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慨贈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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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自新連忙道:“不是的,既然劉奎還有一批朋友要找我的麻煩,我留在這兒,豈不是會連累你?”哈回回笑道:“老弟,你可是多慮了,劉奎的狐朋狗友雖多,可還不敢惹我!”張自新一怔!
哈回回忙又道:“我不是説我有多大勢力,那是靠了真主的保佑,我回族在京師上萬的弟兄,大家都很團結,咱們自己不惹事,別人惹到頭上,可也夠他受的,就是告到官裏,打官司也是我們佔上風。”這倒是個實情,京師的回人很多,據張自新的目睹耳聞,他們都很兇悍,連尋常官府也對他們很客氣,禮讓三分,可是他又不明白,忍不住道:“為什麼呢?”哈回回笑道:“我們的老家在回疆,有幾十萬弟兄呢,經常不服強者,時常起衝突,可是朝廷對我們還是容讓幾分,何況官府。”張自新道:“朝廷的大軍有幾百萬幾千萬呢!”哈回回笑道:“軍隊多沒用,我們那兒不是高山就是沙漠,打不過就逃,有機會又出來偷襲,朝廷幾次對回疆用兵,不知死了多少人,費了多少錢糧,才算把回亂平定了,可也無法把我們徹底解決,最多維持個相安無事罷了,所以朝廷必須對我們客氣。”張自新對這些道理似懂非懂,也懶得深究,只是道:“可是我不能永遠住在這裏呀!”哈回回笑道:“我也不敢把你一直留着,不過你可以暫時住着,要練武功,我也能幫幫忙的。”張自新道:“你能教我?”哈回回笑道:“教你可不敢當,只是我們天山的子民從小都練:過幾手防身的武術,每個人都有幾斤蠻力氣,對你總有點用處。”張自新還在沉,哈回回又笑道:“我們的玩意兒不能算是武;功,但是對你這種身材倒是很適合,因為我們都是長槍大刀的
笨功夫,今天晚了,你也累了,明兒清早,咱們試着玩玩,如果你沒興趣,再走還來得及。”他們在説話,小沙麗卻把買來的泥娃娃一對對地擺了出來,口中咿咿呀呀,哼着她自己聽;不見別人也聽不懂的歌。
哈回回又笑道:“你看,小沙麗從來沒有這樣高興過,看在她今天替你挨一鞭子的分上,你也不忍心馬上丟下她走吧!”沙麗這兩字音對她久疾的聽覺似乎有一種特別的應,聽見了這兩字,知道是在説她,立刻抬起頭,凝注着他們。
哈回回對她比了一陣手勢,大概是告訴她張自新要離開的消息,沙麗的臉立刻黯淡了,大眼睛中充滿了淒涼,指指面前的玩偶,回了一陣手勢。
哈回回苦笑道:“你看這孩子多傻,她願意把所有的泥娃娃給你,希望你不要走,也不想這一堆泥娃娃值幾個大子兒。”張自新的眼睛有點紅了,他的看法與哈回回不同,這一堆泥娃在小沙麗的心目中可以算是無價之寶,比什麼都珍貴。
小沙麗見他還沒有表示,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指了指身上的紅衣服,又做了個騎馬的姿勢。
這下子張自新不待解釋就懂了,心裏更為動,因為小沙麗想把她的小紅馬送給自己,作為挽留的代價。
從小孤獨,一片赤子之心,雖只有一天的聚首,卻使張自新對小沙麗生出濃厚的情,就彷彿她是自己孤弱而可憐的妹妹一般,怎麼不令她傷心呢?
因此他顫着聲音道:“沙麗!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玩,陪你騎馬,明天我還要買更多好玩的東西送給你。”哈回回還沒有把他的話翻成手勢,小沙麗已經懂了,一聲歡叫,跑過來捧着他的手,緊緊地貼在臉頰上。
張自新只到手背上一陣濕濕的、熱熱的,知道那是小沙麗喜極而
下的眼淚,心中更
動了,輕拍她的肩頭,柔聲問道:“沙麗,今天那個人打了你一鞭,痛嗎?”小沙麗似乎能領會到他的意思,瞪着淚汪汪的大眼睛,居然又笑着搖搖頭,作為回答!
這下子輪到哈回回奇怪了,詫然道:“怪了,難道她的耳朵好了,能聽見人家説話了?”説完又大聲在她耳邊叫道:“沙麗,你聽得見嗎?”小沙麗的大眼睛中顯出茫然的神,顯然表示聽不見。
哈回回一怔道:“她怎麼聽得見你的説話呢?”張自新也莫名其妙地道:“我不知道,今天一天我們在玩的時候,我忘了她聽不見,也很少用手勢,可是我的話好像她都很明白,在外面沒有人知道她是啞巴!”哈回回又怔然片刻一嘆道:“我明白了,你們都是小孩子,有許多意思用不着經過語言大家都能瞭解了!”張自新道:“是啊!當她想告訴我什麼時,只看我一眼,我也好像就明白!”哈回回輕嘆一聲,用手輕撫着沙麗的頭,無限神往地道:“我跟她母親在小時候就認識,我們在草原上一起騎馬、打獵、遊戲,有時整天不説一句話,都能換千萬種意思,這種無言的默契只有在小時候才會發生,現在那種
子離我已經很遠了…”張自新當然不會了解他的心情,只有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哈回回一笑道:“我怎麼提到自己身上來了,今天你們都累了,吃點東西,早些休息吧!”張自新道:“吃東西倒不急,我們的肚子都飽得很,只是你得問問沙麗,那一鞭子傷着她哪裏沒有,劉奎的手很重的!”哈回回笑道:“沒有關係,你別瞧她是個女孩子,身上可結實得很,一鞭子哪能傷得了她呢!”張自新道:“還是瞧瞧的好!”哈回回道:“我説沒關係就沒關係,我們天山的子民,無論男女,天生都是銅皮鐵骨,不怕跌打損傷的。”張自新忽地心中一動,問道:“我覺得小沙麗的力氣很大,難道她也練過功夫嗎?”哈回回笑道:“她哪裏練過功夫,力氣大一點倒是不錯的,那是天生的,也是真主賜給我們的恩惠,你想,我們是在沙漠上成長的,風吹曬,整天都跟牛馬在一起,隨時都會被它們踢一腳,擠一跤,如果像你們中原人那樣嬌
,還能活得下去?”張自新
無城府,對這個解釋很滿意,也就不問了。
當夜沒有再喝酒,用過常的口糧,大家都去安歇了!
在鏢局裏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天微明,張自新已經醒了,披衣離牀,卻見回回與沙麗都已起來了。
他微微一怔道:“你們怎麼起得這麼早?”哈回回笑道:“在我們的教條上,勤勞是最重要的守則,懶惰是最大的罪惡,所以我們不吃豬,因為豬是最懶惰的東西!”張自新臉上一紅。
哈回回又笑道:“老弟!你可別多心,我這不是罵你,事實上你也很勤快,京師的人,這時候多半還在熱被窩裏孵着呢!”張自新笑道:“我不知道,我跟姥姥一向是早起的,在鏢局裏也起得很早,始終沒嘗過熱被窩的滋味!”哈回回道:“所以你才有出息,太陽是光明的象徵,上進的人,必須走在太陽的前面接光明,走,老弟,咱們練練去!”張自新道:“練什麼?”哈回回笑道:“練摔跤呀,昨天你用摔跤的手法把京師第一號鏢客給摔倒了,今天我要叫你瞧瞧沙漠上的摔跤手法,是不是比你高明一點。”張自新童心未泯,興趣盎然地道:“好,我聽説你的摔跤是有名的,我可沒學過,要請你多指教!”哈回回高興地一拍他的肩膀道:“對!年輕人最難得的是謙虛,肯虛心才有進步,你如果認為昨天摔倒了劉奎驕傲不可一世,我就不想
你這個朋友了!”三個人慢步踱到馬場中,那些回回夥計們也都起來了,有的在
作,有的在彎
曲腿,對着東方吐納練氣,雖是深秋天氣,朝寒料峭,寒風如剪,每個人都赤着上膊毫無冷意,見了他們,大家都含笑問早。
哈回回徐徐地打了一趟太極拳,連小沙麗都盤膝曲腿,練着一種不知名的拳法,張自新不會練拳,也不知道如何演,只好隨意地活動了一下。
哈回回把一趟拳練完了,笑着招呼一名夥計道:“你來跟張兄弟練練摔跤!”那夥計好像早就得了關照,也不多作客套,過來朝張自新拱拱手道:“請多指教!”張自新瞧那名夥計身軀魁梧,像座鐵塔似的,一身壯的肌
,倒也不敢怠慢,抱拳道:“大哥多指教。”那夥計笑了一笑,隨即張開雙臂,撲了上來。
張自新還是昨天那一招,想把他攔抱住摔出去,誰知手才摸到人家身上,對方已揪住他的衣襟,一下子把他提了起來,遠遠地丟了出去,四周立刻傳起一片鬨笑!
張自新的身子很結實,摔一下毫不在乎,也沒有到難過,一骨碌爬了起來。
哈回回笑道:“小兄弟,咱們的手法另有一套吧?”張自新笑了一下道:“不錯!的確值得佩服!”哈回回道:“還有興趣試嗎?”張自新道:“當然了,這次我也得了上衣,他個兒比我高,手比我長,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提了起來,有力也使不上,自然要吃虧了!”哈回回笑道:“真不賴,老弟!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準吃虧的,不告訴你,是想叫你自己去發現,哪知道你上了一個當,立刻就學乖了!”張自新也
光了上衣,重新做個姿勢向那夥計
去,兩人接近後,那人一伸手,想去抓頭上的髮辮。
這次張自新可有了防備,等他的手伸、出來,陡地一縮脖子,鑽人他的下,身子一躬,生生將一條漢子抬了起來。
那傢伙慌了,彎想來抓他,張自新就是等他這一着,忽地一低頭,將身子
了出去,那傢伙彎着
,無法平衡身形,一個倒栽葱,摔得四腳朝天!
旁觀的回回們倒不偏私,張自新勝了,他們一樣地鼓掌,而且更為熱烈!
哈回回神一動道:“老弟!我看你是受過真傳,剛才那一抓是咱們回族摔跤手法中很厲害的一着,叫蒼鷹搏兔,很少有人能躲得了,你怎麼懂得閃避的?”張自新一怔道:“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曉得惟有這辦法才能閃得了!”哈回回道:“那可叫人難以相信,我這夥計叫馬大榮,是摔跤的一等好手,除了鑽他的下襠,否則無論你怎麼躲,他都能抓住你,而你偏偏第一手就用對了,要説你以前沒練過,我真不信!”張自新想想道:“我小的時候很淘氣,姥姥要打我時,總是先揪我的辮子再揍我的嘴巴,有一天我急了,仗着身子小,一埋頭從姥姥的腿縫裏鑽了出去,居然逃過了,姥姥狠揍了我一頓,説我下
,鑽女人的褲襠,我想自己的姥姥有什麼關係呢…”他天真渾樸,直言無隱,把旁人都聽得笑了起來了,連那摔在地下的大個兒也咧着嘴直笑。
只有哈回回一個人不笑,凝重地問道:“後來呢?”張自新低下頭道:“姥姥一面打一面罵,我就回嘴説女人打男人的耳光也是晦氣的,你幹嗎老是打我的嘴巴,想不到這句話倒是把姥姥問住了,往後她改用枴杖打我,從不再動手了,那枴杖挨起來更重了,早知如此,我寧可不頂嘴了!”哈回回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道:“你是個了不起的奇才,我們回族祖先研多年的看家本事,你在五六歲時就自行領悟了,難怪劉奎不是對手了,不過咱們這些玩意也並非毫無用處,雖然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你,你學着萬一跟人家打架時,多少能幫你一點忙!”説着叫那馬大榮重新跟他
手,一來一往,摔了十幾次。
有時是張自新勝,有時是馬大榮勝,可是張自新聰明透頂,同樣的手法,他不吃第二次虧,總有辦法加以破解的!
到了後來,幾乎是張自新佔盡了上風,馬大榮再也無法將他摔倒了,哈回回才吩咐停止,把那些夥計趕去工作。
大家散開時,對張自新出由衷的欽佩,尤其是那個馬大榮,跌得一身是土,眼角都摔青了,仍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你真行,如果在咱們老家,你將是沙漠上最偉大的勇士。”哈回回等着大家散開後,才向他解釋了許多摔跤的法門,尤其是張自新被摔倒的那幾種手法,雖然張自新自己設法破解了,但哈回回告訴他的解法都更為高明,使他對這個騾馬行的掌櫃另換了一種新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