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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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離開前後的細節都回想了一遍,並未察覺出哪裏不妥。
皇帝對他一貫寵愛,若説不樂意叫他半夜離宮,那不是還親自送他到太極殿門前,叮囑常清平仔細護送他麼?也沒看出皇帝有哪一點兒不高興啊。
何況,依衣飛石這些年待在謝茂身邊的見識,他覺得皇帝也不是個能憋氣忍耐的脾。
誰讓皇帝不高興,那一位正經不要體面尊貴,當場就敢下殺手。若真的不想他走,就説要服侍不許走,他難道走得了?
衣飛石想了許久都不得其所,回府先去衣琉璃靈前燒香,看着妹子的靈位,也就沒心思多想了。
反正皇帝説下午就有旨意,且看看是什麼旨意吧?
午時剛過,黎王謝範就親自帶着聖旨來了,隨行的還有太極殿殿前掌事太監趙從貴,禮部儀制清吏司郎中晏奉文。這架勢看着就不得了,長公主府中門大開,排開香案,除了“抱病不起”的梨馥長公主馬氏,衣家上下全都在堂下接旨。
這是一道追贈衣琉璃為忠烈郡主的聖旨,表彰她揭發資敵大案的義行。
黎王親自宣旨,趙從貴來送皇帝的賞賜,禮部來的晏郎中除了來送衣琉璃的新冊文之外,還要負責升級衣琉璃的喪儀——從前衣琉璃有個縣主的頭銜,然而,她已出嫁,就是裴家婦,跑回長公主府擺靈堂是違禮,禮部沒法來管她的喪禮。
現在皇帝不止追贈了衣琉璃郡主身份,還直接判她與裴生義絕。所以,她在長公主府設靈祭奠就符合禮法了,禮部當然得立馬上門照章辦理。
除了封贈身份之外,朝廷還要在長公主府門樓外為衣琉璃立一道牌坊,永昭忠烈。
衣尚予領旨謝恩。
衣飛石跪在一旁磕頭,沒憋住眼淚,簌簌落在青石之上。
他是想過要讓衣琉璃的死因大白於天下,他是想讓衣琉璃被丹青所眷,史筆所顧,可是,他也很清楚,這件事很難辦得到。因為衣琉璃是裴生的子。以告夫,先天就揹負了一層重罪。且衣琉璃是事未成身先死——她的死牽扯出來了資敵叛國案,可這個案子並不是她親自舉報到衙門。她的功勞又弱了一層。
他甚至都不敢在皇帝面前提衣琉璃一句。他是覺得妹子正直無比,可是,外人看來,皇帝看來,衣琉璃又做了什麼呢?她就算想做點什麼,也是沒做成就死了啊——這個案子,若不是她嫁給裴生,給了裴生衣家女婿的身份,本來也不可能發生。
他一個字都沒有哀求皇帝,甚至沒有出一點心跡,皇帝就把追贈的聖旨發下來了。
如此迅速,如此果決。
只怕是大理寺的殺案結案摺子都沒上,皇帝追封衣琉璃、給衣琉璃立牌坊的旨意就先下來了。
為什麼?
死後哀榮。
讓衣琉璃用裴家罪婦的身份悽悽涼涼地在孃家停靈送葬,還是堂堂正正地昭告天下,這女子義行忠烈,功贈郡主,用禮部官員持着風光大葬?
等不及大理寺慢慢結案了,所以皇帝先下旨封贈,為的就是衣琉璃的身後之事。
送走黎王之後,衣飛石又招待好禮部的晏郎中,着家人陪着禮部來人重新佈置衣琉璃的靈堂,忙到天漸暗,他才發現趙從貴居然還在等着。
“怎麼不來報?”衣飛石真生氣了,他府上服侍的小廝不甚機靈是真的,親衞怎麼也這麼不着調?
曲昭苦笑指了指天,道:“不許報。”這動作把衣飛石驚住了,顧不上清問親衞,忙上前給趙從貴施禮:“公公,是我怠慢了。”趙從貴笑眯眯地將東側廂房的門推開,一股融融暖意便撲面而來,顯然裏邊的人已經待了許久,整個屋子都已經被火盆燒得極其暖和。一個身穿天青圓領錦袍的少年負手站於牆邊,正在觀摩牆上所懸的一幅前朝書聖顧衍之的真跡。正是謝茂。
謝茂此來沒有穿御常服,身上的袍子與尋常世家子弟一般無二,且素淨得驚人。
——這是念着衣琉璃新喪,刻意避忌了。
衣飛石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昨才心灰地想過,皇帝本不在乎他死了一個妹妹,今天皇帝不止給衣琉璃追贈封號、樹立牌坊,親自來府上探望時,還刻意換了素服。
是我想錯了。陛下雖然在……那事上不甚避忌,可是,他並不是不顧念我的心情。
衣飛石上前施禮:“陛下。”開門的瞬間,外邊就有冷氣透了進來。謝茂早知道衣飛石站在門前。
他故意裝着研究牆上的那幅字,故意不立刻轉身笑臉相。他想知道,衣飛石會怎麼做?
——在明明白白被他堵在宮門前不許進宮之後,衣飛石應該知道他“生氣”了。
這時候的衣飛石,會選擇怎麼做?
第89章振衣飛石(89)“臣書讀得少,看不出好壞。”衣飛石開始就着謝茂故作有心的那幅字上滔滔不絕。
“臣少時聽老師説,這幅《題贈山姥》是顧衍之八十歲上所作。老人家習字七十三載,少年時筆畫清健,中年遭逢辛卯之變,一度詭發漾行,五十五歲後南渡瀾江,躬耕授徒,字作復又變得圓轉遒麗,老辣豐潤……”衣尚予提兵征伐西河國時,曾駐兵瀾江縣,當時就蒐羅了不少顧園遺作,攻入西河王宮時,更是搬空了小半個西河文海。衣家別的東西不多,西河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