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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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肅歸降後的第四天，廣陵郡治下口縣的縣令先後獻書表示了歸附之意。其間雖小有騷動，但很快便被鎮撫下去。

局勢基本穩定後，我留郝昭掌管廣陵軍務，自己則率軍立即北上，會同二哥“攻擊”彭城。

十一月二十二黃昏時分，我和二哥會師於淮陰縣。

淮陰，上古屬淮夷，秋時代屬吳，吳亡屬越，戰國時期屬楚。秦代始置淮陰縣。淮陰縣地位彭城郡與廣陵郡的界之處，南臨淮水，西接富陵諸湖，灌溉便利，土地肥沃，糧產頗豐。

但若説及淮陰，最為人所知的，卻還是漢初三傑之一的淮陰侯韓信。

“將軍百戰枯萬骨，漢家帝輦耀西京。

高鳥狡兔一時盡，良弓藏兮良狗烹。

奇才竟喪婦人手，淮水千載寄哀聲。”這位籍貫淮陰的傑出軍事家，以其出的用兵才能聞名於後世，被譽為華夏一代“兵聖”然而，政治能力的欠缺，最終使他淪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淮陰被攻克這麼多天，彭城曹軍居然還未有所動靜？”聽了諸葛亮對軍情的介紹，我不大詫異地説道。

“其實嚴格説來，淮陰也算不上是被攻克的…”輕搖着羽扇，諸葛亮笑了笑説道“淮陰守軍不過數百人，大軍合圍還未形成，縣令便已出城獻降！”此次旨在牽制曹的徐州攻擊戰中，身為軍師中郎將的諸葛亮仍隨軍為二哥參謀軍機。

淮陰依淮水，扼廣陵與彭城的要衝。軍事位置相當重要。這樣一個必爭之地，曹居然只留了幾百人。

“曹究竟在搞什麼鬼？”我心中疑惑更生。

“下邳有什麼動靜麼？”龐統皺了皺眉頭，出聲問道。

“雖然有兵馬調動，但規模並不很大！”諸葛亮搖了搖頭，和聲説道“曹軍似乎在故意躲着我們…”諸葛亮所的不錯，依曹麾下那完善的細作網，絕對不可能對我軍的動向一無所察。

廣陵方面因地理位置特殊，且一開始就被二哥切斷了北面的去路，或許陳肅起先的告急文書沒能傳到徐州其他郡縣。但彭城道路四通八達。我軍又沒有深入到彭城腹地。從二哥攻入彭城到今天，已經超過十天，無論曹人在河北，還是留在許昌，都應該得到消息了。

明知我軍正在攻擊徐州，居然無所反應，這還像是曹的所作所為麼？以曹為人的縝密，即使在進攻幽州，也絕不可能對大哥毫無提防。

目下我軍南定江東，西盟劉琦。可説後顧之憂已消，完全有興師北伐的可能。曹憑什麼敢於放心地將“防守薄弱”的徐、兗二州暴在我軍跟前？照常理來説，曹該當“示敵以強”即便兩州的軍力確實薄弱，也應擺出一副強大的模樣，藉以震懾我軍，確保其幽州攻略的順利。

但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示敵以弱…

空城計？還是…

我轉頭看了看二哥，他眼中同樣閃現着疑惑的目光。

“前幾廣陵派往彭城、下邳、梁都三地求援地信使放行了沒有？”突然想了什麼，我出聲問道。

“放過去了，而且君侯還讓風騎軍佯裝追擊了十幾裏！”諸葛亮點了點頭。

“有廣陵如此‘十萬火急’的求援。曹應當不會仍然無動於衷…”龐統一掃原先的凝重之，笑着説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會有出它尾巴的那一天。曹既然想搞出點花樣，不妨就陪他耍上一耍…”

“士元的意思是？”我將目光轉向龐統。

“既然曹自己不想出‘尾巴’，就只好着他了…”龐統笑嘻嘻地摸了摸鬍鬚“一旦大軍迫近彭城，直下邳時，我倒要看曹還忍不忍得住…”

“曹若有陰謀，十之八九應當是引誘我軍深入徐州腹地，而後再斷掉後路，以圖一舉擊破我軍！”趙雲劍眉微揚，擔心地説道。

“如果大軍攻到彭城（這裏指的是彭城郡的治所）、下邳，入得太深，恐怕一時間不太容易退出來。”

“這個勿需擔心！曹若當真想在徐州誘殲我軍，必然是從兗州秘密調集兵馬，經細陽或是相城，直我軍背後，斷去我軍退路。而後再以青州及隱藏在徐州腹地的兵馬正面進攻。如此前後夾攻，使我軍首尾不能相顧。”龐統擺手笑道“如果曹存了這個念頭，我是歡之至。”

“龐軍師有何妙計？”趙雲好奇地詢問道。

龐統舉步來到擺放在帳中央的一個長約六尺、寬約四尺的巨大徐州地形沙盤旁邊（沙盤在我國使用歷史悠久，最早可追溯到秦朝，但因製作技術問題，基本都是臨時沙盤，保持不了多久，所以使用面比較窄。直到宋朝時經沈括改進技術後，才得到廣泛應用）。而帳中這個沙盤所使用的材料，已非是一般的泥土，而是以石面與木屑相混，粘注木面板上凝固後製成，不易損壞。

“我意將大軍一分為二，一路繼續朝徐州腹地佯動，迫使曹有所動作，另一路則潛伏與泗縣與靈璧之間。曹軍想斷我軍後路，必經這兩地。若曹軍當真到此，便落入我軍埋伏之中。而後，佯攻彭城的大軍便可立即回師。如此一來，青、徐方面曹軍必然會以為我軍因後路被斷而着急撤退。為達到聚殲我軍目的，曹軍必然急起追擊。此時，我兩路大軍又可再設一個圈套，反向引誘曹軍入伏。”指着沙盤上標註的幾處地點，龐統侃侃而談分析道。

“若青徐曹軍不中計追擊，又待如何？”二哥捋着頷下長髯，沉聲問道。

“如果曹當真有意圖謀我軍，恐怕很難忍得住不出來追擊！”龐統笑笑説道“況且，即便青、徐曹軍不動，對我軍也沒有任何損失。”

“恩…”思索片刻後，二哥點點頭，認同了龐統的計劃。

“其實，曹還可能有另一圖謀…”嘴角揚着他那特有的温和而自信地微笑，諸葛亮和聲説道:“君侯攻入彭城郡這些來，為防曹軍大舉反撲，蔣將軍所率水軍一直停駐在淮陰、盱眙一帶水域，隨時準備策應大軍後撤。如此一來，便無形中削弱了對壽以西淮水的巡防。時至今，曹對君侯攻彭城、將軍攻廣陵之事，不可能一無所知。以亮猜想，曹亦有可能是在彭城故佈疑陣，以惑我等，而後出兵從他處渡過淮水，直接偷襲壽。壽若破，曹軍便可直廬江，威脅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