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口蜜腹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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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的“潛意識”榮格的“無意識”以及我們平常所説的“自我意識”、“獨立意識”、“生命意識”、“民族意識”、“人類意識”、“憂患意識”、“濟世意識”等等,才是一個真詩人的牽掛。
然後,才能談到像惠勒所説的那樣“在任何一個領域內發現最神奇的東西,然後去研究它。”詩歌的價值體現黃金有黃金的價值,白銀有白銀的價值,生命有生命的價值,詩歌也應該有詩歌的價值。一首詩的好壞,最終,就是由這個“價值”説了算。因此,諾貝爾文學獎的最重要的評判標準,就是要看“文學價值”——中國的文學獎不是,中國的文學獎第一要看有沒有政治問題,第二要看有沒有宗教問題,甚至還要看你的名氣如何,關係如何,背景如何。
“文學價值”這最重要的一條,反倒放到最後去了,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了。
但我們依然要強調“文學價值”為文學負責。因為真正有出息的寫作,無論是什麼樣的寫作,都是在為生命寫作,為人類寫作,從來就不是為了哪一個國家而寫作的。即使你寫的是一首叫做《西藏》的詩,也不是為了西藏那個地方而寫作,説到底還是為了心靈而寫作。就比如我寫老撾的那本《遍開塔樹花》,我就是在為一種信仰、一種文化、一種神而寫作。
信仰也好,文化也好,生命也好,心靈也好,人類也好,神也好,淨是一些老詞,卻無不都是一些不朽的詞。無論到了什麼時候,它們都不會死。那些熱熱鬧鬧的詞都死光了,全都死光了,它們也不會死。不僅不會死,還會在完全屬於它們自己的空間裏越活越神,就像太陽一樣神。即使有人嘲諷説,太陽你老了,你老了太陽…太陽也懶得去理會。因為太陽和他們之間本就構不成對話的可能。
關於詩歌的價值,也早就有過許許多多的論述了。
羅伯特鄧肯是這樣説的:“詩歌吃的是思想、情、**…來養活自己。”伊麗莎白朱是這樣説的:“詩的作用就是證明世界的價值,證明活生生的人類經驗的價值,但是詩只存活於自己獨具一格的語言中。”瓦雷裏是這樣説的:“‘詩’這個字有兩層含義,就是説,含有兩種不同的功用,第一,它表示一種情緒,一種特殊的情緒的狀態。這種情緒是因各種不同的事物或境遇所發的。照這樣説,我們可以説,一片風景是含的詩意的,一種生活的情況是含有詩意的,甚至於有時候某一個人也是含有詩意的。但是第二層意義在字義上的引用則較為嚴格。照這層意義講起,‘詩’就表示一種藝術,一種非常的技藝。這種藝術的目的是在喚起第一層意義中所説的那種情緒。”聖瓊佩斯是這樣説的:“現代詩的職能是探索人的奧秘,它忠實於它的職能,着手從事一項關係人類和諧的事業。”詹姆斯迪基是這樣説的:“對人的個價值的信仰幾乎從我們的詩中消失了,但我們只能從那裏而不是從其他地方找到創作的無窮無盡的生命力,也只有它才能使我們的作品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艾略特是這樣説的:“詩歌時刻都在執行着類似傳遞關於新經驗的信息,或者闡述已知經驗,或者表達我們用言辭難於表達的那種受的職能。”博納富瓦是這樣説的:“詩是我們心中試圖直接達到‘萬化之境’的東西。”埃利蒂斯是這樣説的:“詩,就像宇宙中的太陽一樣,所有的元素都以它為中心運行不息。如果能帶有思想內涵再有這種完美的運行關係的話,那它就是最偉大的詩人的最高理想了。”夠了。這些論述已足夠表達我想説的意思了。
我想進一步補充的是,詩歌就是詩歌,是由‘詩’和‘歌’兩部分組成的。即使我們從簡意上把一個詩歌文本稱作是一首詩,它也是由‘詩’和‘歌’兩部分組成的。詩是詩歌的形體,歌是詩歌的聲音。一個詩歌文本,實在是不能沒有自己的聲音。有人把這聲音稱作韻律,有人把這聲音稱作節奏,有人把這聲音稱作呼…無論稱作什麼,反正詩歌就是離不開歌。因此我説過,真正的詩歌不是説話,而是歌唱,站在高處歌唱。
眾所周知,《詩經》裏的詩篇,都是可以誦的樂歌,也就是説,它們本質上都是一些不朽的音樂。風、雅、頌三部分,就是據音樂的不同來具體劃分的。因此,完全可以這樣説,音樂代表着一種永恆的詩歌品質。音樂的跳躍、動、空間、張力、彈、象徵、未定點、陌生化等等,無不是詩歌的黃金元素。這些黃金元素和寬廣意境什麼的只要一接觸,自然就會生成一種晶亮的物質。這種物質,是無價的,不是五錢一行或三元錢一行就能夠打發得了的。
説到了這裏,我就很想説到《唐詩三首詩》。《唐詩三首詩》是古代為小孩子準備的普及讀物,到現在也依然在使用。它之所以能夠長久地被使用,一是因為它的美好意境,二就是因為它的美好韻律了,也就是,它們不僅叫做詩也叫做歌。兩歲的小孩子,即使不懂得它們的意思,也能輕易而舉地就背得下來。回頭你再看看,如今的現代詩,兩歲的小孩子有幾個能完整地背下來的?兩歲的小孩子,也是不喜歡“剁碎了的散文”、“肢裂了的小説”的。
我的意思顯然是在説,要想讓我們的詩歌深入人心,除了緊緊抓住意境之外,還應該緊緊地抓住聲音。也只有這樣,一個詩歌的文本才是真正具有文本價值的。
締造一個美好的詩歌共和國(二)讓詩化思維大放光彩解決了人本的本問題,也明白了文本的價值之所在,下一步就是思維力的問題了。完全可以這樣説,一個詩人有着怎樣的思維力,就有着怎樣的把握力和表現力,以及文本的染力。一個文本是優是劣,染力如何,一多半由思維説了算。
既然思維如此重要,那麼,思維究竟是一種什麼東西?
説得簡單一點,就是記憶、覺和知覺無論如何也解決不了的東西,人們憑藉現有的知識和經驗,去尋找答案的這樣一個過程。這個過程自然少不了“去取、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裏”的改造和製作。間接和概括,也便成了它的兩個非常重要的特點。
舉個例子來説,兩塊看上去差不多的金屬,樣子差不多,質地差不多,顏也差不多…我們要想知道它們之間哪一塊更硬一些哪一塊更軟一些,結果看又看不出,摸又摸不準,嗅也嗅不到…任憑我們的覺和知覺怎樣努力,就是得不到一個確的答案。這時候,我們就要“開動腦筋”了。這個“開動腦筋”其實就是思維。思維有了之後,我們就可以試着讓它們相互摩擦,看看究竟哪一塊上面留有擦痕了。留有擦痕的一塊,就説明它是軟一些的;沒有擦痕或擦痕相對少一些的,就是硬一些的那一塊。
由此可見,思維是解決問題的本途徑。
這裏所説的問題,自然也包括寫作問題。
寫作問題,無非就是尋求、表達、締造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因此就達成了這樣一個共識:寫作既是一種語言訓練,也是一種思維訓練。語言訓練無非就是解決修辭等一系列的問題,思維訓練無非就是實現“中具上下千年之思,腕下具縱橫萬里之勢”、“汪洋闢闔,儀態萬方”等目的。
好了,重要和目的懂了,下一步我們該來説説“思維的形態”了。
雪山上晶瑩堅硬的叫做“冰”收熱能變軟下來的叫做“水”加熱到100℃再加調料叫做“湯”蒸發成無無味的東西叫做“氣”在半空中遇到塵埃形成的物質叫做“霧”在天空中飄來飄去的叫做“雲”落下來有冰涼的叫做“雨”或者“雪”
…
其實,它們統統都是水,變來變去的只不過是形態。在這裏,我把這樣的形態叫做“思維的形態”
“思維的形態”自然是有無數種,在這裏,我只説與詩的思維有關的最重要的幾種。
1、禪的思維因為“悟”是詩人的第一把鑰匙,禪的思維又着重強調“悟”以悟為旗,以悟為魂,因此我就首先講到“禪的思維”禪家有一句很重要的話是“不可智慧識,不可言語取”這個“不可智慧識”就是勸人不要用簡單的智慧來理解問題;這個“不可言語取”就是勸人不要僅僅停留在字面的意思上。無疑,這就構成了禪的境界。從這個境界裏,我們可以看到許多與詩歌相關的要求,比如“不可覓,不可求”
“水中月,鏡中花”等等。
先來看幾個公案——坦山和尚四處雲遊的時候,他所修持的禪院裏起了一場大火。有一次,一個香客看到坦山和尚正在禪院的廢墟上認真地尋找着什麼,便問,方丈,你這是怎麼了?坦山説,我聽説我的朋友給火燒了,所以我特地趕來看望一下,可我不知道他具體燒死在了什麼地方,正在為這事兒發愁呢。香客又問,那他叫什麼名字呵?坦山説,是呵,他的名字被大火一燒也不知道怎樣了…
這是一個。
再講另外一個——雲門宗的創始人云門義益年輕的時候為了尋求正知正覺,遍訪各地的名宿高僧,但沒有一個人能夠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後來他到了杭州,在杭州觀音院掛單,待了一段時間以後,他覺得這裏的僧人講法和別的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於是就向主持辭行。主持聽説他要走,送他到觀音院的門口,並且問他以後的打算。雲門回答説:“迤邐行腳去。”意思是説,我還是到各地雲遊去。主持聽了以後,意味深長地指着門口的一頭大石獅,問他:“這個石獅在你的心外,還是在你的心內?”雲門不假思索地就按照傳統的佛教教義回答説:“在心內。”主持於是微笑着問他:“那你為什麼要把這麼大的一頭石獅子放在你的心內去行腳呢?”雲門聽了,不驚悚。於是,就打消了繼續雲遊的念頭,留在了觀音院,繼續修行。終成一代高僧。
還有——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一個公案——兩個和尚遇到了一個無法過河的女子前來求助。師兄毫不猶豫地把女子抱過了河,之後,他們就繼續趕路。過了好久,師弟忍不住地問,我們都是出家人,應該不近女,你怎麼就抱那女子過河呢?師兄説,我是抱了那女子,但我把她抱過河之後就放下了,而你卻抱着這女子走了數十里路還不肯放下。
以及“身行雨中寸不濕”、“風吹幡動,是風動?還是幡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