的最高境界,並非是“專於一門”?當練出自身特有的屬之後,再繼續往下鍛練,則專的那一門又會慢慢失去,變得平淡無奇;如此反覆數次,一一歷遍八門,最後將無一門特別通,練出來的八門絕招俱都失去,再不復既往。”鬼先生失笑道:“倘若如此,豈非是白練了?”古木鳶冷笑道:“到得那時,你每一擊之中都包含八門之力,自由調配、攻守合一,便如水一般,既是天下至柔,又是天下至剛,善利萬物而不爭,招式套路再沒有意義,稱為“八極自在”。我親眼見得那人施展,當真是難以匹敵;以太祖武皇帝之能,不過是一招之勝而已。”鬼先生忽然明白過來,神情錯愕。

“莫非這《玄囂八陣字》是……”

“正是昔年西山韓閥第一高手,“虎帥”韓破凡的獨門絕學!”老人冷笑:“韓破凡死後,世間不復聽聞《玄囂八陣字》之威名,轉眼三十年矣!當今鎮西將軍韓嵩對此耿耿於懷,每年遣商隊四出打探,名曰買賣,實則找尋絕學去向。天羅香不知從何而得,但若不想惹上西山韓閥,此事絕不能教人知曉。”第六四折虎爪催心,盈喜幛耿照與符赤錦攜手回到棗花小院時,已過了二更天。

符赤錦輕釦柴門,又説了一回“我打無桃無鏡處來”的遊屍門切口,門扉“咿”的拉開小半條縫,僅容一名成年男子側身擠過。門後的老家人抬眼一瞥,衝符赤錦點點頭,將一小盞竹絲燈籠給她,摸黑往偏屋去了。

兩人魚貫而入,閉起柴扉,符赤錦握着他的手低聲道:“先找我小師父去。”掌心汗滑温膩,觸肌微冷,檀口吐息卻是熱烘烘的。

她天生嬌質,汗嗅、津唾等俱無異味,又不愛用脂粉,連情動時分泌的愛都沒有味道。即使埋首於酥紅的玉谷之中,也只嗅得她清的肌膚細澤,一絲腥味也無,水潤肌柔,反覺甘美。

耿照沉默點頭,頓生“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之,彷彿與她瞞着家人夜裏幽會。符赤錦忽然回頭,頰畔雲鬢蓬鬆,柔絲如沾上一隻鮮滋飽水的薄皮桃,暈紅悄染,顯是與他想到了一處,連身子也温熱起來,咬瞟他一眼:“賊!打得什麼壞主意?”話一出口,心兒卜卜直跳。好不容易借夜半掩玉容,終於肆無忌憚地大羞起來。

耿照手掌緊了一緊,握着她滑軟的柔荑,苦着一張臉道:“寶寶錦兒,你別再逗我啦。這樣我又想抱你,又怕被你師父看見,那可大大不妙。”符赤錦噗哧一笑,心頭暖洋洋的,故意瞪他:“知道就好!規矩些。當心我二師父擰了你的頭!”笑地拉他越過庭院,裙下一雙蓮瓣似的繡鞋尖兒翻飛如蝶,片刻便至廊下。

她停步定了定神,叩門低喚:“小師父!是我。你睡了麼?”屋內燈盞一亮,搖顫顫的暈黃透出窗紙,幾聲跫音細碎,門後之人帶着呢喃似的嬌慵鼻音,略顯沙啞的嗓音卻富磁,聽得人骨酥耳慄,蟲爬蟻走似的直鑽進心裏。

“寶……寶寶?”

“是我,小師父。”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師父面前,她連應答都變得童稚起來,説不出的依戀。

“我……我帶了人……”門扉咿呀一聲,推了開來。

紫靈眼一手稟燭,一手揪着肩上的淡紫披衣,身上僅着棉白中單,下一條柔軟的白綢女褲,顯是就寢時才換穿的;腳下趿拉着墨青素緞絲履,腳背至腳跟俱都於外,肌膚白中透紅,十分嬌潤可愛。

那棉布中單形制保守,甚是寬大,卻被她穿出一股無心之媚:鎖骨以下至襟,被拉成了大片細滑,飽滿的雙峯突起,撐開中單下緣,本該垂覆至腿的衣襬被盈懸空支起,反覺短促,幾乎出香臍;傲人的峯頂隱約浮凸兩枚荳蔻,嬌翹昂指,一如主人般渾無所覺。

燭焰下,隱約見她肢豐盈,連一雙長腿都充滿,雲鬢蓬鬆、玉足半趿,周身俱是醉人的閨閣風情。玲瓏有致的到了極處,既有婦人風韻,又似少女般結實,宛若瓜果沁,無不香甜。

她一邊長髮垂覆,自然而然遮住右眼,似是經年如此,驟然間驚醒亦不甚亂。耿照與她算是初見,只覺聲如其人,果然妍麗不掩其清冷,秀婉中更見淡然,堪得閨名裏的一個“靈”字。

紫靈眼惺忪的左眼,還未全醒,符赤錦一見她開門便縱體入懷,摟着她輕喚:“小師父!”將臉蛋兒埋入她的頸窩,宛若嬌憨的小女孩。

紫靈眼嚇了一跳,撫摩她的背心,嘴角抿着一抹笑,忽見愛徒身後有人,眸底訝一掠,陡地明白過來:“快進來!莫……莫驚動了人。”櫻微噘,“噗!”吹滅蠟燭,側身讓二人進入,探頭望了望院裏,小心閉起門户。

她將餘煙嫋嫋的燭台擱於桌頂,往桌下的長條凳一比,自已拉着披衣坐上牀沿,未被秀髮遮住的一隻左眼也不看耿照,徑對愛徒道:“你又闖了什麼禍,同小師父説罷。”符赤錦咬着擠上榻緣,紫靈眼拉起披衣往裏一坐,道:“你知不知道,私帶外人,是犯了本門的大忌?若教你二師父發覺,連我也保不住。你怎麼……怎麼這麼胡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