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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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德魯-麥克埃德姆和拜倫-凡-羅斯把大宗材料和許多文件夾放在靠他們一側桌邊的地上，簡短地同德來斯-格勞頓和勞若茲勳爵握了手，坐下。

喬尼疑惑地眨眨眼，麥克埃德姆和拜倫穿着灰西裝！衣料是上好的花呢，可怎麼是灰的？

四個人坐在桌旁，虎視眈眈地凝視着對方，那陣勢使喬尼想起曾見過的大灰狼，遠遠地發現了獵物，立即瞪起貪婪的雙眼，張開血盆大口，朝對方猛撲過去，一場你死我活的廝鬥由此展開。

這的確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如果麥克埃德姆和拜倫輸了，今天便是地球和地球人的末。他一點兒也不知道麥克埃德姆和拜倫這幾天都在做什麼。聽到麥克埃德姆率先發話，他的心不由得一沉。

“兩位先生，”麥克埃德姆説:“你們真的不肯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比方説一個月？”德來斯一咧嘴，出前後兩排利齒“絕對不行！你們已經拖到了最後一分鐘，不可能再延長！”

“形勢不好，”拜倫説“經濟到處不景氣。”

“可這不是藉口，”勞若茲勳爵説“如果你們無力償付，早説就是了，不該讓我們這麼等，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幹什麼？”

“我審訊了一些沒與原飛船一起撤走的官兵，”麥克埃德姆説“很難找到每一個侵略過本星球的種族的人。”

“原來他們告訴你經濟處處不景氣，”德來斯説“那你就在地球的轉讓契約上簽字吧。”他把一份表格推給羅伯特爵士。

羅伯特爵士還沒顧得上去接，麥克埃德姆就把它回來，表格落在地上“我發現這些官兵都不願回家，他們原來都是被強徵入伍的。有人怕一回家就要參加革命或內戰，可他們不願向骨同胞開槍；有人怕一回家就要被解僱，變成千百億飢餓的失業大軍中的一員。”

“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勞若茲勳爵説“過去幾年一直動盪不安。代表們計劃發動外星戰爭的原因就在這裏——他們急需轉移人民的注意力。你問我就行，我都會告訴你。”

“這一切都與事無補，”德來斯説“我勸你乖乖出地球。這些代表們急不可待地要把地球買下來，萬不得已，他們毫不介意發動戰爭，把它從你們手中奪過來。你們那一點軍事能力同他們相比，連個零頭都不如。所以你們如果識相——”拜倫目光如劍，他盯住德來斯，説:“收集到具體資料後，我們親自考察了一番。”喬尼一驚。哦，那幾天他們在平台上發來發去就是為這個！這兩個人遊遍了全宇宙！他留意到他們下巴都有空氣罩的輕微印痕。他們不光是看風景去吧？

“到處都是經濟危機！”拜倫説“星際礦業公司停止供應金屬後，金屬價格飛漲，工廠關門，人員失業，怨聲載道。統治者試圖用戰爭這套老辦法掩人耳目，但是，為了湊足製造軍火的金屬，他們又着人們把鍋、碗、瓢、盆和汽車統統出來。”德來斯聳了聳肩“這都算不上新聞，也跟我們要討論的這筆債務本不沾邊兒。到底是在這上面簽字還是——”他威脅道。

這一刻空氣似乎通了電。

拜倫雙眼直德來斯-格勞頓“大使閣下，您的子很不好過！”星系銀行的部門經理聳聳肩“銀行的內部因素更與你們的賠償一事無關。”拜倫-凡-羅斯轉向羅伯特爵士“大使閣下以在庫洛上擁有地產為條件，先後私自給庫洛的行星陶修特高級行政官員、巴特弗星系的高級行政官員，以及十六個庫洛屬行星系統與四個鄰近恆星系統的攝政者貸款。”

“你怎麼知道？”德來斯搶白道“這都是銀行的絕密消息！”

“你炒掉的一個僱員告訴我的。”拜倫説“庫洛的地產被付之一炬，借貸人都死了。多不明智的冒險。庫洛人向來有背信棄義的惡名。”

“儲户有時也免不了給銀行帶來壓力，”勞若茲替他的部門經理辯解道“但債務不會變——”

“這可不是一般的壓力，”拜倫説“星系銀行的主要收入源於處理庫洛星系內各星球的資金週轉，從中收取高額手續費。大使閣下，如今連那些攝政星球的帳目也完蛋了，你們在那裏的分行只好解散僱員，關門大吉。你很清楚，你在巴勒的辦公室也差點把人都開光了。”

“所以羅伯特爵士，”拜倫繼續説“他們才如此你。德來斯思來想去只能拿地球做文章，這是宇宙中星際礦業公司唯一擁有資金的星球。他盤算着要能把地球拍賣了，少説也能再撐幾天，不至於一下子徹底破產。”

“別人怎樣，與你們無關！”德來斯氣勢洶洶地説“快簽字，不然倒黴的就是你們！”去年的舊傷疤揭得他惱羞成怒“快點，快！”他又把那張表扔給羅伯特爵士。

麥克埃德姆伸手輕輕地把德來斯的胳膊推到桌上“這個我們過會兒談不遲。”這個小灰人發抖了，他從未到如此不安。過去的一年不堪回首。這些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如果他們沒有錢，拖來拖去又有什麼用？他想不通，不管了，結果都是一樣，讓他們閒扯吧。

“拿格里戴地斯星系的總行來説，”拜倫説“我們去了那裏，首府斯諾支一片狼藉，另兩個雷只行星的首府也好不到哪兒去。銀行大廈的頂層幾乎被夷平。”

“還可以重修。”勞若茲勳爵説。

“巨幅的星系銀行標誌也七零八落地耷拉在半空，好在每一座城市都有，一眼就能認出來。”

“再掛上就是。”勞若茲勳爵沒事人一樣。

“那為什麼整整一年，你們一個手指頭也沒碰！”拜倫咄咄人“如今，三座雷只星球都以銀行業為生，銀行關係到幾億人。自從遠距傳物技術喪失後，另外的十五個宇宙你們再也到不了了，太空旅行也白搭。而幾百萬雷只人卻被擱淺在那裏，原先的分行也像德來斯先生的一樣破產了，有家不能回，骨同胞天各一方，永無團圓之期。銀行門外人頭攢動，羣情奮！”勞若茲勳爵聳聳肩“銀行警衞很厲害。”

“你們拿什麼養活這些人？”拜倫説“記住，你們銀行的收入主要靠庫洛資金週轉。庫洛和星際礦業公司爆炸的同時，所謂的資金週轉便成了一句空話。你們只有瀕臨倒閉，解散僱員。”

“以前我們也經歷過經濟危機。”勞若茲勳爵説。

拜倫向他坐近了一點兒“這次是空前的危機，勞若茲勳爵。庫洛人是過街老鼠，千夫所指。你們的先輩龍格勳爵，就是頭像印在鈔票上的那位，他在幾萬年前決定給庫洛處理帳務時，決不允許銀行的管理和決策層出現庫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