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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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同赴北,被調的兵士們閒談時説出來的。
軍隊開拔前,主將要祭神,楚章悄悄和同營的士兵換了崗位,混進了誓師大會的現場。
他不敢走到太前面,遠遠地混在後排的軍士中,看着高台上輕甲大氅,玄衣高冠的人一絲不苟地佔卜、祭祀,四周的令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數萬人的校場裏,籠罩着沉鬱的寂靜。
“……北戎叩邊,屠我百姓,一不卻敵,邊關一不寧,涼州、幷州、幽州已失,現在面對北戎鐵蹄的是常州,如果我們守不住常州,下一個面對北戎刀鋒的就是鄞州!就是京師!你們的子兒女,都要為人宰割,變成北戎圈養的兩腳羊!”
“天佑我大魏,此番孤帶你們出征,不踏平北戎王城,誓不歸還!”數萬將士長矛頓地,厲聲呼喝:“天佑大魏!誓破北戎!”
“天佑大魏!誓破北戎!”
“天佑大魏!誓破北戎!”數萬人的吶喊直衝雲霄,震天裂地,帶雞血的酒水被一飲而盡,高台上兩名軍士合力抬起一面大旗,緩緩立起的將旗映入了每個人的眼簾,騰龍踏雲,昂首矯視,正面一個偌大的“邵”字雄渾威嚴,這是大魏的王旗,象徵着領軍出征的是大魏的君主——現在的,或是以後的。這面旗就是他們此次出陣的中軍大旗,大纛所在之處,便是中軍核心,是整支軍隊的魂所在。
小令們騎着快馬繞場一週,手中擒起令旗,數萬人有序隨着令旗開拔,楚章立馬低下頭,跟着人疾跑出校場,又趁着旁人不注意,折返了回去。
邵天衡從高台上下來,侍奉的宦官替他解掉厚重的龍紋大氅,換了一件輕便的黛藍斗篷繫上。
幾名護衞環侍左右,邵天衡抬手接過馬鞭,正要上馬,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喊聲:“殿下……殿下!”這聲音有些陌生,邵天衡轉頭看去,一個衣着灰撲撲的校尉被盡忠職守的護衞攔在幾步開外,見他回頭,整個人都直了脊背。
“……楚章?!”邵天衡的語氣掩不住訝異。
不是他大驚小怪,這兩年楚章身處城防營,邵天衡化身鬼王在外面玩的簡直不要太快活,差點都忘了還有這麼個氣運之子要他照顧,法則偶爾倒是回去看看楚章,回來也只説一兩句又高了又黑了之類的話,邵天衡也不在意。
所以這次,是兩人幾年來第一次見面。
正如法則説的,楚章已經完全褪去了少年時期的青澀,略帶點的臉頰徹底減去了那點柔軟,眉眼滿是朗潤疏曠的飛揚意氣,雙眸如星辰般明亮,若不看那頭髒兮兮的亂髮和佈滿灰塵的臉頰,端的是一個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的颯少年郎。
對比起來,邵天衡依舊是雍容雅緻,郎豔獨絕,卻少了那種蓬的朝氣。
“讓他過來。”太子的命令一下,叉長戟的護衞立即推開兩步,旁邊的宦官們也識相地後退了一段距離,給二人留下了一塊清淨地。
“殿下!您要去邊關?”楚章沒來得及品味相逢的喜悦,就急匆匆地問出了最想知道的事。
“你不是聽到了麼?有事快説,前鋒軍已經出城了。”邵天衡語氣平緩,但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楚章把想説的話嚥了下去,咬着嘴定了一會兒,輕聲説:“殿下,讓我跟您一起去吧!”邵天衡撫摸馬背的手停了停,連一絲猶豫也沒有:“不行。”楚章急了,圍着邵天衡轉圈:“殿下!讓我去吧!我這兩年有好好練武,真的!我什麼都可以做!”
“邊關戰事慘烈,刀劍無眼,和你想象中的戰爭本不是一回事,孤也顧不上你,如果你要説的只有這個,那你可以回去了。”邵天衡語氣冷淡,抬手就要喚人。
楚章一把抓住他的手,顫抖着聲音哀求他:“殿下!我不用您照顧,我能自保,我命硬!求求你——”邵天衡一掙,竟然沒能掙動,微微蹙眉看着楚章,那雙星辰一樣明亮的眼睛裏滿是哀求,好像邵天衡的拒絕是什麼劇毒冷刃,正懸在他的心口上,每一個字都會留下刻骨的傷痕。
太子殿下身體不好,院首那説的話猶在耳邊,慧極必傷……恐壽數不久長……北戎來勢洶洶,他怎麼敢安安耽耽地獨自留在京師?
萬一,萬一……
楚章壓抑着喉頭的痠痛,努力屏住呼不讓眼淚落下來,整個身體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就聽到了一陣極輕極温柔的嘆息。
“怎麼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一隻手落在他頭上,拍小孩兒似的拍了拍他的發頂,楚章抬起眼,正望進對方平和如湖面的雙眼。
“你留在京師,平安生活,倘若我回不來,就假借個名目,回南疆去吧,邵天桓志大才疏,你只要獨據南疆不出,他也不能把你怎麼樣。”大魏的太子輕描淡寫地説出了一番堪稱石破天驚的話。
他這是第一次在楚章面前自稱“我”,語氣温柔,但説的內容卻殘酷極了。
楚章惶然睜大了眼睛:“我不……殿下你明明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不——”
“自立”兩個字尚未出口,邵天衡就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似的,淡淡一抬眸,冷厲嚴苛的目光將楚章的話回了嘴裏。
“你記住,有些事不是你有能力做就可以做的,道義自在人心。”邵天衡看着他,“這是我能教你的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