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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咬尾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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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怔怔看着他“來了翡冷翠?”

“是的。”公子楚靜靜凝視着她,許久才輕聲嘆息,用華語回答“‘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我説過一定會回來看你,我不是一個説謊的人。”她無言地捂住臉,跌坐在單薄的木板牀上。

“你變了很多。阿黛爾。”他輕聲道,走過來坐在她的身側“當我在東陸聽説你發願成為修女時,並不覺得意外——因為我已經見識過了你的力量,知道你不會再聽憑擺佈。”她微微笑了一笑,臉蒼白,卻不置可否。

她死死抓住口的女神像,極力平息心中洶湧地情。然而在他伸出手試圖擁抱她時,她卻抬起手阻止了他。他身上的那種光芒刺得她痛苦無比。

“楚,你究竟為什麼來?”阿黛爾低聲再度問“沒有聽説過東陸皇帝到訪翡冷翠的消息,你是私下來的對不對?是什麼令你這麼做——我哥哥還是我父親?”公子楚頓住了手,凝望了她片刻,終於笑了一笑。

“你比以前更鋭,阿黛爾。”他道,放下手坐得離她遠一些“可是,越聰明,懂得的越多,往往是越不快樂的——為什麼你不單純地相信我是為了你而回來的呢?”

“因為你不是這樣的人。”阿黛爾低聲。

公子楚微微點了點頭,終於道:“我是為了你的幾個哥哥而來。”她閃電般地抬起頭看他,眼神出了一絲驚訝——什麼,翡冷翠的局勢竟然已經到了如此緊張的地步麼?居然驚動了千里之外的東陸皇帝!

“外面的局勢已經很緊張。阿黛爾,”公子楚低聲,眼神複雜“在你的哥哥和父兄之間,很快就要有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到時候整個翡冷翠都會變成角鬥場!”

“神啊,”她口低呼。

“這是你無法阻止的事情,”公子楚嘆息,握緊了手“就如當年玉也無法阻止我和徽之的爭鬥一樣。”阿黛爾怔怔坐在那裏,許久才低聲開口:“那麼,你又在這裏面扮演了什麼樣的角,楚?——你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你秘密前來,是和誰達成了協議?”

“不錯。”公子楚微微一笑“我的確是把賭注壓在了其中一方。”

“是西澤爾?”她抬起眼睛看他“還是蘇薩爾?”他沒有回答,只是抬起眼看着窗外即將到來的黎明,嘆息:“不要問了,阿黛爾…這不是你應該手的事情——我這次前來,也就是為了給你這個忠告。”

“或許你還沒覺察到,但你現在的處境的確很危險。”公子楚喃喃“今天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潛入到這裏——因為我發現修道院里布滿了教廷的眼線和守衞。阿黛爾,你這幾天最好還是隨身帶着羿留給你的那把天霆。”她沉默着低下頭,咬緊了嘴

“羿死了,聽説雷也已經離開了。而西澤爾忙於和父兄爭鬥——你身邊需要一個守護的人。”他負手站起,沉了很久,才道:“我把止水留給你吧。”

“什麼?”她吃驚地抬頭,看到窗外黑暗的屋脊上隱約坐着一個青衣少年。

“止水是我最優秀的屬下,也是東陸無雙的劍士。”公子楚的聲音冷定“如果將來遇到什麼不測,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的安全——在必要的時候,他甚至會送你離開翡冷翠避難。”阿黛爾臉蒼白地望着他:“不測?”

“是的——比如説,你的父親為了威脅西澤爾拿你當武器的時候;再比如説,蘇薩爾為了保命拿你當盾牌的時候!”公子楚的聲音冷酷而平靜“他們都知道西澤爾愛你——呵,雖然在我看來,他是否真的能為你捨棄一切還未可知,但他的對手們無疑都是那麼認為的。”她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幾乎摔倒在冰冷的地上。

“謝謝。”終於,她開口了,聲音低微。

“不必。”公子楚回頭凝視着她,嘆息“我負你良多,阿黛爾。”因為她曾經愛過他,所以非常害怕自己會在這樣的話裏動搖,辜負了對神的誓言。阿黛爾側過頭去,剋制住自己的情,淡淡道:“我知道了,我會小心——你應該走了,楚。”

“好,我立刻走——”他忽然轉身,直視着她的眼睛“但是走之前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一直不曾忘記自己的諾言。”公子楚湊近她耳畔,一字一句地低聲:“阿黛爾,我説過:即使我曾經因為不得已而放棄了你,但終究有一天,我一定會把你奪回來。”他的語氣讓她顫慄,彷佛是在對着上天宣誓。

然而公子楚沒有再停留,也沒有解釋自己這番話的意思,只是上前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抬手一按窗台,消失在了黎明前的夜裏。

檐上的青衣少年也早已不見了影子。

阿黛爾抱緊了羿留下的那把劍,將臉貼在上面,極力平息着身上的顫抖——她的臉在銅鏡中閃現,蒼白如死,就在那一瞬,鏡子裏映照出另一雙可怕的青碧眼睛,熒熒放着陰毒的光。

阿黛爾霍然轉過頭,卻看到了窗外的夜空裏有巨大的蛇騰空而過,灰的鱗片翕張着,每一片上都印着一張扭曲恐懼的人臉——而巨蛇雙目的中心,浮凸出一張美麗的臉。那個女子在對她微笑,眼神裏帶着悉的刻毒意味。

“凰羽夫人!”她口驚呼起來,失聲撲到了窗前。

魘蛇追逐着公子楚的身影,轉瞬消失,窗外只有墨依舊。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魘蛇會來到東陸。她定定凝望着窗口,直到天漸漸發白,終於彷彿被去了所有力氣一樣,身子一晃,頹然坐到了冰冷的牀上,捂住了臉。

殘燈搖曳,那些影子在她腳底下而動,彷彿在嘲笑着她的無能為力。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翡冷翠依舊繁華喧囂,也不見東方皇帝曾經來過的痕跡。台伯河的水靜靜淌,從上游清澈的富人區入下游東方區,漸漸變得渾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