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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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仲苞領的各省公款不在少處,各有大憲紛紛的電飭上海道:“查拿押追。”初時,羅仲苞還躲在租界想洋人保護,有幾家洋商也肯替他説話。爭奈香港、澳門兩處不好的消息也相繼而來,虧空洋人的款項也不可數計,連這幾家洋商也保不住他了,只好把他送上海道發縣管押。浙江撫台也早行了文書,叫寧波地方官查封他的家產。這位鄞縣大老爺是個辦事最為認真的人,接到撫台的密札,他就密密的到營裏要了二百名兵,但説撫台叫調的,也不説出所以然。到了五更多天,帶了幾十個得力的家人差役同着調來的兵,把這羅萬象的房子圍的水
不通,然後親自帶了家人差役叫開大門一擁而入,可憐這羅家的人,雖然曉得倒了兩處莊子,總覺得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而且這位羅仲苞又是京中王公巨卿、外省督撫司道有點名望的都同他是刎頸之
,平
得他好處的也真不少,就有些甚麼哪有個不合
情照顧照顧的道理,哪裏就會
查封家產呢?就要抄家,也不過把田產房屋封去罷了,而且本地方的官府一年也受他家許多饋贈。這位縣官尤其要好,三
兩頭過來吃酒打牌,有喜慶事體,都是他來陪客照料,不但羅仲苞有事託他百依百從,就連家人們要送個把佃户,請他打一千不會打九百九的,這樣的至
有點事體,好意思不通個信,所以一點沒有準備。誰知這位到官竟是個顧公義不顧私情的人,親自登門做那《紅樓夢》的趙堂官。這位大老爺一進了門,在屏門口設了公座,像那院試的時候提調官點名的一樣,靠西向東的坐着,吩咐先攆男人出門後攆女人出門,可要在各人身上細細搜檢,不準夾帶財物。光是些男的家人、夥計、戚友、親丁一一搜清放出,後來到了女的,這縣官説,也得要細細的搜,這些家丁差役巴不得這一句,在這些婦女身上
前袖底褲襠沒一處不搜到,而且這重門搜過,那重門又要搜,
的這些婦女失履敞襟,披頭散髮,哭哭啼啼的求死不得。搜了一半,幸虧本府大人來了看着太不成樣子,吩咐婦女身上不準亂搜,只要不成箱整捆的搬運,就隨身帶着點首飾,攜點奩具都不準阻攔。這道恩諭下來,這些婦女才有點生路,各人隨身帶點細軟金珠卻也不在少處。他兩個兒子就全靠他
妾們身邊帶了點兒,後來才得支持衣食,重整一個小小門庭。等到把婦女攆盡,然後府縣帶着文書差役進去,把一房一房的箱籠打開,逐件登簿,也有二三十萬銀子的東西,但抵起他的虧空來那真是百不及一。這羅仲苞在上海縣裏押了兩年,還是一個洋商説外洋本有告窮之例,他既家產盡絕,要了他的
命也是沒用,請領事向上海道説,把他放了出來,有兩個不忍相離的愛妾身邊帶了點珍寶,同他在上海租了一所小小的房屋,也還安安樂樂的終了餘年。他那時沒有財去易人家的
,那些平素以
來易他的財的,也就另尋主顧不來訪問他了。
看書的諸位,照這羅萬象的收場結果論起來,自然説是他好之報,不知就是這財積的過多,也真能盈滿為災。你看凡有富過百萬的人家,壞起來總是一敗塗地,沒有漸漸熄滅的,就同那樹木一般高逾百丈大可數圍倒起來,總是連
而撥,沒有一枝一葉慢慢朝下落的道理。若到了數百萬以上,自然做的總是些大來大往的生意。牽枝帶葉的事業,到那時候也真不能自主。人家怪他不肯收手,不知到了這個地步,也只有聽其自然做將過去,做的好遲倒幾時,做的不好早倒幾時,若要想收手,你收手的這天,就是到的這天。看他是富,可敵國不知他真有騎虎難下之苦。從前,那杭州的胡雪巖不也是這個樣子麼?
近來有位先生的家訓説,子孫每人富不準過十萬。此種見解,新學朋友必説他黃老之學太深。然而為保家保身之計卻不得不然,所以人生於這“財”字只須求其夠我一生之用足矣,又何苦貪多務得呢?至“”字多的壞處,甚麼窺簾留枕、廣田自荒、賣履分香、他人入室,那是人人都曉得的,也用不着做書的細説了。
再説這羅萬象出了這個事體,在羅萬象呢,自我得之,自我失之,雖是一場夢,也還足以自豪,只急得這位廖庸庵,竟如嬰兒失
一般
個走頭無路。那位傅又新本來在外洋做生意,也並沒有甚真理理財的學問、致富的經論。不過那時候在外洋做生意的人少,他是一個孤身無所繫念,舍着
命去幹,吃得苦拼得出,又碰着他幾年的運氣,就成了這一番事業,同那些聚賭的人一般,當了兩件衣服,拿這錢全數打了上去,居然中了,再翻再中,只要財運好,幾寶功夫就可盈千累百。你道他有甚麼
券而致的勝算麼?中國人卻把他當作一個天富星下凡,撮擁着他以為就可振興商務,廣浚財源,真與做夢無異無怪。這廖庸庵跟了他來,
到無可下台。那增朗之因為他老翁惠蔭洲現已過了道班,住在南京,是以前去省親,並要了點指省引見的款項。這時候也就南京回來,同這傅又新談談還是一篇大話説:“我不過放心不了這些中國的官府,我要不是怕他們朝令夕改,我一個人號召起來,這點事有甚麼不成?不過我不犯着去做。”再去問問那位廖庸庵已如鬥敗蟋蟀,只有滿盆亂撞而已。增朗之看這樣子,曉得是個一場沒結果的事情,不如還幹自己的正經事罷。想那廣東是不能再去的,改哪一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