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回呆秀才志誠求偶俏佳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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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寅的這夥朋友道:“我們如今靈巖去罷。”眾人出到山門外,有一個道:“我們的孫呆,原何不見?”眾人都道:“果然那裏去了?”有的道:“不要他跟着劉家轎子,頭裏去了。”有的道:“我卻未看見他前面走着。”眾人道:“不是這樣的,他是斯文一脈,走不快的,不知擠在後面那個地方,撇了他先走,要氣惱的,大家就這裏等一等好。”眾人説説笑笑,等了好一會,卻仍不見出來。眾人道:“這又奇了。我們同到裏面尋尋看。”當下重又入去,直尋到佛殿上。
只見這孫寅,還呆呆的在那裏立着。眾人都笑道:“可人兒已去得遠了,你還在這裏做什麼?”孫寅也不回言,只是立着。眾人看他時,兩隻眼睛都是定的。
大家道:“不好了,原何這般光景?”眾人齊叫一聲:“志唐兄!”他只喉嚨頭轉氣,模糊答應。
眾人中有老成的道:“不是這般的,我們不要靈巖去了,且送了他回去正經。”眾人都應道:“所言極是。”當下眾人扯的扯,扶的扶,擁出山門。幸喜那路不遠,早已至家。撫他去牀上睡了。那老成些的道:“這景象尷尬,須請個醫家來,與他候一候脈看才好。”便叫孫福去後頭巷內,請那掛大方脈招牌的莫先生來。
不多時,莫醫已到。眾人請他看過了脈,莫醫道:“六脈俱和,不像有什麼病。且過了一晚,明再看。”眾人送了醫生出門,叮囑孫福,好好服侍,各自回去。
次天明,眾人又都到來,看孫寅時,只是昏昏沉沉,也不討茶,也不問飯。問他十句,回答一句,聲音就似在水底一般。如此一連三。
眾朋友內有道:“不要割去那指頭,傷了什麼注命的經絡,如今卻發出來。”眾人聽説,都笑起來。
有那老成的道:“也有你們眾人,都如今這般光景了,還要把他取笑。”老成的又對眾人道:“據我看來,這病不要是出了魂。”便走到牀邊,高聲問道:“志唐兄,你在那裏?”問了五六聲,卻才模糊應了一句,聽不清楚,但聽得有一個“劉”字。
眾人道:“莫不是魂在劉家?”孫福在旁,口道:“昨夜相公自言自語,聽他不出,好像喚一聲‘珠姐’,難道果然劉家去了?”眾人道:“這等一定是了,你怎麼不早説。”孫福道:“我道我家相公是孔子一般的人,不曾疑心到這田地。”眾朋友內有口快的便道:“你還不曉這孔夫子,卻會害相思病哩。”眾人聽説,又都好笑起來。
當下眾人差孫福到劉家去,囑咐他道:“你只説家主有病,卜過卦。説該到宅上叫喜,未敢造次,特來稟求。不要説別的。”孫富應聲“曉得”自去了。一面眾人在家料理,叫乘轎子把孫寅平穿的衣服,安放在內,只等孫福回來,即便行事不題。
原來孫寅自從那見了珠姐,十分愛慕,見他拜完了佛,升轎而去,覺自家身子,也便隨了轎子亂走,直跟到劉家門首。見珠姐下了轎,便依傍着一同入內。喜得眾人不呵喝他,連珠姐也不嗔怪,他便肆行無忌。到了晚上,就和珠姐同宿,心中十分快活。思量要回家一轉再去,卻沒尋處路,不知這都是魂做的事。
那珠姐當回家,夜來睡去,見個書生和他纏。待推拒,卻覺手腳都提不起來。只是任其所為。夢中問道:“你是何人?”書生道:“我叫孫志唐。”珠姐醒後,只道是偶然夢,誰知竟夜夜這般,好生狐疑,又不好對人説。
那正和母親閒坐,只見員外走進來道:“好笑一樁奇事。前張婆説的孫志唐秀才,他從未和我來往,如今患病在家,遣人來説,起卦出來,要到我家叫魂,卻是那裏説起。”安人道:“你可許他麼?”員外道:“初時不許,後因求不過,也就應承了。你道好笑不好笑。”珠姐在旁聽了,心中駭異。
看看天晚,孫家用個女人,同一個道姑,捧了孫寅的衣服,來劉家叫魂。珠姐指點他,連自己房中也都走過。方才令回。這晚珠姐睡去,便不見了那書生,心中暗暗稱奇。
過了兩,張婆拿一串圓潔白的珠子,到劉家來賣。卻值員外、安人,同到人家赴會親酒,止留珠姐在家,珠姐對張婆道:“好笑前那孫秀才,生起病來,沒來由竟來我家叫魂。媽媽和他近鄰,可知他近何如?”張婆道:“小姐不説,老身也正要告訴。説他自從踏青,見了小姐,這魂就隨了小姐來,直到那招魂回去,方才醒省。醒後小姐房中一應什物器皿,説來和老身在小姐房中見的,一些不錯。小姐道是奇不奇。”珠姐聽了,不覺兩頰堆紅,心中想道:難得此人這般有情,只可惜我爹孃嫌他貧窮,不肯成就這段姻緣。
當下又把些閒話講講,與他買了幾顆頂的珠子,打發張婆自去不題。
卻説孫寅自從招魂之後,其病霍然。但從此想起了劉小姐的美貌,越發思念不已。進城打聽劉小姐幾時再出遊,思量再見一面。看看由入夏,並不見他再出來,心中納悶,不覺奄奄憔瘦,茶飯不思,又害起病來。這病比前番的病不同。前番不過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睡在牀上,不見他落了半點兒。這番卻得面黃肌瘦,病得一個人小了半個,從朝至暮,自夜達旦,也不曾合了一閤眼。只是在牀上翻來覆去,唉聲嘆氣。心中想道:前我這魂兒,緊傍着劉家珠姐,和他同眠同食;緣何今番我的魂,卻不靈了,倒不如前番,他們不與我招回也罷了。那孫寅夜是這般胡思亂想,看看病勢一沉重一了。
孫福見主人這般光景,道:“相公,可要去請醫生來看,吃帖藥麼?”孫寅嘆口氣道:“我這病,不是吃藥吃得好的,你也不要去請什麼醫生。我死後,你可把我這些書籍,告賣與錢琢成相公,隨那書價銀子,把我殯殮。你在我手內吃那窮的苦,也夠了,我死後,你尋個好頭腦自去,不必在我靈前送茶送飯,我死了總是吃不下的。”孫福見主人這般説,不覺哀哀的哭起來,道:“相公莫説這話,難道相公這樣個人,就是這般歇了,且請寬心,能得沉沉的睡一覺,自然病勢就見輕了。”住表主僕二人説這苦話。
卻説孫寅家裏舊時養個鸚哥,孫寅天天清早起來,教它些唐詩。那鸚哥靈,一教就會,是孫寅平最愛的。其時孫寅自己病了,孫福也一到夜,只在主人牀前伺候,那有工夫去看管它,不想竟把來餓死了。那偶然走到籠邊看見,叫聲“阿呀!”孫寅在房內聽見,問道:“你為什麼?”孫福見是主人所愛,待不令他曉得,卻因孫寅在那廂問,瞞不過了,只得回説是:“這鸚哥不知為甚死了。”孫寅又嘆口氣道:“我豢養了它多年,想是它不忍見我的死,因此先我而去。孫福你可拿它來我看。”孫福提那死鸚哥到牀前,孫寅對它嘆了一口氣,心中卻又想着:我若做了這鸚哥,此刻倒可飛到劉家去見那人了。
心裏這般想,不覺那魂兒早附在鸚哥身上,竟翩翩的飛將起來,心中大喜。飛出庭心,一徑向城中而去。看看來到劉家,望珠姐卧室前,慢慢的歇下去。
珠姐正在房中刺繡,見飛下這鸚哥來,心中歡喜,尋了一個罩子,親自走去罩它。
那鸚哥叫道:“姐姐不要罩我,我是孫志唐,想慕姐姐而來,趕也趕不去的。”珠姐聽了,倒吃一驚。四顧無人,便雙手捧那鸚哥來,放在懷裏説道:“秀才多情,非不。但今已人禽異類,姻好如何再圓得來。”鸚哥應道:“小生但得近姐姐芳澤,於願已足,也不想其他。”説話之間,一眾丫鬟走來看見了,都説:“這鸚哥那裏飛來的?便服我家小姐,定定的住在小姐身上不動。”當下眾人都伸手來捧它,這鸚哥卻再也不肯過去,只粘定在身上。就是把食來喂,別人餵它,它都不吃,定要珠姐自喂,它才吃。看見四下無人,便和珠姐講些愛慕的話兒。有人來,就不説了。珠姐也愛之如寶。
如此一連三。珠姐正想設人去探聽孫家消息,恰好張婆到來,走進珠姐房中。見了那鸚哥,説道:“這鸚哥倒活像是孫秀才家的。”珠姐笑問道:“孫秀才兩天可見麼?”張婆嘆口氣,低着聲道:“他為小姐,害起病來,已經死了三,只因心頭尚有些暖,未曾入棺。”珠姐聞言,不覺汪汪的要掉下淚來。又怕張婆見了,不好意思,只得故意把手內帕子跌在地下,低那頭到桌兒下去拾帕子,就便拭乾眼淚。
等張婆出去了,便對着鸚哥道:“秀才,你若能返魂,仍舊為人,我當誓死相從。”鸚哥道:“卻不要又來騙我。”珠姐指天立誓道:“青天在上,孫秀才如此多情,若得返魂,我劉珠姐負他時,便死無葬身之地。”只見鸚哥側了頭,好像想些什麼,那時珠姐正坐在牀上,解下三寸長的繡鞋來要換,它便撲將過去,銜了一隻望外就飛。珠姐慌忙叫道:“不要銜去。”卻已飛得遠了。
且説孫寅死有三,雖是心頭未冷,爭奈氣已斷絕。平那些朋友來看他,都道:“是不濟事的了,今晚收拾了罷。”正説之間,只見那鸚哥銜了一隻繡鞋,飛將回來。眾人正要去奪它下來,卻見那鸚哥到了孫寅牀邊“撲”的一聲,仍舊倒在地上死了。
孫福道:“好奇怪,這鸚哥本是死的了,相公死的時節,然然活了飛去,不知那裏銜這東西來,怎如今又死了。”眾人也都説詫異。
卻聽見孫寅的死屍,在牀上一口氣,説起話來,道:“好吃力。”眾人聽了,大吃一驚,孫福道:“莫非相公還魂了?”便叫一聲:“相公!”孫寅在牀上説道:“拿茶我吃”當下眾人大喜,道:“果然活了。”孫福便遞過茶去,與他吃。連忙把他身上的白布捲起。原來孫寅下棺的衣服,也都穿好,帳子也已拆下。孫福便從新要替他衣張帳。
孫寅道:“原你們道是我死的了,如今些且慢,你且把那繡鞋拿來。”孫福一心快活了主人的還魂,倒一時答應不出。孫寅便道:“是我附魂鸚哥銜來的。”眾人方曉得鸚哥的死了又活,活了又死,都是這呆子的變化。
當下眾朋友對孫寅説:“老兄復生,小弟等不勝之喜。如今只宜靜養,不可再添心事,弟輩去了,明再來奉候。”眾人散後,孫福正要把備來送終的物件,收拾收拾起,孫寅卻在牀上叫道:“你不要幹那些閒事,且與我去看張婆,城裏可曾回來?叫他快來見我。”孫福答應出門,心中想道:相公雖已還魂,卻如何不清楚,叫我尋張婆便了,什麼城裏可曾回來。又想道:是了,必然做鸚哥,飛開去見了的。心裏這般想,早已到了張家。
張婆果然才從城裏回來。孫福便道:“婆婆,我家相公叫你去。”張婆見説,駭然道:“你相公已死,難道還魂了?”孫福道:“正是。”張婆道:“這又奇了。”跟了孫福就來。來到孫寅牀前道:“恭喜相公,又得重生。”孫寅道:“媽媽,我請你來,不為別的,要你替我再到劉家説親。”張婆道:“告稟相公,他家小姐雖有憐念之意,奈這老夫兩個,是執的,恐怕終於不肯。”孫寅道:“不妨。”便把附魂鸚哥的事,細述了一遍。張婆哈哈地笑道:“方才老身在他家,見那鸚哥,不道就是相公。既有這一番情節時,老身自再走遭。”當下別了孫寅,再往劉家。一徑到珠姐房中。
卻説珠姐見鸚哥銜他繡鞋飛去,心中正想:鸚哥去了,孫郎可能再活?
忽見張婆入來,只道他還是先前來了未去。要託他去探個消息來回覆,卻又害羞。
張婆先説道:“小姐,今早上那隻鸚哥,原來是孫秀才附魂來的。小姐怎不對老身説。方才老身歸家,恰好鸚哥也飛回去,孫秀才便又活了轉來。他説和小姐面定親事,有繡鞋做信物,可是真麼?”珠姐聞説,臉漲通紅道:“媽媽如今也瞞不得你。我實他多情,因此與他相約,不道它就銜了我繡鞋去了。媽媽此來,卻為如何?”張婆道:“他又央我來説親。我想員外、安人是執的,倘仍不允,卻怎麼處?因此先來和小姐商量,據老身愚見,若員外、安人肯時,不必説了;萬一不肯,老身想那割指、離魂、化鸚哥等事,都是孫秀才的多情,並非小姐勾引;就是和那附魂的鸚哥立誓,事到其間,真個鐵石人也耐不住的。不知索直道其詳,或者成功,也未可知。”珠姐顛頭不語。張婆便走向安人房中去。
那劉員外也正在房中,問道:“你怎麼還未去?”張婆笑道:“我去了,又來的。”便把孫寅又來求親的話開説。
劉翁忙搖手道:“他這般貧苦,我家小姐如何去過活,斷然難的。”安人也道:“叫他不要只管妄想了。”張婆道:“員外、安人,有所不知。據老身看起來,倒成了姻眷也罷。”當下把珠姐偶然戲言,他認真割指頭,幾次暈去,後來虎丘相遇,竟離了魂,並近附魂鸚哥,銜那繡鞋的事,細述一遍道:“這人的多情,真個世上少的。雖只窮些,不見得便窮一世哩。”員外對安人道:“原來有這話多般,怎麼我和你一些也不知。他既兩番魂遊我家,不與聯姻,確是傳聞不雅。但我擇婿多年,今招個窮秀才,也要被人笑話。卻怎麼好?”躊躇了一回道:“罷了,張媽你去回覆孫家,道我已允。但要對他説:‘他家雖窮,一應禮文也須蓋蓋我家臉面便好。’”張婆聽了,快活道:“這個孫秀才自然懂得的。”便別了劉老夫婦出城回報孫寅。
孫寅大喜,那病登時好了一半,不上幾天,就走了起來。先打點要行聘,算來必得好些銀兩,毫無生髮。
幸喜他平這班朋友,雖是個個愚他,卻都憐他志誠,肯來照顧。當下魏用情走出來道:“這頭親事,以貧仰富,不免多費。志唐兄卻那裏有錢。據我意思,我們眾朋友,該各量自家手底,幫他些方好。”眾人齊應道:“當得。”魏用情笑道:“只有我是攛掇他去圖這頭親的,不但不必幫他費用,他還該謝我哩。”錢琢成道:“據我意思,都是你害他,指頭盡割去了,還該你獨一個幫的。”眾人聽了,一齊大笑起來。
閒話休煩。行聘過後,就擇吉畢姻。劉翁意思,因孫家貧窘,怕女兒住不慣,贅孫寅到自己家裏。
珠姐卻對母親道:“大凡女婿在岳家,久住不得,況孫家貧苦,越要被人輕賤。兒不願孫郎來入贅,就是草衣藿食,也是娶去的好。”安人把女兒的話,對劉翁説了,劉翁便息了念頭。
孫寅央人擇吉期在十月中。到得臨時,自來劉宅親。合巹之夕,説不盡那萬種歡娛,千般恩愛。
這班朋友,輪作東,備些酒餚,來與孫寅暖房。孫寅又開筵相答,一連歡呼暢飲了幾。
一,孫寅吃得酣然,送了客人出門,回到房中,口渴了討茶吃。
珠姐便斟下一杯,遞與他。孫寅雙手來接。珠姐見了那割去指頭的疤,想起舊事,忍笑不住把香茗都潑出了半盞。
孫寅問道:“姐姐緣何這般好笑?”珠姐笑道:“可惜當,不叫你把這十個指頭都割下了,還好看哩。”説罷又笑。
孫寅不覺也笑起來道:“虧你狠心説得出。我為這指頭,痛得幾乎死去,你家還不允親事,今倒又這般取笑。”珠姐道:“你怎麼還道我狠心,我若狠心,你今還是隻鸚哥,不得復人身哩。”説罷,兩人又笑。
光陰茬苒,不覺過了月餘。孫寅是赤貧的人,虧了劉家奩贈,珠姐又會作家,整頓得家中像些模樣,大非昔比了。
珠姐一對丈夫説道:“我因你多情,立志相從。今所願已遂,只是還有件事,也該上緊去幹了好。”孫寅道:“姐姐你説來,卻有甚的?”珠姐道:“我和你做夫,合門都道錯嫁了的,你若貧賤到底豈不自羞。何不今為始,應等家務,都是我管,你卻只顧讀書,也好爭一口氣,就是那割指頭、化鸚哥的事,也傳作佳話,不把做笑談了。”孫寅不住點頭道:“姐姐説的是。但貧家婦難做,怎好把米鹽瑣屑,推在你一個身上?”珠姐道:“不妨,我都會料理。你只奔你前程便了。”從此孫寅一切不管,自去苦志攻書。過了一冬,明年正是大比之年,同了幾位朋友去鄉試,高中了第一名解元。那些朋友都來道喜,坐滿了一廳。
有的道:“説也奇怪,志唐兄不但六個指頭像唐伯虎,連中舉人也像,一般都是解元。”有的接口道:“你不要小覷了志唐兄,唐伯虎始終六個指頭,因此只中得解元;志唐兄忍痛割下了,那前程正還大哩。”眾人聞説都笑。
當下各自散去,湊些贐儀,送孫寅上京會試。榜發,又成了進士。殿試後點入翰林,那時衣錦還鄉,好不榮耀。
這些朋友因他地位高了,不好和他戲耍,孫寅卻毫無傲,還像做秀才時般接陪。當下同了珠姐,去拜岳父母。
劉翁夫婦好不快活。劉家底下人夥裏,先前欺孫寅家貧,背地喚他孫窮;又因他附魂鸚哥,喚他孫鸚哥。如今得了官回,你也是“孫老爺”我也是“孫老爺”誰不恭敬他。
後來孫寅官至禮部尚書,珠姐封二品夫人,生五個兒子,也都出仕,竟成了望族。
蘇州人有詩道:一見魂消豈偶然,頓教夢寐與纏綿。
奇情幻出靈禽事,擬唐家三笑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