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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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着吃了一塊,完全沒有嚼,直接就了進去。肝臟獨有的噁心味道自喉頭一掠而過,他有些反胃,到底還是勉強忍住了。不敢嚼,就是硬生生地。鵝卵大小的碗,裏邊裝的羊肝若換了羊,他兩口就能吃完,可是,這會兒真不行。
衣飛石跪在自己的兵衙正堂,對着行宮所在的方向,一口一口嚥着讓自己噁心的“賞賜”。
這就是皇權。
哪怕夜裏再是親暱纏綿,再是言笑無忌,皇帝的話變成了口諭,就沒有了一絲商量違背的餘地。
衣飛石知道,若是他在皇帝面前,哀求一句,這碗清水羊肝他完全可以不必吃。可是,他現在不在皇帝跟前。他面前站的是天使欽差,是皇帝故意責罰他的監察。皇帝沒有給他求饒的機會,他就只能老老實實地跪着,把皇帝賞賜的“御膳”涓滴不剩地吃完。
越到後來,噁心的覺就越嚴重。
“天使恕罪。”衣飛石不得不暫停片刻,低頭用手按中脘,緩解自己的不適。
朱雨轉身為他斟了一杯茶,喂他喝了兩口,安道:“您慢慢吃,不着急。”衣飛石謝過他,沒敢真的太耽誤,將碗裏最後三塊羊肝了。
碗裏就剩下一些渾濁的水湯與肝臟煮後遺落的碎渣。皇帝賜食,是不能剩下的。衣飛石看着剩下的湯臉有點綠,一塊一塊的羊肝他能,這湯怎麼才能不經舌頭直接倒進去?
朱雨也不敢説,我轉身當沒看見您給倒了——這差事敢這麼辦,他就該領死了。
給衣飛石找了個最小的碗,已經是他特意的照顧。
遲早都得喝。衣飛石咬牙憋着氣,一口氣把那腥羶又噁心的湯渣倒進嘴裏,倉促往腹內嚥。
哪曉得前邊一碗羊肝都憋過去了,這一口湯鬧得他前功盡棄。難以抑制地噁心從胃部上躥,衣飛石很倉促地按住了自己的中脘,仍舊沒能憋住嘔吐的衝突,才吃下去的一碗清水羊肝全吐了出來。他覺得這簡直比在馬上跑了七天八夜還讓人疲憊——衣飛石木着臉將一刀沒裁剪的宣旨從案上扯下來,擋住自己才吐了滿地的狼藉上。
然後,他往後退了一步,額頭觸地謝罪:“臣萬死。”朱雨在皇帝跟前當差這麼長時間,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這要……怎麼辦?
衣飛石伏在地上閉了閉眼,吩咐門外聽差的役兵:“煮十碗清水羊肝來。”換了旁人把御賜的吃食吐一地,這會兒就該去研究死字怎麼寫了。
衣飛石當然不會為這種事領死,可是,不讓皇帝把這口氣出了,他晚上怎麼回去賠罪?難道説,你中午罰我吃羊肝,我吃了呀,我全吐了呀。這不是賠罪,這是要幹仗。
旁人相好,尋常夫婦,想幹仗就幹仗。衣飛石不能和皇帝幹仗。皇帝説的話,那叫聖旨。
朱雨想勸又不知道怎麼勸。
侯爺與陛下之間的事,他一個侍人説了不算數。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衣飛石跪在地上,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一邊吃一邊吐,一邊吐一邊吃,將兵衙廚下剛剛煮來的十碗清水羊肝,全部過了一遍。
——羊肝這東西,好像天生就沒法兒在衣飛石的胃裏穩穩當當地待着。
不管衣飛石怎麼努力地吃,最終它都會被嘔吐出來。
吃到後來,衣飛石冷汗滿頭,無意識地淚水不住從眼角淌出,就像是大病了一場。
他的身體因嘔吐微微搐,朱雨喂他飲茶漱口,他無力地俯首謝罪道:“臣無能。求天使上稟陛下,臣實在吃不下去。求陛下開恩。”※“回聖人,奴婢探問得知,侯爺新任的內衞首領被衞戍軍衙門傳了去,詢問思齊大長公主殿下庶孫湯耀文致死案。”銀雷前邊這話都説得很正常,後邊一句就很內涵了,“衞戍軍衙門,奴婢進不去。”按道理説,衞戍軍在此地僅有駐地,本就不應該有衙門。
此處唯一有的衙門,就是衣飛石的西北督軍事行轅。
衞戍軍既然沒有立衙門,就沒有管轄權,只有治內權。換句話説,衞戍軍的營地可以不讓閒雜人等進去,但衞戍軍沒有資格審案的資格。何況是把衣飛石的親衞首領召過去“問案”。
銀雷不像朱雨那麼小氣,輕易不會內涵別人,衞戍軍長官又是聖眷正濃的黎王,銀雷應該也不會輕易得罪黎王。現在他都氣鼓鼓地説“奴婢進不去”了,那就是發生很過分的事情了。
“怎麼回事?”謝茂問道。
銀雷跪直身子,説:“衞戍軍在殺城內女。”見皇帝不解,眼底還有一絲不耐,銀雷又補充道,“專殺和督軍事行轅親兵相好的女。”
“你是朕身邊內侍,是朕之耳目,回話時固然不要你事事舉證,起碼得有七分把握。”謝茂皺了皺眉,衞戍軍專殺與衣飛石親兵相好的女,這就是刻意報復了。報復張豈楠之事?張豈楠是細這件事,難道還沒有被公示?
“奴婢回行宮時,此事還沒傳開。一旦被侯爺兵衙知曉,只怕又會重演妙音坊事。”銀雷道。
謝茂想了想,覺得謝範應該不會這麼沒譜,吩咐道:“傳朕口諭,叫黎王即刻來見朕。衞戍軍掌內不掌外,長青城戒嚴事宜皆西北督軍事行轅負責,命衞戍軍即刻放人!”銀雷才領命去了,朱雨就急匆匆地趕回了,把衣飛石吃吐幾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