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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第324章崇禎四年的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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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國有諺語云:‘磨刀不誤砍柴工’。既然倒幕之事無法一蹴而就,那麼為了持久作戰,後方就得清理乾淨!記得當年豐臣太閣在出兵二十萬打贏小田原城之役,消滅關東霸主北條家之後,分明是天下已定的局面,卻還是又花費一年時間掃蕩了東北的陸奧、出羽各家諸侯,才從容調集各藩兵馬,出征朝鮮——若非事先如此犁庭掃、斬絕後患,只怕在豐臣太閣渡海攻朝稍有受挫之後,奧羽偏遠之地就要立時生亂了!

同樣的道理,我藩雖然先破幕府,又平薩摩,兵威震懾海內。可眼下的九州局面最多隻能説是定,多數藩國只是暗中送信投誠,尚未公開臣服,談不上可靠。另有平户、唐津、島原數藩,更是死硬的佐幕派,還在繼續以幕府和四國土佐藩為外援,堅持與我軍為敵。甚至就連幕府安置在九州的長崎奉行,迄今也尚未剿滅,這幾個月裏還在繼續通過長崎港聯絡西洋商人,幫助幕府從海外進口硝石和軍械…”他一邊如此對着眾人侃侃而談,一邊用指頭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畫出本關西的略地圖,“…對於我藩來説,明年確實是可以開始豎起倒幕的旗幟了,但萬萬不可一心只想着上洛進兵平安京,卻忘了後路安危。而是還需循序漸進,無論如何也得先拔掉長崎這顆釘子,同時強迫西國各藩站隊一起出兵才行…”只是剛剛講到此處,幾位侍女就已經把酒菜端了上來。守隨信吉便停下了話頭,領着諸位賓客雙手抱拳,表情虔誠地做起了餐前祈禱——隨着一批又一批的長州新軍在遼東和福建完成了整訓,相繼返回本,耶穌會傳教士兼炮術教官鄧肯的“忠君愛國天主教”也隨之進入了長州藩:自守隨信吉以下,所有的長州新軍都在受訓期間集體受洗,皈依了“忠君愛國天主教”的本版變種“忠天皇愛長州天主教”

而長州新軍和大明福寧軍(為了從耶穌會那邊忽悠到技術援助,黃石大帥的軍隊很早就都受了洗)在本戰場上的所向披靡,又從某種意義上證明了天主教的神通和靈驗——自古以來,本民族就有模仿和追隨強者的習慣,所以在上次“徵長戰爭”勝利結束之後,由藩主利秀就大人帶頭,利家的諸多重臣藩士一起皈依入教,正式變成“切支丹大名”(中世本對基督徒的綽號),而長州藩的商人百姓見狀,也相繼效仿入教…再接下來,那些向長州藩降伏的諸侯大名,為了討好利家,同樣紛紛受洗皈依。

——於是,不管虔誠度如何,至少在短短几年之內,耶穌會就在本增收了近百萬“主的羔羊”

祈禱完畢之後,首先端上來的是幾碟冷盤,主要是本人餐桌上比較常見的醃漬醬菜、小魚乾之類。由於是平時常吃的尋常東西,在座眾人都沒怎麼動筷子,只是聽着守隨信吉繼續剛才的話題——只見守隨宿老轉身拉過一位紅齒白、眉清目秀的幼齡美少年,向眾人進行介紹…直到此時,眾位賓客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年僅十歲的美少年,並不是守隨信吉宿老新收的“小姓”或者説男寵,而是九州島天主教會派來的使者,名為天草四郎時貞,其父親原本是豐臣時代著名“切支丹”大名小西行長的家臣。

在關原合戰之後,戰敗的小西行長被德川家斬首,領地遭到改易,家臣們紛紛四散成為人。天草四郎時貞一家也來到長崎港,繼續虔誠地信奉天主教,並且在地下組織秘密的教會,以對抗德川幕府頒佈的“教令”而從小聰慧伶俐,通教義和西洋醫術,有着“神童”之稱天草四郎時貞,更是被九州的基督徒們捧為“聖子”堪稱是偶像級明星人物——別看他年紀小,只要隨便招招手就有粉絲來為他賣命!

——室町幕府末期,隨着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先後到達本,天主教在本迅速傳播。到十六世紀八十年代,本全國已有二百餘座教堂,受洗皈依的本基督徒總數也達到了數十萬之多。

但是,自從思想極端保守的德川家康開創了江户幕府之後,就對天主教一直持敵視態度,多次頒佈“教令”下令捕殺傳教士,搗毀教堂,對全國天主教徒實行各種殘酷而血腥的鎮壓,其中基督徒最多的九州島,更是上述迫害行動的重災區,迫使九州的天主教會只能轉入地下活動…這樣暗無天的苦子熬了十幾年之後,九州島上的基督徒和傳教士突然驚喜地發現:隨着長州一聲炮響,本來了一支十字軍!

早在四年前的“徵長戰爭”期間,長州新軍和大明福寧軍就在挨個兒襲擊九州各藩海岸線,反覆用炮彈和刀劍“勸説”九州各藩退出對長州人民的非正義戰爭之時,也順便勒令他們不得繼續為難自家領地內的“切支丹”

到了今年攻打薩摩的時候,長州新軍和大明福寧軍又順路把九州各藩敲打了一遍,重點痛揍了幾個態度不夠端正,依然跟幕府勾勾搭搭,也沒有完全放棄“教令”的大名,警告他們下不為例。

發現領地內的“切支丹”居然有了如此不得了的大靠山,九州島上的諸侯們只好紛紛順水推舟,從此無視了幕府的“教令”甚至還有幾個大名全家秘密受洗,皈依上帝成了基督徒!就連長崎港的幕府奉行,在被捆了炸彈的狂熱基督徒給自爆攻擊了幾回之後,也被嚇得不敢再認真執行“教令”了。

雖然幕府在這幾年依然一再頒佈各種鎖國令、教令,可是有了長州藩這個大反賊帶頭唱反調,幕府號令基本上在京都以西就是廢紙一張。整個九州島上,只有平户、唐津、島原等少數幾個對幕府最忠心的藩國,還是堅持幕府的“教令”不肯動搖,但也因此起了本基督徒的巨大怒火…

總之,對於長州藩“十字軍”的九州攻略來説,九州島上的幾十萬本基督徒,就是最好的“第五縱隊”而在守隨信吉之前跟黃石黃大帥、臨高元老院商議制訂的倒幕計劃裏,這些九州島上的本基督徒,還將要發揮更加重大的作用——不管怎麼説,在四年之前跟幕府停戰之時,長州藩是白紙黑字地簽訂了和約的。所以如今長州藩若是想要撕毀和約、舉兵倒幕,最好還是需要炮製出一個能夠説得過去的名義。

因此,守隨信吉在召來天草四郎時貞和他的教父,詢問過島原、長崎等地的教會勢力情況之後,便準備過幾天向藩主利秀就進言,勸諫藩內設法資助這些九州基督徒一批軍械、彈藥和餉銀,讓他們在明年天的時候扯旗舉事,對平户、唐津、島原和長崎等依然堅持站着幕府那一邊的九州藩國發起襲擊…

當然,天主教會能夠在地方上拉起來的武裝力量,即使有一些人武士作為核心,也依然是一幫烏合之眾。傳遞一些情報,放火搞搞破壞什麼的還算湊合,直接對抗藩國正規軍就有些吃力了。

不過,長州藩原本也沒指望這票烏合之眾能夠成就什麼大事,只要他們把聲勢給造了起來,磨刀霍霍的長州新軍就可以打着“保護教友”的旗號,大舉殺入九州,徹底掃蕩這裏傾向於幕府的殘餘勢力。

然後,按照守隨信吉的思路,利秀就藩主可以仿效當年豐臣秀吉太閣的關東征伐,召集天下諸侯圍攻北條家小田原城的做法,在長崎城外立下本陣,一邊作勢圍攻,一邊召集九州諸侯帶兵前來會盟。如果有人願意帶兵過來,就正好讓他們參加攻伐幕府軍的長崎之戰,權當是跟幕府翻臉的投名狀。如果有人推敷衍着不肯參與,就説明那個藩國的思想和立場很有問題,需要長州新軍移師過去用炮彈“教育”一番。

這樣一來,待到攻破長崎,剿滅佐幕各藩之後,藩主大人就可在長崎接受諸位西國大名的朝拜,自稱西國探題(鎌倉幕府時代舊武家官名),從而糾集關西三十餘國之兵出師上洛,與德川家爭雄天下…

像這樣的軍政方略,本來是應該悶在心裏的。無奈這會兒的本人還沒有那麼強的保密意識,而且此事近乎於陽謀,即使出去,九州的幕府殘黨也是無計可施…於是,守隨信吉就在酒桌上不甚在意地説了出來。而聽到這個看上去十分完美的倒幕計劃之後,在座眾人也盡皆是一臉的歎服,各種阿諛之詞好似不要錢一般滾滾而來,一個個都念叨着“上帝保佑”

“聖戰必勝”伸手連連劃十字不提。

※※※※※※※※※※※※※※※※※※※※※※※又過了片刻,各種豐盛的熱菜也紛紛被侍女們端了上來:聞着噴香的鹹魚燉;用油煎過的雞蛋、豆腐乾和土豆做出來的“關東煮”;還有用雞和豬製成的丸子,同樣被油炸過,外觀黃澄澄、香酥酥的,配合着山中的蘑菇冬筍、黃裏透白的油燜豆腐、幾乎透明的蝦餃、選的上乘好粉條等,一看就讓人很有食慾;就連那幾樣蔬菜都是下鍋炒出來的,看上去油光水亮。佐餐飲料也是高端洋氣上檔次的葡萄酒。

雖然古代本有忌諱食的傳統,但主要是公卿階層和一部分虔誠信佛的百姓在嚴格遵守。而此處在座的眾人都是武士,相對來説不那麼待自己的腸胃:就連豐臣秀吉在早年都吃過野豬火鍋呢!更何況,隨着這幾年長州藩的“皈依天主”和“西學東漸”以及大批新軍從明國受訓歸來,藩內很多有識之士都認為“令”乃是需要廢除的陋習…總之諸位賓客就着南蠻葡萄酒,吃得是滿面油光,興高采烈。

然後,又是下一道更奢侈的大菜——又有幾個健壯的僕人,輪番端上許多具小巧的鐵皮炭火爐,給每個賓客的面前都擺了一隻爐膛內燃燒着上好的白炭,跳動的火苗歡快的炙烤着用銅絲編成的網子。又有侍女用長長的、鑲嵌了銀頭的竹筷子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放在銅網上。被炭火燒烤的銅網傳熱能極佳,立刻發出一聲刺啦的細響,室內登時瀰漫出一陣誘人的香——這些都是用上好的香料醃製後進行燒烤,肥美多汁,入口極佳。除了烤之外,還有烤魚、烤烏賊、烤扇貝、烤玉米等多種菜可供選擇,蘸上酸甜可口的番茄醬,或者摻入了花椒的辣醬之後,更是別有一番鮮美的滋味,讓眾人頓時食慾大開,一時間吃得滿頭大汗。作為主人的守隨信吉見狀,又貼心地命人送上了清涼解渴的橘子味“澳洲汽水”雖然在海南島的穿越者大本營,汽水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但在本還是極難得的,因為以這個時代頗為簡陋的密封條件,汽水放的時間一長就很容易走氣——走了氣就只是果子味的甜水而已。所以包裝必須全用專門的厚玻璃瓶子,上面上木,再用鐵絲綁緊。每十二瓶裝在帶格子的木箱子裏再運來,如此路途迢迢,價格自然昂貴得很,簡直是被本人當做仙看待,於是當即就紛紛讚頌守隨宿老的慷慨。

與此同時,許多穿着鮮豔和服、塗着厚厚脂粉的歌女藝,也在一位中年管家的拍掌示意之下,發出陣陣嬌笑,猶如翩翩彩蝶般湧入宴席之間。或是坐下來撥樂器、唱獻藝,或者貼在賓客身旁,斟酒獻媚…沒多久,席間眾人就全都喝得酒酣耳熱,個個挾狂飲,盡情縱歡,當真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另一邊,看着這豐盛的美酒佳餚,聞着身邊的脂粉香氣,還有席間這幾個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名門後嗣,想起剛才指點江山、揮斥萬軍的豪邁,年僅二十六歲的“長州宿老”守隨信吉,一時間也不由得慨萬千,恍然如夢——誰能想象得到,就在短短九年之前,自己還只是大阪街頭一介拿着刀子行乞的窮酸人呢?

——守隨家,最初出自本甲斐武田氏,甲斐武田氏則出自源氏,守隨信吉的祖先也是武田氏某代家督的一個兒子,歷代都以腦子活絡和善於見風駛舵著稱。武田家末代家督勝賴公兵敗身亡之後,成了人的守隨家逃出甲斐,一路到了本關西地區,遊蕩於各藩之間,但卻始終沒能找到出仕的門路。一直到了守隨信吉這一代,才在八年之前幸運地被長州藩錄用,之後又晉升到了足輕組頭,每年有五十石米的俸祿。

本傳統社會的封閉,如果沒有什麼特別際遇的話,守隨信吉這輩子的前程估計也就止步於此了——跟本國內還在拿着刀子行乞的幾十萬人相比,好歹出仕成功的他,已經算是相當的幸運了。

然而,就在守隨信吉出仕長州利家的第二年,長州藩跟一夥“海匪”發生了貿易糾紛,對方違反幕府令,繼續向長州傾銷明國劣錢和自鑄的假錢。在他們的假錢鋪子遭到藩裏的查封之後,這幫強人居然一不做二不休,佔了長州藩的下關港,還公然勒索長州藩。氣得長州方面動員了三千大軍前去討伐。

守隨信吉當時也在長州軍的陣營裏,本以為打幾百個上岸的海匪必然手到擒來,可戰鬥的結果卻令人大跌眼鏡——這些所謂的“海匪”居然是清一的鐵甲雄兵,還有不少威力強大的火炮助戰,每放一炮都是地動山搖,雙方還沒來得及短兵相接,長州藩那些多年未經戰事的兵馬,就已經被徹底轟得散了鴨子。

亂哄哄地敗退下來之後,到了當天晚上,長州藩軍的長官發現守隨信吉會説漢語而且腦子很活絡後,就火線提拔他為侍大將,去跟對面的“海匪”談判。然後在聽説“海匪”那個假錢鋪子的幕後老扳,居然是大明的太子少保(黃石黃大帥當時的官銜)後,諸位長州藩武士們的臉都嚇綠了。他們估計這次一定要有人自栽謝罪了——最後,這個無限光榮的任務再次落到了剛剛從敵營歸來的守隨信吉身上,他在榮升侍大將的同一天,再次破天荒地被破格提拔為長州藩家老,然後被派赴大明向太子少保大人道歉謝罪。

——就這樣,守隨信吉居然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就從足輕組頭變成了家老,晉升之速堪稱神蹟!

當時陪同守隨信吉前去大明的兩個長州藩副使,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向他灌輸“主家為大”的道理,並不停地暗示守隨信吉要在“關鍵時刻”身而出,勇敢地“承擔起責任”來。守隨信吉嘴上自然是慷慨昂,心裏卻大罵不止——老子才享受了幾天家老的待遇,連老婆都還沒有討上,誰那麼傻乎乎地去切腹啊。

總之,儘管守隨信吉家老的俸祿已經漲到二百石了(其實就是個空名頭,截止到當時連一粒米一文錢都沒有拿到手),但這個不知恩的東西,似乎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為長州切腹獻身的覺悟——他在登上長生島之後,一見黃石大帥就趴倒在地,把責任一股腦地替長州藩攬了下來,並在談判之中全盤接受了對方的一切要求:由於黃石的要求也不算太過分,所以雙方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黃石可以繼續在本進行他的銅錢買賣,但是所有的銅錢都要賣給長州藩,長州藩用自己的渠道去銷售,所獲利潤由兩家對半分賬。

就這樣,隨着協議的達成,守隨信吉家老總算是能夠活着回去了——對於上述協議,長州藩內基本也算滿意,至少沒有殺了守隨信吉來恨,因為這樣一來不僅實現了共贏,還可以和大明拉上戰略伙伴關係。

然後,偽造貨幣的買賣實在是利潤豐厚,隨着明國銅錢源源不斷的大肆湧入本市場,僅僅半年黃大帥和長州藩就分別從這筆買賣中獲得了一百萬兩白銀的純利——“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地利益。”這句至理名言再次顯示出了它的正確,大量的收益使得原本三心二意的利家變得死心塌地起來。此外,為了在本培養“自己人”黃大帥還和長州藩簽訂了一份秘密條約,條約裏規定:長州藩內凡是涉及到與黃石方面有關的人事變動,應該事先徵求黃石的同意,從而保證守隨信吉能夠一直盤踞在長州藩的高層。

從此,作為“明國”方面的在代理人,一年前還只是個足輕組頭的守隨信吉,從此就是響噹噹的長州藩宿老了,還藉助假錢貿易,控制着利家足足七成的財政收入,並全權負責對明國的貿易工作,很快就威望隆…接下來,為了給守隨信吉宿老大人造勢,在訓練長州新軍的時候,黃石大帥還不惜重金為守隨信吉做了幾套全身蠟像,又把守隨宿老的畫像貼滿了本官兵的宿舍,讓他們無論是吃飯還是練,都能看到守隨信吉那莊嚴的姿態和深邃的目光,並且反覆教導他們:“…從應仁之亂到現在,本正值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為了天皇、為了長州藩,每一個有志氣的本人都應該學習宿老大人的眼光和襟!”除此之外,黃石也押上了他的名聲,對守隨信吉這位本青年才俊予以極為高度的評價:“…守隨大人是本三千年以來最偉大地政治家、軍事家和外家,這樣的人物即使在我華夏也是不多見的,他是本大和民族活着的民族英雄!能與高瞻遠矚、人格偉大的守隨大人共事,我黃石深榮幸。”如此耳濡目染之下,那些長州新軍的官兵,在歸國後大多都成了守隨信吉的狂熱崇拜者,一旦跟別人談起自己在明國經歷過的往事,往往會滿懷情地嘆息道:“…漢人雖然驕傲自大,但他們都發自內心地敬仰守隨大人,每次議論到他的時候都會充滿敬意地稱呼上一聲‘宿老大人’或是‘守隨宿老’!”待到寬永三年,長州藩擊破幕府軍,殺得德川家光、落荒而逃之後,作為著名的外家、軍事家、改革家和引領時代的先驅者,守隨信吉已經成了全本的明星偶像級人物,被譽為勝過昔年“戰國名軍師”竹中半兵衞、黑田官兵衞的頂級傳奇智者,連幕府將軍都在嘆息為何沒能得到這樣的賢臣!

雖然又過了幾個月之後,隨着明朝的天啓皇帝駕崩,黃石在福建一度失勢,給本盟友提供的支持力度也大不如前。但此時的守隨信吉早已在長州藩內羽翼豐滿,而且聲望高到了誰都不敢隨便打壓的程度,加上他本人一直謹小慎微,所以守隨信吉只是稍微放棄了一部分藩內權柄,就順利熬過了那一段艱難時光。

再接下來,隨着海南島臨高穿越者元老院勢力的崛起,守隨信吉的權位再一次得到了鞏固——作為一個聰明人,守隨信吉一直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力量來源是什麼,始終堅持着對幕府強硬、對“明國”(其實是對黃石大帥和海南島“澳洲人”穿越者集團)聯盟的立場,大力推動長州藩跟黃石將軍的全面友好合作,無論是對傾銷工業品,輸出紅銅和白銀,聯手征伐薩摩藩等事,都一直配合得不錯,順便也把自己見不得光的“”黑幕,一直完美地隱藏在扶助利家東征倒幕,與德川氏爭奪天下的宏偉藍圖之下…

※※※※※※※※※※※※※※※※※※※※※※※總之,按照守隨信吉的盤算,如今亂世的風聲已經掀起,而利家跟德川家之間爭霸本的宏大戰爭,恐怕要耗費一代人到兩代人的時間才能打得完,期間或許還會湧現出別的梟雄,需要利家用心對付…所以,在自己的這一輩子,長州藩肯定離不開明國外援的支持,自己的“宿老”之位也可以安然無憂。

另一方面,守隨信吉在確保自己的家老職位以後,也沒有什麼更多的非分之想——首先,無論他的名望再怎麼卓著,守隨信吉在長州都是一個空降下來的“外來户”長州藩士雖然對他十分崇拜和恭敬,但卻是把他當成客卿來看待的,若要當主公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其次,以本注重血緣和家世的傳統,沒有名分的下克上是會身敗名裂的。最後,作為一名通文史的“知識分子”他也知道王莽篡漢之後的下場。所以,守隨信吉認為在利家贏得天下之後,自己若是能夠取得昔細川家的管領職位,就該心滿意足了。

然而,就在守隨信吉如此啜飲着杯中的美酒,暢想着未來的輝煌人生之時,卻被一聲突兀的叫喊給打斷了思路——有些不悦地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貌似半醒半醉的外地武士,不知何時靠在了臨海的玻璃窗前,指着外面的瀨户內海,口齒不清地高聲喊道,“…船!船!快來看啊!有船來了!”室內眾人聞言,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便是鬨然大笑,“…哈哈哈哈!這瀨户內海之上,哪一天不是船來船往?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難道你是信濃還是甲斐的山猴子,這輩子都沒見過船啊”但那位發出喊聲的武士,卻還在語無倫次地辯解説,“…不對,這船好大!真的!很大很大…”

“…很大的船?莫非是荷蘭商船過來做生意?還是黃石將軍的艦隊又來了?”一位長州藩士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擺幾個藝的糾纏,也跟着湊過去一看,當即就愣住了“…誒?這幾艘船看起來確實有些不對勁…守隨大人!黃石將軍那邊有這樣的船嗎?”但此時的守隨信吉並沒有回到,因為他同樣已經注意到了海平面上那些朦朧船影的異狀,也不顧外面寒風凜冽,就猛地起身推開玻璃窗,然後從懷裏摸出一具望遠鏡,頂着飄落的雪花,探身朝外面望去。

目鏡裏顯示的情形,當即讓他倒了一口涼氣——只見在瀨户內海的墨之中,三艘巍峨如山的藍灰鉅艦,正在如烈馬般犁開萬頃波濤,其體型之大,使得沿途的本商船與之相比簡直猶如舢板一般。而且,這三艘鉅艦遠遠望去雖然既無風帆,也無排槳,卻硬是能夠飛速向着西方疾馳,簡直比明國的賽龍舟還快…似乎是想要通過馬關海峽(關門海峽的舊稱),離開狹小的瀨户內海,駛入海峽外面的廣闊大洋。

守隨信吉眯眼反覆掃視着這幾艘造型奇特的巍峨鉅艦,卻始終沒能找到任何能夠證明它們身份的明確痕跡,只看見在其中一艘鉅艦的桅杆頂部,飄揚着一面繪製着金鐮刀錘子圖案的紅旗!

“…這是什麼國家的旗幟?葡萄牙?西班牙?荷蘭?他們的旗幟好像都不是這樣的啊!這明顯也不是黃石大帥的軍旗,或者元老院的啓明星旗…更可能不是本哪個武家的家徽…”看着這陌生至極的旗幟,守隨信吉覺自己滿腦子問號,“…該死的,這些大船究竟是什麼來路?”與此同時,岸邊逐漸開始有越來越多的本人注意到了海上的異狀,隨即彼此狂奔高呼、手舞足蹈地傳遞消息,甚至還點起了烽火,最終使得整個馬關的街町裏都是一片混亂——無論是市民、漁夫、農夫、商旅,還是武士,一時間統統被震撼得幾乎神錯亂。有的人衝向了碼頭,有的人爬上了大樹,有的人跳上了屋頂,還有人就在海邊乘着小船,都在目瞪口呆地望着馬關海峽裏出現的這一隊巨大怪船…

而那幾艘大船似乎也察覺到了岸上的騷亂,於是就在通過海峽最窄處時,竟一起發出了尖鋭的巨響:“…嘟嘟——”被突然其來的嘹亮汽笛聲一驚,守隨信吉手中的望遠鏡頓時手墜落,掉進了樓下的雪地裏。

再抬頭看看,發現那幾艘鉅艦已經通過馬關海峽,逐漸遠去,守隨信吉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先是吩咐驚得面容慘白的管家,讓他到樓下去把自己的望遠鏡撿回來,然後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一時間只到自己的腦子裏一團亂麻,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思緒似乎都在紛至沓來,讓守隨信吉忍不住深頭疼裂。

深深了一口從窗口湧入的寒冷空氣,守隨信吉着青筋直跳的太陽,不知為何竟有了一種隱約的預——自己那條原本已經被基本明確下來的人生前途,似乎又重新蒙上了一層不確定的霧…

然而,正當本列島在被來自海參崴的“大鐵船”和“惡魔軍隊”給震撼得雞飛狗跳、驚詫莫名的時候。位於海南島臨高縣的“澳洲人”穿越者基地,卻暫時還對這些“同鄉”在本的囂張行徑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