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譬如不狎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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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歸雁數次聽吳徵把祝雅瞳吹上了天,如見救星一般急急奔行上去撲騰一聲跪下道:“瞿姐姐與小女子情同手足,請祝家主萬萬施以援手…”
“啊喲。民女受不得韓大人一拜。”祝雅瞳閃身避開,彷彿婆婆不認這個媳婦兒一般,吳徵扶住韓歸雁,一臉無奈道:“在下也求求祝家主,還請施以妙手,這個人情在下擔了就是。”
“吳大人求我,那當然要給個面子。”祝雅瞳眨巴着狡黠的眼眸。韓歸雁正掩面哭泣,她嘴角一勾玩味笑道:“旁的人家是不會。
但這天下有一種毒至為霸道,毒加身之時其餘毒藥來得再多全給它克得乾乾淨淨,所謂以毒攻毒,莫過於它。人家就會解這一種,去看看是不是!”
“啊?”吳徵了嘴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至為霸道之毒,再配上祝雅瞳的臉,可不就是求死丹嘛?
瞿羽湘服過求死丹,這是餘毒難侵,因禍得福了?當下見祝雅瞳裝腔作勢顯是不願揭開其中的秘密,他也不便點破,只得強忍着一肚子笑意扶着韓歸雁跟在背後隨行,憋得一張臉漲得通紅。
推開緊閉的屋門,內裏倒有五名大夫愁容滿面,正在屋角里低聲談,屋門被推開把他們嚇了一跳。韓歸雁神不守舍,吳徵自作主張道:“你們都到院子外面去,不許靠近。”大夫們如蒙大赦,告了個罪慌忙離去。
三人一同靠近牀邊,只見瞿羽湘臉白如紙滿身血跡,散亂的雲鬢遮去大半個面容,肩頭的傷處已被包纏得嚴嚴實實。
只是染出的血跡已將繃帶暈滿。祝雅瞳翹了翹瓣取出一個瓷瓶向吳徵道:“我的傷藥當更好些,你給她換上。血的太多,也該換了。”
“哦。”吳徵接過瓷瓶,自去取來繃帶備好。解開瞿羽湘血污的肩頭,只見一個足有二指細的血血模糊觸目驚心。
連祝雅瞳亦動容道:“這女娃子強行阻止弩箭透體而出方造成這麼厲害的創口,倒真是硬氣。”吳徵不敢怠慢,凝神不去看瞿羽湘肩頭下墳起的酥,替她敷好新的藥粉,再重新纏上繃帶。
現下對瞿羽湘厭惡之情去了許多,倒有許多恩之心,包紮起來盡心盡力,其手法之嫺利落讓祝雅瞳暗暗心驚,奇怪小乖乖哪裏學來的這一手好本事。
待吳徵忙完,祝雅瞳伸出二指搭在瞿羽湘脈門,閉目細細應一番,又探了探鼻息,再翻開緊閉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哀嘆道:“這毒沒得治…”
“啊…”話音剛落,韓歸雁痛呼一聲險些暈去,淚雨滂沱而落。吳徵抓耳撓腮對這古怪靈的美婦無計可施,只能把韓歸雁摟在懷裏不住安。
“她待會兒就會醒來,韓大人有什麼話和她説説罷。韓大人還需控制心神,以免驚擾了她。”祝雅瞳雖含戲之心,現下目光深邃,微眯的眼角似勾起了什麼思緒。
韓歸雁倒是心中一凜,若是瞿羽湘醒來又已時無多,見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只怕要讓她立時便去了,她心智堅毅,忙收斂心神。吳徵也將手掌貼在她背心,助她平心靜氣。
果不多時瞿羽湘幽幽醒來,無力睜開的雙目虛弱不堪。她目無餘子,只看着韓歸雁動了動,幾不可聞喚道:“雁兒!”
“姐姐,雁兒在這裏。”韓歸雁了鼻子跪在牀前,強笑道:“沒事了,姐姐沒事了,醒來便好。”瞿羽湘微不可查地晃了晃頭,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閉上雙目,連説話的力氣都無。
祝雅瞳伸指如風在她身上連點了幾處大,又以掌按住丹田渡入一股內力後道:“我們先出去,她再歇會兒便有力氣了,你們好好説會子話。”吳祝二人踏出房門,祝雅瞳忙拉着吳徵貼在窗外,一臉好奇。吳徵無奈輕聲道:“你…哎喲,真拿你沒辦法。”他當然想與韓歸雁分説明白,可求死丹是祝家主之物,這個秘密不得她允可輕易説不得,也是無法可想。
“怎麼?我騙人了嗎?”祝雅瞳眼波轉,似嗔似笑地橫了他一眼。
“額…那倒沒有!”美婦每句話都沒騙人,是中了無藥可解的毒,哪來的騙人?
“就是!”祝雅瞳臉得,卻又分説道:“刺客的毒不知是什麼,不過你放心,沒有求死丹厲害。現下兩種毒正在體內鋒,她的傷又重是以虛弱得很。我剛給她渡了一口真氣,過一會兒便能好些了。其後慢慢調養當是無礙。”
“哎。那…我代雁兒謝過祝家主!”此事前因後果一想,吳徵越發覺得哭笑不得,恩怨難分。
“噓…噤聲,你不想聽聽她們説些什麼?”還能説什麼?瞿羽湘是個絲蕾邊,自己覺得快死了醒來定然就是一頓天不怕地不怕的表白,不過…還真的有意思啊!不知道雁兒聽完又是怎生一副模樣?糟糕,莫要以死相救,真換來雁兒對她動情可要大大不妙。
吳徵不善地望向祝雅瞳,莫非你一開始就打着這個鬼主意?本官找喜歡哪個女人你憑什麼來管?不到半柱香時分,瞿羽湘又悠悠醒來,只覺肩頭劇痛,喉頭至腹中猶如火燒,雖是難受至極,比起當求死丹發作時倒要好上不少,她呻着道:“水…水…”
“瞿姐姐慢些。”韓歸雁早已準備停當,當即以面巾沾了水放在她邊一擠,幾顆水珠子順着角潤入口中。瞿羽湘神智漸復,她自覺已中求死丹,現下又中奇毒,這一條命無論如何是沒得救了,此刻韓歸雁一隻長臂繞過她頭頂搭在兩肩,成一個虛抱之勢。
瞿羽湘只覺現下正是一生之中夢寐以求,她自知必死生無可戀,慘然一笑道:“雁兒…你沒事便好…姐姐不成啦…咳咳…”
“不會的,姐姐不會有事!雁兒定然會把姐姐的傷治好,姐姐還要陪着雁兒一生一世的…”韓歸雁強忍哭音,説得極為辛苦,也顧不得措詞。
“真的麼?”瞿羽湘聞言大喜神居然一振,雙目直勾勾地望着韓歸雁道:“雁兒抱着我,抱着我…”韓歸雁抬手小心地穿過瞿羽湘頸後安道:“人家抱着姐姐,莫急!”
“我…好高興…”瞿羽湘一臉欣滿足,她剛醒來神不濟,方才動下更讓腦中昏昏沉沉的,自顧自低語道:“我早就想這樣躺在雁兒懷裏了,讓雁兒抱着,好好地疼人家。
人家…一直想做你的子…照顧你一生一世…”不説韓歸雁愕然得回不過神來,祝雅瞳險些笑翻在地,吳徵都差點打個撲跌:“我勒個去!這特麼是什麼鬼?還以為這個拉拉是個鐵t,沒想到是個小p?”***瞿羽湘推心置腹,屋內的談話再聽下去不免有窺人陰私的失禮之嫌。祝雅瞳心滿意足,遏制下好奇與玩鬧之心,及時收手與吳徵一同在小院內坐定等候。
“心情好些了?還躁不躁?”祝雅瞳單手支頜笑問道。
“好多了!”吳徵抹了把額頭汗珠,這麼一折騰倒真是平靜許多。是否救回瞿羽湘的命或許於韓歸雁而言極為重要,但整件事來看,更重要的是刺客何來。
“我得了信已令人追查下去。不久當有迴音。韓家那邊想來也是人手盡出,你們聖上要是得知新任的京都守備開府第一便遭刺殺,怕也要龍顏大怒。你呀,稍安勿躁。”祝雅瞳心知吳徵再如何成冷靜,愛侶遭襲也要心動神搖,遂將局面鋪陳開來關説分明。
“聖上何止龍顏大怒…”吳徵甩了甩頭,為韓歸雁死裏逃生安心之餘,也不由慶幸刺殺未曾發生在北城,這一回要引發的可是雷霆怒火,南城的一票官員簡直是黴運到家,躲都躲不開:“我倒不擔心這個,南城的事情怎麼都牽連不到北城來。”
“你擔心…或者説難過的是自身力量不足?”祝雅瞳見吳徵神情有些落寞,她對愛子瞭解甚深,打趣開解道:“拙走後,看來你比我還更想他。”
“是啊…大師在時我總覺得他太過世故,不滿頗多,還有些瞧不起他。現下他不能幫我,呵呵,彷彿被人綁住了手腳,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崑崙派可用之人全被分作兩邊,部分留守山門,大多駐紮涼州助奚半樓打點政務。吳徵無奈搖頭道:“涼州滿目瘡痍,師尊那邊更缺人手也是無可奈何。我這裏兩手空空,若非家主一路幫襯,怕是一事無成。”
“我還會幫着你,只是,你也是時候收些人手啦。”祝雅瞳抬手向韓歸雁香閨一點道:“她很不錯,雲龍門也很不錯,想些法子收服了當有大用。男子漢大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非常之時,手段只有成與不成的區別,可沒什麼高雅與下三濫之分。
我此前倒一直沒發現,你子裏還有慈悲的一面。”
“慈悲?咳咳。”這不是笑自己聖母心麼?吳徵自嘲地笑笑。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亦在江州荒園初次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吳徵的所作所為不算呆板。隨機應變,機巧百出向是長輩們對他的評價。可他難以言明,或是讓人不好理解的正是內心深處前世的殘留。
例如對顧盼,世間十四歲的女子莫説成親,連已生子的都比比皆是。小師妹與他不説是否情投意合,至少是青梅竹馬情甚篤,可吳徵自始至終刻意與顧盼保持着應有的距離。
除了《道理訣》,吳徵還想保留着些自身獨有的東西,譬如不碰幼女,譬如不狎,也譬如人生而平等之念。他不喜瞿羽湘,但吳徵惱恨起來會提刀直接殺了瞿羽湘,也不會毫無節地玩與凌辱,或許在當世人的眼裏,這是一種古怪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