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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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兒又撈起一隻皮鞋,反手丟上車來,説這皮鞋是新的,一定是水進了準家房子而從門下漂出來的,可惜是單隻,怎麼沒有漂出個彩電和一捆人民幣呢?柳月就又笑,想這老頭自己説他不是瘋子,也是離瘋子不遠的。
突然老頭就大聲吆喝起來了:“破爛一一承包破爛——嘍!”柳月在車上説:“我在你的車上,我是破爛啦?!”老頭説:“不喊喊我嗓子疼的。”柳月就説:“你要嗓子疼,你怎不給我唱唸着謠兒?”老頭第一次回過頭來,嘩嘩的雨裏,他一臉皺紋地笑,笑得天真動人,説:“你也愛聽?‘柳月説:“愛聽的。”老頭就飛快地拉着車跑起來,沒膠皮的鐵軲轆在水裏比旱路上輕快,攪得兩邊水白花花飛濺,柳月於是聽到了有趣的謠兒:中央首長空中行。
省市領導兩頭停。
縣上的,帆布蓬。
鄉鎮的,"壹三零"。
農民坐的是"東方紅"。
市民騎的是自搖鈴。
三陪小姐的三項基本原則:“熱愛國、熱愛崗、堅決擁護共產黨;不怕罵、不怕槌、就是不説她是誰;任你摸、任你搞、就是小費少不了"。
領導幹部的三項基本原則:"自家的飯基本不吃;自己的工資基本不動;自己的老婆基本不用"。
領導幹部的八項基本機能:"幹技術五年六年不會,搞經濟一成兩成虧賠,打麻將三夜四夜不睡,進舞池三步四步都會,喝白酒一瓶兩瓶不醉,嫖女人三個四個不累,待百姓厚黑心狼豺狽,吹政績顯顯赫赫特偉"。
上級領導來檢查工作了十個怎麼辦:"領導來了怎麼辦?先住賓館後吃飯。
吃了飯怎麼辦?拿上歌詞喊一喊。
喊了後怎麼辦?圍着裙子轉一轉。
轉了後怎麼辦?麻將桌上拌一拌。
拌了後怎麼辦?桑那池裏涮一涮。
涮了後怎麼辦?找個小姐按一按。
按了後怎麼辦?掉衣服幹一幹。
幹了後怎麼辦?抱着小姐睡一眠。
睡起以後怎麼辦?先吃早點後上班。
上了班後怎麼辦?大會桌上把報告念"。
部分領導幹部在會上與會後的特點和秘訣:"大會上講得一二三四,大會後做得不三不四;大會上講得一清二白,大會後做得不明不白;大會上講得一身正氣,大會後做得歪理斜氣;大會上講得光明正道,大會後做得歪門道;大會上講得不賭不嫖,大會後做得既賭又嫖"。
部分領導幹部的"三講"教育經:"講政治:紅的種子,革命的英豪,馬列主義紅旗在心中飄飄。
講思想:厚黑的心腸,接觸的骯髒,拍馬吹捧政績大可上天堂。
講作風:賄賂着官場,撟拌着賭場,攜帶情人遊天下走出國門飄飄洋"。
老頭又回過頭來,説:“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柳月説:“柳月。”柳月乘的是水中龍。
柳月就叫道:“我不讓你編排我名字,我不願意嘛!”老頭還是繼續着反覆唱,街兩邊避雨的人就聽到了,立即也學會了。
柳月便聽見身後那些人都在狼一樣的吼着嗓子唱叫起來,最後一句仍也是"我乘的是水中龍。”柳月就生了氣,從車子上往下跳,一跳跳坐在水裏,老頭卻沒有聽見,也沒有覺,竟還拉了車子飛也似的在雨中跑。
柳月一到雙仁府這邊,滿街巷裏,都亂哄哄的是人,老的少的差不多都用了塑料布、雨衣、薄膜紙包着大小包袱和家用電器,往屋檐下跑。
許多警察在那裏大聲吆喝,一些人就被車拉走;一些人卻死活也不上車;更有一羣人急急往老太太住的院裏跑,叫嚷着快打電話,打急呼電話!柳月第一個念頭就是老太太出事了!不顧一切地往家跑,家裏果然站滿了人,而老太太卻在門口的藤椅上盤手盤腳坐着的。
柳月一下子抱了她,説:“大娘,你沒事吧?”老太太説:“我沒事的,昨一天你大伯一直陪了我的,他今又來,你們都不過來,他就發火了,他説他用鞭子打了女婿,他手重的,我倒擔心他把你老師打壞了!”柳月説:“哪有這等事,莊老師背上只是出了些瘡的。”老太太説:“那不是鞭打的又是什麼?我年輕的時候,水局裏有個趕馬車的劉大瑜,掙了錢上不敬老,下不娶,整趕車回來就去闖勾欄,入局子。
那年夏天打雷,他背上一片烏青,那就是被雷批了文的!你莊老師讓鞭打了,他還是不過來,等着要雷文嗎?”柳月説:“莊老師事情多得走不開,才讓我冒雨過來的。”老太太説:“你大伯就説女婿不會過來的,果然他不過來!你大伯只能欺負了我,要我給他做花椒葉煎餅。
天潑大雨,老東西我去院裏那花椒樹上摘葉子,那面牆就倒了。
你説怪不怪,那牆不往這邊倒,偏就倒過去,把順子那駝子娘砸死了。
你大伯怎他説,他説,為啥牆沒倒過來,那是一個女鬼在推牆的,看見了他,他給人家笑笑,女鬼就把牆推向那邊。
這老不正經的!”老太太説着,還氣呼呼地氣。
旁邊幾個人也聽了一句半句,問:“牆不是淋倒的?是人推的?”柳月説:“鬼推的,我這大娘陰間陽間不分,你哪裏就信了?你要信,你問她,我那大伯死了幾十年了,你問她現在人在哪兒?”老太太癟了嘴罵柳月和她總是反動,是反動派,説:“我説你大伯,你在那邊還花呀?!他和我吵,吵得好凶。
他們一夥進來要用電話,你大伯説聞不慣生人味,頭疼,才走了的。”旁邊人就笑了,知道果然是個神經老太太。
打電話的打了半天,電話總算是通了,向眾人喊:“市長馬上帶一批人就來救災了,市長説還要帶電視台記者,報社記者,還有咱莊作家的。”一羣人歡叫着就擁出門去。
老太太説:“這麼大的雨,市長還叫你老師來,要他去水?你大伯打他也打不過來,市長一叫就叫來了,市長是官,你大伯就不是官?你大伯在城隍爺手下是個頭目的!”柳月説:“市長怕是讓他來寫文章的。”老太太説:“那你出去瞧着,他要來了,就叫他回來給你大伯燒些紙呀!”柳月沒吭聲,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打了傘也出去瞧熱鬧了。
院子的左牆角果然塌了一面牆,牆是連着隔壁的順子家,牆後真的是個大茅坑,茅坑裏落了許多磚石,糞水溢,而茅坑邊是一堆扒開的磚石。
柳月往只知道這一片也是個低窪區,只有莊家的屋院墊了基礎,高高突出,但沒想到院牆過去就可以清楚看到整個低窪區的民房了。
這裏的建築沒有規律,所有房子隨地賦形,家家門口都砌有高高的磚土門坎,以防雨天水在溝巷裏盛不了進屋去。
那橫七豎八的溝巷就一律傾斜,水最後在低窪區的中心形成一個大澇池。
以前是有一台水機把澇他的水再出來引入低窪外的地下水道走,現在三天三夜的雨下得猛烈而持久,澇池的水不及,水就倒開來,湧進了幾乎一半的人家。
柳月跳過了院牆豁口,順子的娘還沒有盛殮了去火葬場,身蓋着一張白牀單停在家裏。
家裏的水雖然沒進,小院裏的水卻快要齊平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