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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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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脖子下伸過去摟了她,牛月清身子麪條似的軟軟貼緊,卻覺到有什麼東西墊着,手一摸,摸到那枚銅錢,説:“這哪兒的銅錢,稀罕得戴在身上?”莊之蝶支吾了,説:“戴着好嗎?”牛月清説:“男人家戴這個算什麼樣兒,一定是誰送你的,這段時間不管你了,哪一個不要臉的騷貨就給你騷情了?”莊之蝶説:“別自己捏個鬼兒又讓鬼嚇住!那阮知非叫我去他家,他説一個氣功師給他一枚銅錢上發了功,戴上可以避健身,就送了我的。”牛月清説:“阮知非的話十句九句謊的,送你一枚銅錢兒倒説得那麼玄乎,為啥戴上了還犯心臟病?”莊之蝶立即把話岔開,就把阿蘭和阿燦的事説給了她。

牛月清當然咒罵了一通那個王主任,卻也怪阿燦那樣去處理何必呢!女人畢竟是女人,她為了報復,也不該真地與王主任摟抱了親嘴的。

莊之蝶説:“你不懂。”牛月清沒有回嘴,心裏卻想:他這麼病了,原來是為了那姐妹倆兒,萍水相逢的人,即使同情也不至於到這個份兒上!便説:“我不懂,你就懂她,你是怎麼懂她的?”莊之蝶卻輕輕打起鼾聲,假裝睡着過去了。

一連三天,西京降起了大雨,這雨如白的麻繩,一股一股密密麻麻從天上甩下來。

三天里正晌午光線都是暗的,每個四合院,居民樓院,水都是一腳脖子深,從水眼道不及,就翻了大門檻往外

自來水龍頭卻沒水了。

消息傳來,原是西城門外一段路塌陷,水管斷裂,我就提了盆子去涼台口接雨水,盆子一伸出去水就滿了,取回來卻只有半盆,如對了瀑布接水一樣。

莊之蝶有許多事心急着要去辦,出不了門,背上倒不痛不癢地生出一溜七個瘡來,牛月清害怕是什麼毒東西,莊之蝶説沒事,可能是下雨氣所致,就塗了些清涼油。

牛月清就心起雙仁府那邊的老孃和老孃住的平房,撥電話,電話線又斷了,要我和她一塊過去。

我哪裏肯讓夫人去淋這麼大的雨,就説她一個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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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啞了幾天的門房韋老婆子的播音器突然響起來,照例是噗噗噗吹了三下,牛月清就説:“這大的雨天,難道還有來訪人嗎?”話未落,韋老婆子的聲音就透過雨聲在院子裏迴響:“莊之蝶下來接客!莊之蝶下來接客!”牛月清臉就變了,莊之蝶問你怎麼啦?牛月清説:“現在是一有急事,我這心就慌了!”柳月説:“我反正要下去的,我去看看是誰?若不是重要事,我就打發了,若是緊事,我讓他進門到家裏來。”便穿了雨衣,登了雨鞋跑下去。

大門口裏濕湯湯地立着一個人,卻是那拉車收破爛的老頭。

我並沒理會,對韋老婆子説:“沒人呀,誰個找莊老師的?”韋老婆子拿嘴努努老頭。

我就奇怪了,過去問:“是你找莊老師?”老頭説:“我找之蝶,不找莊老師,我沒有老師。”柳月就笑了:“什麼事,你給我説!”老頭看看柳月,説:“你給過我兩個饅頭的。”柳月説:“你好記,我不用你謝的。”老頭説:“我沒謝你,罵你的,那天夜裏我積食了,肚子脹得一夜沒睡好!”柳月説:“這麼説,冒這麼大的雨你是來罵我的?”不再理他,兀自往街上去。

老頭説:“你走的好,你老師背上還要生瘡的!”柳月就站住了,覺得驚奇:他怎麼知道老師背上生了瘡的?就説:“哎,你説什麼?”老頭説:“雙仁府的牛家老太太讓我順路捎話,説她老伴回家幾回了,沒做幾頓好飯菜的,女婿女兒一個都不來,老伴用鞭子女婿哩!”柳月説:“她哪裏有老伴,死了八輩子了!老太太又是犯了病的,我這才要過去,大爺你還要往哪兒去?”老頭説:“我往哪兒去,大雨天街上沒人了,我到省府市府去了我就是省長市長,我坐在通指揮台上我就是警察,我進了飯館裏我就是發了財的人!你要去雙仁府,你坐了車,我路上就是司機,到了雙仁府,我就是你爺的。”柳月説,"你話這麼多的!那我就上車呀,我真不好意思,讓你這麼大年歲的人拉了我。”老頭説:“那你拉了我,我就是坐小車的官人!”柳月説:“我哪裏能拉了車?”老頭就把車拉上街小跑起來,説:“你頭暈不暈?”柳月説:“不暈!”老頭説:“那你是坐車的命,不當官也是官太太。”柳月樂得直笑。

但一笑,雨就灌了一口,忙把雨衣裹緊身子,看着老頭茅草般的頭髮一綹一綹全貼在臉上,衣服濕淋淋的了,清清楚楚顯出瘦骨鱗峋的脊樑。

柳月又不忍心了,要把雨衣讓給他。

老頭説:“姑娘你這命就薄了!”柳月説:“怎麼又薄了?”老頭説:“那你怎麼要把雨衣給我?我在西京城裏跑了這幾年,人人都把我當瘋子,不把我當瘋子的只有睡在城門的那些人。”柳月就不言語了,心裏一時亂糟糟的。

街巷的積水更深,簡直是一條條河,沿途那些地下水道通口的蓋子全揭了,為的是儘快讓水走,但有的通口卻往外冒水,積水就幾乎到了人的膝蓋。

老頭就繞了路的一邊拉車,一邊給柳月指點。

哪一堵圍牆是塌了,哪一電線杆下的地面泡軟了,杆子倒斜斷了線。

柳月就又看見有幾輛汽車窩在幾個下陷的坑裏;而平路上一輛卡車和一輛麪包車相撞了也癱在那裏,這卡車樣子是要超車的,但沒有超過,一頭卻碰在麪包車的前半截,兩車癱在那裏組合了一個"入"字。

老頭就嗬嗬地笑。

柳月説:“你笑什麼?”老頭説:“你瞧瞧那卡車幹什麼了?世上萬物都有靈的,這卡車是看見了面包車就忍不住騷情,強行去要親嘴吧,這不,禍就闖下了!嗬,你看着那東西好,那你只能看着。

手抓火炭兒,火炭能不燙了手?!”柳月再看時,越看越像是那麼回事兒,也就笑;笑過了,心裏卻有些不舒服,老頭猴子一樣不正經拉着車走,一會兒從水面上撿起一隻塑料破盆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