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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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郡守府議事廳中，曹召集了隨軍出征汝南的一眾將領和謀士進行議事。

“諸公！適才許都荀文若傳來捷報，言五前元讓與仲德已率大軍襲破鄴城。城破之前，袁本初氣急吐血身亡，袁軍殘逆以袁譚為首已然逃往南皮。如今鄴城附近郡縣皆望風歸降，現元讓正揮軍急攻廣平、清河一線。”曹面欣喜地高聲説道。

曹此話一出，除已先知此消息的郭嘉外，其餘眾人盡皆動不已，廳中一片譁然。

“丞相，袁紹身亡，以袁譚之便更非夏侯將軍敵手了，且袁家近年來在河北窮兵黷武，不恤百姓，民心已失！以曄之見，不出一月，冀州即可盡歸丞相麾下！”劉曄起身出列，拱手朗聲説道。

“子揚先生之言，與我所思相同。如今河北袁家已難成氣數，敗亡之不遠；而汝南亦被丞相攻取，若是張遼將軍再襲破壽，縱使那劉備兄弟能夠逃出生天，一年半載之內也難有作為。此番我軍接連敗袁破劉，丞相不用多久便可盡擁豫、兗、青、幽、並、司隸、雍七州，及揚州一部，平定天下，成就大業已是指可待！”荀攸出聲附和道。

“哈哈哈哈…”曹輕捋頷下長髯，縱聲長笑道:“承公達與子揚吉言了！成就大業，還需諸公多費心力，盡心襄助於我！”

“願為丞相效犬馬之勞！”廳中眾人齊聲應道。

“好！”曹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接着説道:“如今汝南政務已被公達安理妥當，而我大軍也已在此地休整七有餘，戰力盡復。我正有意待得文遠壽捷報傳來之後，便引軍返回許都，繼而兵渡黃河，匯合元讓先誅除袁氏，平定河北。至於劉備那些許殘軍，就於文遠和文和去收拾吧！”曹本就未曾想過張遼、賈詡奔襲壽會有失敗的可能。在他看來，以張遼和賈詡兩人之能，攻取一座沒有劉備、關羽、張飛駐守的壽城應該是易如返掌之事。

“丞相，還是且莫着急搬師！”一直靜坐在旁的郭嘉突然出聲説道。

“奉孝，這卻是為何？”曹有些訝異地問道。

“丞相，您不覺得有些蹊蹺嗎？以時間來算，文遠將軍和文和先生如果一切順利，應該在四、五前便可攻下壽，就算是因追擊殘軍、收伏郡下諸縣之事，耽誤些時間，這戰報也應傳回汝南了！但為何，直至此時，仍然音信全無…”郭嘉眉頭微蹙地回道。

“難道奉孝以為…”劉曄雖然猜到了郭嘉的意思，但卻到有些無法置信。

“不錯！以嘉之見，恐怕文遠將軍和文和先生奔襲之事沒有那麼順利，甚至有可能兵敗壽！”郭嘉點頭沉聲説道。

“什麼？”廳中眾人包括曹在內皆驚呼出聲，一臉不置信的神。

“奉孝，你為何認為文遠、文和壽戰事可能不利？劉備軍中可慮者，惟劉備、關羽、張飛三人而已，餘眾則不足道哉，而此三人那時皆不在壽。以文遠統軍之能、文和謀略之才，又怎會襲不破壽？”曹迅速從驚訝中回覆過來，正急切地問道。

“丞相，嘉原本也以為文遠將軍他們襲破壽當不在話下，但戰報遲遲未能傳來，卻令嘉不得不有些憂心。丞相和諸公應當注意到了——此次張飛回援汝南，所動用兵力只有不到4000人。而當張飛是率7000軍攻取的壽，傷亡不到千人。再加上取壽後收降的軍馬、徵召的新兵，以嘉之見，壽全郡張飛的軍力可能不下於15000人。去除4000，留守的兵力要在11000人以上，所以壽的防禦談不上空虛。而且，那我被張飛所質時，曾與他有過一番談。當我試圖以壽戰事亂其心志之時，他卻顯得頗為冷靜沉着，似乎有所依仗。由此看來，壽城中可能有足以令張飛放心託防務之人。”郭嘉對自己曾被擒獲為質之事絲毫不以為意，全無避諱地分析道。

“能夠令張飛放心託之人？！”聽罷郭嘉的分析，曹的神逐漸冷肅了下來，陷入沉思之中——最近一段時間，曹軍連續多次與劉備軍戰不利，幾乎都是栽於這個張飛之手。前前後後接連折卻了張繡、蔡陽、李通（曹以為李通已經陣亡）這樣的良將，連曹仁、夏侯淵與曹洪都在他手上吃了大虧。前面幾戰尚可説是因手下大將輕敵無備，而至被張飛所乘。但這一次，曹親征汝南與劉備決戰，在郭嘉籌謀下，已成功地將劉備入絕境，並設下埋伏只待張飛自投羅網。卻未曾想，這張飛不但識破圍點打援之計，避過了埋伏，而且還兵行最險着，以令人無法料想的方法成功地解救出被困的劉備、關羽。甚至於，若非有郭嘉及時提醒以及許褚、夏侯淵、曹洪三人的奮力死戰，連曹自己都險些被擒。一想到當時的危急情形，曹至今尤自有些膽寒。經此一役，曹已將張飛的危險程度看得不下於劉備。劉備的危險在於其“仁德”、善得人心、極富民望，但這畢竟還是比較“間接”的威脅；而張飛的危險則在於戰場之上，超羣絕侖的勇武、嚴謹的治軍、處人意表的謀略，使其數次成為曹軍的噩夢。如果壽果真有一個能夠“令張飛放心託防務”之人，那此人的能耐肯定非同一般。如此一來，張遼和賈詡能否順利攻破壽的確是一個很大的疑問！

“那奉孝以為——接下來我軍該當如何？”曹沉片刻後，急切地問道。

“丞相，以嘉之見，大軍暫時還不能撤回許都。現在應當做的——一面速派人手前往壽附近打探情況，若張遼將軍奪下壽便是最好，萬一戰事不諧，丞相也好早做應變；另一面當在汝南積極籌備糧餉軍械做兩手準備，若壽克則丞相可以此做兵進河北之軍用，若未克則丞相可迅速引軍再徵壽。以劉備兄弟之能，若保有壽為基，終為大害，惟有盡奪其地，使之成為無之萍，才不至於威脅到丞相大業。”郭嘉從容不迫地説道。

“恩～～奉孝之言甚合我意！”曹略一思索，點頭説道:“就照奉孝所説…”曹話語未落，就被廳外軍卒的稟報聲打斷。

“啓稟丞相，賈詡大人求見！”賈詡？曹、郭嘉、荀攸等人頓時心中一寒，心頭泛起了很不妙的覺——賈詡此時突然出現在汝南，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若是報捷，本不會需要賈詡這樣身份的人親自回來！如此看來，壽之戰十之八九是敗了，但究竟敗到什麼境地呢？

“快請他進來！”曹騰地立起身形，急聲説道。

不多時，衣衫不整，滿臉疲憊、憔悴之的賈詡步入議事廳，來到曹座前5步遠處“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隨即整個人長身拜倒，以額伏地。

原本見到賈詡那前所未有的狼狽模樣已是十分驚訝的曹，再見到賈詡“標準”的伏地請罪舉動，心下不有些駭然地説道:“文和為何如此，快快起來！”

“賈詡無能，壽之戰大敗！請丞相降罪！”賈詡並未起身，伏地悲聲説道。

什麼？大敗？！儘管已有些準備，但曹仍覺心中猛地一沉，急聲問道:“大軍折損幾何？文遠人又在何處？”

“出征大軍，除2000步卒外，餘眾盡沒！張遼將軍…戰死！”聽到出征壽的12000大軍僅餘2000步卒之時，曹已然混身一顫。繼而另一個更大的噩耗——張遼陣亡，讓曹終於支撐不住，跌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你是説，文遠…戰死？”曹直盯盯注視着廳下的賈詡，失魂落魄地問道。

“是的，丞相…”賈詡異常低沉地應道。

張遼戰死的消息再次被賈詡確認後，整個議事廳中一片寂靜，幾乎所有人都被驚得呆住了。

半晌後，曹終於回過神，有氣無力地舉起手來，緩緩地説道:“公明，把文和扶起來…賜座…”賈詡心中暗自長出一口氣，在徐晃的攙扶下，緩緩站立了起來，卻沒有敢坐下。

“文和，將你們此戰的詳細經過與我一一道來！”曹沉聲問道。

“是，丞相！”賈詡未敢有所隱瞞遺漏地壽一戰的全過程仔細地説了出來。

大半盞茶的工夫，賈詡終於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盡數説了出來。曹聽完後，閉目一陣沉思，良久，才睜開雙眼，對郭嘉説道:“奉孝，你以為如何？”郭嘉眉頭深蹙，沉聲説道:“丞相，劉備軍中果然還有奇士。此人用計大膽，籌謀縝密，謀略非常了得。從朱康等人從未提及過此人的情況看，他應該是張飛奪取壽之後才新近投靠劉備軍的。有此人在，識破範疆、張達的詐城之計自然不在話下。如此一來，敵在暗我軍在明，他以有心算我軍無備，敗也就不足為奇了。此戰之敗，過不盡在文和先生！”

“恩～”曹點頭，長嘆一聲後説道:“此人的確了得，縱使我親去，也難保不會中其計！有一個張飛已夠難纏，如今又添此人，劉備軍再不可輕忽！”頓了一頓，曹面一凌，厲聲説道:“事到如今，我只能再徵壽了。現今劉備新敗，兵力受損，若不乘此機會掃除了他，後必成尾大不去之勢，到時更難剿除。眾將官，回營整肅軍馬。公達，子揚，你二人速去籌集糧草。明一早，兵發壽！”一眾文武正要領命離去，突然又是一名軍卒急步來到議事廳外，雙膝跪地，手捧一絹密封文書，氣吁吁地高聲稟報道:“啓稟丞相，許都急報！”許都又有急報？！曹心中疑惑不已，沉聲説道:“呈上來！”拆開布袋，取出絹書，曹迅速地將文書瀏覽了一遍，還未看完，臉已然鉅變。

“丞相，是何事？”郭嘉留意到曹的神變化，急切地問道。

“西涼馬騰、韓遂連結羌兵，起兵十萬攻打長安！長安太守鍾繇緊急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