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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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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推演未來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嗎?”見眾人神情不一,有的只是單純的驚歎,有的眼裏出現了隱約的忌憚,還有的表情裏已經顯出了若有所思,尤勾一眼掃過去,當即出聲,掐斷了他們過度的想象,“每一顆星的軌跡都是自成體系的,有數萬萬種可能,而個人的數萬萬種可能與別人的數萬萬種可能錯,構建成的世界所具有的就是無窮盡的未來,想要找到我們將會遇見的那種未來,不啻於是大海撈針,怎麼可能想看就能看到。”

“那這占卜……”有人猶疑着出聲。

圓潤清越的鈴聲再度響起,尤勾望着金雲霧中閉目思索的天衡,眉眼裏都是與有榮焉的驕傲:“大祭司是我巫族有史以來最為優秀的巫者,他能從無數種可能裏,推算出最可能發生的那條線——那條你們稱之為命運的線,這是一種絕佳的天賦,也是極端的智慧,由他卜就的卦,從來沒有失誤過。”只有巫族人才能明白,這是一種何等恐怖的才能。

一個人的命運,是由無數偶然與必然組成的,要窺見他一生的命途,就要準確無誤地看見所有這些偶然與必然,推動星星沿着這條路前進,一切看似與他絕不相關的星軌也可能影響到他的命運——比如一個市井中最不起眼的小民,他一生看似絕無波瀾,能一眼看到頭,但在巫主眼裏,他的星軌可以一路鋪陳出去。

當權者格如何?他生活的環境是和平還是戰亂?他所在州府的長官是盡責還是瀆職?無數的可能錯,最後或許能構成一個平淡的人生,但也可能有馬革裹屍、路遇盜匪甚至黃袍加身。

危樓的天上人見一人而見世界,推演一個人的命途的時候,他已經將整個世界的命途推演了無數次,見過了無數次的月升落。

而現在,他正在萬千的可能中,尋找屬於荼兆的那一個可能。

尤勾停下了話頭,星辰光點縈繞中的巫主蒼白如紙,一張臉上只有睫是水洗過一樣的烏黑。

半張完整的星軌網圖已經在他手下呈現出來,天衡的動作開始變得緩慢,那種輕鬆自若的閒適在他身上消失了,之前無數次的演算和推翻殊途同歸指向同一個方向,他每抹除一顆星星都鄭重萬分再三斟酌,切斷脈絡時亦是思慮良久,甚至過足足半刻鐘才動一動手指。

但他只要動了,就絕不更改,星辰隨着他的手指延伸,金的光路帶着神妙古奧的規則,天地藉助他的手編織着命運,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此刻正在編織的命盤,絕對是屬於荼兆的未來。

在命盤將要合攏時,他已慢到要一個時辰才能做出一點變化,而他只要一動,無數的金線星軌也會隨之移動,貌似無序的變化遍佈整個命盤,但是這種無序,卻逐漸在他手中遵循着某種軌跡,逐漸變得清晰、明朗,所有斷裂的線條都巧妙地連接了起來,無論是移動到了哪裏的星星,都永遠有適合的線等着連接它伸出的手。

——就像是一切的變化都在天衡星君心中一覽無餘。

巫主神情高遠,他此刻周身氣息淡到無法察覺,好像天穹上某個更高的存在佔據着他的軀體,將某種令人戰慄的神賦予了他。

眼見得天衡將要觸碰上另一顆星子,他此刻的面已經白得嚇人,好像虛空中有貪婪的毒蛇在吃他的生命力,尤勾終於忍不住,手中的銀鈴一顫,隨即發出了連續不斷的劇烈鳴響。

急促的鈴聲一反之前悠遠平靜的態勢,像是擔憂獨子出門遠行的母親,悽苦殷切地呼喚着漂泊的靈魂,不説什麼安寧平和,簡直能稱得上是尖鋭淒厲的嘶鳴,難以想象一個掌心鈴竟然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在場的人們表情都凝固了。

尤勾瘋狂地搖着鈴,雙眼死死盯着雲霧中的天衡,這鈴聲越來越高越來越高,最後尖利到彷彿要變成呼嘯,在這樣急促的鈴聲中,一直恍若未聞的巫主忽然連連後退了幾步,一彎,嘴貼着袖口嘔出了一口血,荼兆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之前那種恐怖飄渺的神一下子從他身上水般褪去,屬於“人”的那部分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大祭司大人!”尤勾鬆了一口氣,呼戰慄,她站在原地腿軟了一霎,才跌跌撞撞地走上去,扶住了天衡。

“走的太深了,差點回不來。”巫主輕描淡寫地説了一句,低下頭嚥下喉嚨裏濃稠的血腥。

尤勾全身都在後怕的抖,咬着牙説:“這樣真實的推演命盤本就危險極高,剛才老孃……我要是再猶豫一下,你就真的回不來了!變成一具活殭屍很好玩嗎?!”她大概是氣糊塗了,連聲音都忘了壓低。

天衡星君擺擺手,轉向一邊神情不一的各人,而後看定了荼兆,接近一天的推演,他只將之歸為寥寥八字:“天地垂憐,道之所繼。”那些龐大的可能和無數真實的變故,都被隱入了這簡單的八個字裏。

長老們想問具體的內容,躊躇了一下發現本沒什麼好問的,這已經是及其好的卜辭了,等於明白地説荼兆未來必然能開闢大道,再細緻地問下去也不過是一些小細節,而巫主必然不可能透這些細節。

天機不可,這句樸素的話,他們還是知道的,尤其天衡目前的狀況明顯是透支了力,這等恩義,光憑嘴道謝是怎麼也説不盡的,鬚髮皆白的長老上前,也不多説無用的話,直接表明巫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