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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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似乎沒有更好的去處。沈堯打開周圍藥箱,從中挑揀出蘆、連翹、黑豆和甘草,分神問了一句:“段公子還在按時服藥嗎?他傷沒好全,在熹莽村跟人動手,又被人踹了一腳……”段永玄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裏。藥房內,只剩下抱劍看守的劍客,還有神倦怠的許興修。
許興修接話道:“段無痕有我看着,不至於惡化。”沈堯悶頭尋找炮製藥材的器具。許興修自然而然地伸手,給衞凌風搭脈,還不忘質問沈堯:“你在光派時,瘋瘋癲癲地發什麼痴?我讓你跟着段永玄走,你反倒懷疑我存了歹意。你心中有話,務必直言,我不想同你生出嫌隙。”沈堯扭過臉,瞥了一眼旁邊的劍客,問他:“這麼個大活人立在這裏,我能同你説心裏話?”許興修卻説:“你仔細看看,這兩位俠士,都是段無痕的人。他們陪着你們去了熹莽村,我想無論你要講什麼,也不必特意避開他們。”他向那兩人抱了個拳:“請大哥多擔待些。”那兩人竟然微微點頭。其中一人甚至忍不住開口:“趙邦傑為何……重傷至此?”沈堯懷疑,許興修並不是真的想讓沈堯“講出心裏話”,而是先放低姿態,拉近自己與段家人的距離,再讓沈堯描述趙邦傑重傷的經過,以此換來這兩名看守的同情和理解。
沈堯實話實説:“傳聞我們丹醫派有一本秘籍,叫做《靈素心法》,可以活死人,白骨。譚百清信了。譚百清先把我師兄打成重傷,又掏穿了趙邦傑的心臟,讓我救他。”腦袋越垂越低,沈堯喃喃自語:“我不敢再相信光派了。”那劍客聽完沈堯的話,臉一變:“譚掌門?”沈堯仰頭:“你信我?”劍客抬手握劍:“我信我家少主。”沈堯心思全在製藥上,沒再開口講話。他點燃火石,手指被風爐燙到,自己還全然不知。許興修搭扶他的肩膀,説他:“關心則亂,還是我來吧。”夜深寒重,紙糊的窗户擋住涼氣,風爐下的浮炭被燒得噼啪作響。沈堯蹲在許興修身側,低語道:“這兒確實比光派好多了。我那時瘋瘋癲癲,一是因為柳青青為了救大師兄而受傷,二是因為,我開始從骨子裏懼怕所謂的名門正派。你曉得嗎?我和雲……雲教主,還能講講道理。譚百清可不會跟我講道理。他兩下就死了趙邦傑,又把大師兄折騰得只剩半條命。”許興修皺起眉頭:“譚掌門當真做了那些事?是你親眼所見?”沈堯已經確認,許興修正在做戲。他只能配合道:“我沈堯對天發誓,倘若我誣陷譚掌門,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站在一旁側耳細聽的劍客又問:“譚掌門是否知道,趙邦傑是我們段家的人?”
“當然,”沈堯回答,“譚掌門還説他……”那劍客與趙邦傑一向好,二人一同出生入死,是過了命的兄弟情,便立刻問道:“説他什麼?”沈堯複述:“説他是涼州河上的縴夫嫖。過暗娼生下來的小雜種,能苟活到今,就該知足了。”沈堯這句話剛講到“小雜種”三字,劍客已然暴怒,右手將長劍拔出兩寸,才收了回去。
看得出來,段家規矩繁多,治家甚嚴。這個劍客如此憤怒狂躁,嘴上都沒講一個髒字。這要是放到丹醫派,他的九師兄……就能有一百種暴罵人的花樣。
或許是因為遭罪太多,沈堯極想回到丹醫派,繼續過從前那種逍遙子。每天看書、問診、纏住大師兄,不曉得有多快活。他神思混沌,還在給柳青青施針,替她止血驗傷,親眼看着她醒來。她睜開雙眼,盯着沈堯,瞳仁在一瞬間放大。
沈堯還以為自己扎錯位了,嚇了一跳。仔細檢查一番,方才鬆了口氣。柳青青咳嗽半晌,嚥下嘴中血水,強撐着開了口:“這是哪裏?”沈堯説:“一座官宅?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段家的地盤。”柳青青環視四周,見到兩位虎視眈眈的劍客,反倒笑了:“教主沒事。”沈堯驚奇:“你怎麼知道雲……你們魔教的教主沒事?”柳青青平躺在毯上,雙手疊在前。她眼神平靜,好像在安詳地等死:“我服過一種藥,叫做十年曇花。我的內功只能維持十年。我身體裏還有一種蠱蟲,引子是教主的血。”清熱解毒的藥膳快要熬好了,蒸騰的熱氣不斷飄散。沈堯望着火苗熊熊的風爐,一邊給趙邦傑做砭術,一邊心不在焉地問:“所以呢,你們教主要是出事了,你也會死?”
“對,”柳青青昂首,“我生是教主的人,死是教主的鬼。”
“你何必?”許興修突然接話。他用紗布裹緊藥渣,煉出濃稠的藥汁:“你對那個教主而言,不過是用完就扔的藥渣。”柳青青卻笑他:“你不懂。”她看着沈堯,雙眼明澈,亮晶晶的:“你懂的,你肯定懂。”沈堯矢口否認:“不,我也不懂。”柳青青牙口漏風,還和他閒談:“衞大夫死了,你會獨活嗎?”手中砭石掉在地上,沈堯彎去撿,散下來的髮絲搭在額前,擋住他的目光。他驀地領悟,竟然跟着柳青青一起笑了:“恐怕活不成。”柳青青蜷身側躺,怪聲怪調地唱起歌來:“宿昔不梳頭,絲髮披兩肩。婉伸郎膝下,何處不可憐……”許興修輕輕踢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