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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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浮華雕飾，只有道士美極了的面容，世上難見的風骨。

“你想吃什麼？”商響在一貧如洗的肖面前充大户，“小爺請你。”下巴揚得老高，得意洋洋的神情，口袋裏的銅子兒被搖得響噹噹。

肖笑，涼絲絲的目光裏透着幾許看不清的戲謔:“是因為小的昨天伺候得好嗎？”叫人面紅的回憶被這不知羞的話勾出來，亂七八糟的翻湧，最後定格在那隻髒了的手上。

商響牙發緊，死死揪住新袍衣襬，衝他瞪眼:“你餓着吧，我自己去吃。”上前握住手，肖討好的笑。白生生的指頭在手心裏，叫人熨帖，像是遇上了這輩子最如意的事。薄揚起説着渾話，又像耍賴似的:“你不養我，我就該餓死了。”長吐一口悶氣，商響還是帶肖去了街角的麪攤。

下面的老趙在這兒賣了四十年面，沒買鋪子不説，連桌子都不肯多加一張。

兩張方桌八條凳，客人多了不伺候，自己端碗蹲梯坎吃。

“老闆，兩碗小面！”商響輕車路。

他們來得巧，有凳子坐。周圍鬧哄哄，討生活的小販扯着嗓子叫賣。

陳舊的桌子積了厚厚一層油垢，面裏和了鹼，煮出來的麪湯格外香。亮堂堂的紅油上飄着葱花，商響餓了，張嘴溜進一大口。

肖卻是遲遲不肯動筷子，頗不自在的望着商響。

商響笑了笑:“我就是在這裏第一次見你的。”眼睛瞬間亮了，肖挑起麪條，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小簇，味道比想象的好。他追問着:“見到我之後呢？”

“之後就跟你回道觀了。”

“再之後呢？”

“再之後你就喜歡上我了，死活都不讓我走。”信口胡謅着，商響面不改。

肖卻凝住了面，握着筷子的手頓在空中:“你想過要走？”回憶一下，像是從沒想過離開道觀，商響搖了搖頭。

這才放下心來，肖嘟囔着:“你不許走……”

“不走不走。”拿話敷衍，商響又了兩口面，看他不動筷，問，“你還吃不吃了？”道士不情不願的吃了一，嘴被紅油浸得透豔，像是抹了口脂。

第二十八章寺商響呆愣片刻。

這個人……還真是什麼時候都能惑亂人心。

美當前，麪條就有些食不知味了，囫圇嚥下，商響饒過了麪湯。

灰袍道士吃相優雅，慢條斯理，像在品什麼珍饈。見商響放了筷子，立刻也放了下來，目光追隨着，生怕他要逃。

商響知道，這裏太亂太髒，不像道觀，是一方清淨的小天地，不着污垢不染塵埃。

肖這是不自在。

修天地大道的道者，不常踏足這污穢人間。

商響偏喜歡他這一點。

這世上，越骯髒的越豔麗，越忌的越想碰。

人人都得了賤骨頭的病。

商響病重而已。

“今天天兒好，我們上山賞花去。”吃完麪條，商響提議。

時值仲，山中桃花開得極盛，堆疊如雲，滿眼豔。

商響很興奮，白臉蛋兒上沾着點醉人的紅。拉着肖的手，歡歡喜喜的走在前頭。他悉山林，雖然這兒不是鼎山，可是草木葱蘢，商響瞧着親切。

肖跟在後頭，小小的手掌只握得住他三手指。白生生的指頭覆在手上，在山間長草的小路不快不慢的走着，這光景，居然十分窩心。

萬千桃花掩映之下，藏着小小一座寺院。寺院荒廢了近百年，比道觀還破，然而裏面別有天，是一方聚靈的福地。

“你看！”小老鼠驕傲的展示着他的秘藏，“這兒是去年我和小聶一塊兒發現的。”像是破廟裏藏着什麼傲人的寶物，響響得意極了，得意什麼呢？肖勾起角，指腹輕輕摩挲着一截細白的指尖。

“這個地方聚靈，在這裏吐納的話，氣比外面運行得快。”怕他不信，商響又加了一句，“你試試看！”

“不試。”怕他只顧運氣不理自己，肖揪緊了掌中的小手指，“不是賞花嗎？做什麼要修行？！”

“這裏賞花也妙，你瞧。”沒被握住的手指着青苔滿布的嶙峋斷牆，牆外繁花疏落，很陰暗，要比陽光下更冶豔。

確實比熱鬧開了滿山的花動人，響響品味不俗。

可肖不想看花。

歪着頭，褐瞳仁中映着商響的臉。

破廟裏終年不見天，房頂碎瓦漏出曖昧不明的光，投在窄小白淨的臉上，拓下一剪生動的雙眼。

夜一樣的黑眼睛望過來，望向他。靈魂顛蕩了一下，又回來，回到身體裏，回到糾纏的視線上。

“你知道嗎？”口中發乾，可還是無意識地嚥，喉結滾動着，肖説，“要修煉的話，還有另一種方法。”沒聽懂弦外之音，商響懵然:“什麼方法？”

“結為道侶，合籍雙休。”肖神情莊重，口氣卻輕佻。

反應過來，商響拿亮晶晶的眼瞪他:“想得美，小爺身子金貴着。”

“嗯。”肖含笑看他，眼神很不軌，“童子身確實難得。”

“你！”小老鼠紅了臉，這次是氣的，口中抱怨，“你怎麼現在成了這樣，以前、以前明明很正經。”話語落下，他又疑惑了。

或許……也沒那麼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