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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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到哪兒去？”吉爾達一隻手臂抱滿了書，從她拿了許多信的寫字枱旁轉身正要離去。

“我先要到郵局去，老爺，”她回答道“打算勸説那位懶散的郵政局長，提醒他您的信很緊急。城裏的每個人都在抱怨他，因為他發送郵件總是拖拖拉拉的。我還沒確定，到底是用好言哄他呢，還是説得嚴厲些。”伯爵微微一笑。

“要我想象的話，以你的情況，也許還是用好言哄勸更有效。”

“跟那種人打道，總是不可能有什麼把握的，”吉爾達説。

“你還要把書還到圖書館？”伯爵掃了一眼她抱在手臂上的那堆書，問道。

“我很想找點有趣的東西讓您高興高興，”她以焦慮的口氣回答説“可爵爺太挑剔了，雖説威廉斯圖書館是郡裏最好的圖書館，我還是沒能找到一點可讓您高興的東西。”伯爵沒回答，老實説那只是因為他喜歡批評吉爾達為他朗讀的文學作品，理由很簡單，他喜歡聽吉爾達對他仍討論的各種不同問題發表意見。

他驚訝地發現，這麼年輕的女人不僅對包括政治在內的絕大多數事情有一種非常明確的觀點，而且能從她讀過有關該問題的其餘書中尋求旁證。

有時他們爭論得相當烈，當他夜裏獨處一室時，伯爵又往往會把白天爭論過的東西在腦子裏重複一遍，然而他出人意外地發現，在有些事情上常常是吉爾達比伯爵本人還要了解得清楚，消息還要靈通。

吉爾達這時戴着有藍緞帶的女帽，雖然天氣暖和，卻有風，她在自己的裙袍上又加了一條淺藍披巾。

伯爵看着她，心裏想着，由於她受僱於他的這個星期內一天陪着他吃兩頓飽餐，她已經不那麼瘦了，臉頰上也有了以前所沒有的一點紅暈。

同時他又想，要她達到她的正常體重，儘管她一再對他説，她向來很瘦小。

他發覺，除了工資以外要説服吉爾達接受其他東西真是困難極了。

他在僱用吉爾達的第二天，原以為自己很聰明，要了那麼豐富的飯菜，以便她拿回家的東西比僅夠她家和她自己吃的還略多一些。

可是他卻碰到了她所具有的那種“該死的自尊心”這是他後來告訴吉爾達的。

他們結束午餐時，伯爵滿意地注意到除了一隻肥鴿子以外，還有一隻雞動都沒動過，另外還有幾盤菜，完全可以拿回去。

“你最好把剩下的東西包起來，”他漫不經心地説。

吉爾達看了看那隻雞，説:“我不能那樣做，老爺，”

“為什麼不能？”他厲聲問。

“因為我懷疑爵爺要的食物多於必需的，況且剩下的食物只要沒動過，可以下餐再吃。”

“你是在告訴我，你不願接受這食物，明明你知道你家是需要，是不是？”伯爵問道。

“我們或許是窮，老爺，不過我們有我們的自尊心。”

“窮人供不起自尊心，”伯爵尖刻地説。

“如果到了那種地步，”吉爾達反駁道“那就意味着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品質和人格，無異於畜生。”她停了停，挑戰似的接着説:“您關心我，我很，老爺，但我不願接受您的施捨。”伯爵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接着伸出手去，用兩手扯下一隻雞腿。

“現在自粕以拿了吧？”他問。

停了一會，吉爾達才説:“因為我知道，廚師長要麼會把它扔掉，要麼拿它去喂那隻狗，那我就拿吧，老爺，不過下次我就要拒絕這樣做了。”

“你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蠢、最傻、最討厭的女人！”伯爵大發雷霆。

她沒吭聲，只把那隻雞包起來，剩下那隻鴿子在盤子裏。

在隨後的幾天裏，伯爵漸漸明白，必須小心對待吉爾達，否則她的自尊心就要生出種種障礙來，甚至連他也不能逾越。

包使人氣惱的是，儘管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對吉爾達的瞭解還是僅限於頭天僱用她時的那些。

然而，有一件事卻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