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玄而又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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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卻是怒了,吧唧一拍桌子,嚇了兩人一跳,就見他指着黨愛民道着:“豎着耳朵聽,初始動機對於一個人犯罪手法形成,直接起決定的作用,而且動機的研判,會很有助於你找到嫌疑人的作案思路,有作案思路,才有可能找到他的逃匿思路啊。你真是長進啊,你們的以案抓人早落後幾十年了。”
“可距離他初次入獄,已經有二十年了啊。”樊賽麗如是道,有點匪夷所思,那意思是在問,有什麼用呢?對呀,有用嗎,黨愛民不屑地道着:“就找到動機有什麼用?”
“真有用,打個比方,這作案就像**一樣,你一輩子和多少人一共做過多少次估計你自己數不清,但第一次**絕對記得很清楚…這個第一次對一個嫌疑人的犯罪思想形成起着決定的作用…比如這個拐王,他不能無緣無故就去拐賣婦女了吧?況且這掙得並不多,賣個媳婦才收一千五,良心價啊。”小木道。
“那年代一千五不少了。”黨愛民道。
“那之後呢?拐帶什麼樣的女人,都比拐有夫之婦容易啊?而且沒有心理道德上的壓力,他為什麼專拐有家婦少?這不純粹是錢的原因,拐這類的開銷更大。”小木問。
這誰知道?或者,誰去想這麼深?兩人傻眼了。
“還有,到貧困縣拐走工人,那這個領域他肯定接觸過,否則這餿主意他自個想不出來,長什麼樣的苗,得有什麼的土壤…再看往後,境外留學,他是順着走的,找漏呢…至於把毒販手裏的貨拐走,反倒可以忽略不計了。”小木道。
“怎麼可能忽略不計了?”黨愛民沒明白。
“這麼説吧,行騙二十年,相當於從菜鳥已經成為摘花飛葉皆可傷人的高手了,遇人騙人、遇鬼騙鬼,已經無所謂了,逮誰騙誰,説不定這做假鈔和販毒的,都是被他拐了。”小木笑着道,看完案卷,對這類奇葩人物的景仰之情,簡直如滔滔江水不絕。
就是啊,這是要把置於黑白追殺,全民公敵的地步啊。
“初始動機?”
“犯罪思維?”樊賽麗和黨愛民聽得雲裏霧裏,面面相覷,卻是明白,小木這個半吊子心理學家改行這麼長時間,是進了,還是退化了。
“別奇怪,不需要拼命的嫌疑人,那你就得燒腦了,首先,你們的資料太殘缺了,這個人的成長環境、受教育情況,幾乎都沒有;次之,有關他服刑期間的東西,怎麼記載這麼少?第三,線索沒有、分析沒有,就靠你們這樣盲人摸瞎馬,這能摸得着嗎?”小木反問着。
這個不好説了,黨愛民講了,上世紀撤鄉並鎮,鄉鎮學校撤了一大批,去哪兒找舊資料;樊賽麗説了,服刑的監獄查了,在皖省,不過司法監獄管理系統也經過了數次改革,數所效益實在不佳的監獄早被撤了,王壽和服刑的監獄就是其列,等整個罪案系統電子化時,能提供的服刑資料已經寥寥可數的,沒把姓名、別搞錯就已經不錯了。
“那你們什麼意思?我就是諸葛亮也得知道生辰八字才能掐算啊?我啥都沒有,你讓我憑空想?”小木這回是真怒了。
樊賽麗尷尬到無以復加了,看看黨愛民,黨愛民戰戰兢兢道着:“也不是沒有吧…這麼有這麼作案經過麼?你當時逮盧鴻博,不就是看了看,就揣摩着他和楊芸一起跑了?”
“禿蛋,你腦袋被驢踢了啊,咱們倆和盧瘋子一塊呆了多少時間?秉、愛好、出身、談吐,我都太瞭解了,那能一樣麼?”小木道。
“噝…好像是有點難,哎可我覺得,難住我正常,難住你不可能啊?你知道我們來這兒見你有多難?省廳保密處備案、省廳辦公室出函、要不是我認識你,他們來了都不告訴我…啥也別説了,你要説不行,那就是閻王爺擺手,沒治了,我立馬打道回府。”黨愛民斬釘截鐵道。
太絕對了吧?樊賽麗還沒明白,小木卻笑了,笑斥着:“你個文盲,是藥王爺擺手,才叫沒治了。”
“我文化就這麼高,要不是半路遇上你,怕是都沒有今天…你是我命裏貴人啊。”黨愛民道。
小木斜着眼瞥着他,笑了,笑着道着:“我收回我説過的話,你還是有長進的,最起碼拍馬功夫長進了,把老子捧得這麼有成就…哈哈。”
“那你説…真沒治了?”黨愛民期待地問。
“你來找我,也是病急亂投醫,那我這個半吊子醫生不給你點診斷,説不過去啊,我説説我的想法啊…”
“等等…”黨愛民攔住話頭,樊賽麗趕緊地拿出錄音,生怕漏掉,準備好小木笑笑道着:“首先,初始動機、誘因必須找到,按犯罪的時間計算,他第一次犯罪是在24歲的時候,侵害的對象是女人,在拐賣時並沒有使用暴力、亦沒有侵描述,那應該是這個女人被心甘情願騙走了…初始的作案行為,和他的成長、習、行為習慣關聯最緊…我覺得這是這一個這樣的人:甜言語是肯定的,有女人緣是肯定的,可恰恰他的侵害對象也是女人,這種矛盾能反映出,可能他受到過女人的傷害,或者他在乎的女人被傷害過,而他無能為力…比如:父母離異,被拋棄;情場失意,被拋棄;不要用疑惑的眼光看我,他和單純為錢拐賣婦女的人有本質區別,這也是他第一次入獄量刑很輕的原因所在…如果不單純為錢,那動機和誘因,就顯得尤為重要。”兩人一頭霧水,不過沒敢打斷。
“…你們從接下來的事也可以看得出,監獄服刑的後果是,他的道德水平急劇拉低,而作案水平卻很快提高,開始以種種手段勾引有家婦少,並以旅遊名義出境,然後把他們賣給情團伙…這同樣能反證剛才的論斷,仍然是他受到過女人的傷害,或者他在乎的女人被傷害過…他對這些女人很好,但是這些女人彌補不了他心裏的缺憾,這是一種糾結,也是他不斷作案的誘因…”兩人似乎聽明白了點,但是越來越不敢相信。
“第二步,你們應該查找,他出獄後,到第二次犯案之間的時間段,在什麼地方,這個時間段可能和後面的案情應該有關係,要一直窩在北方,可未必有渠道知道南方的用工荒,而且有機會去給那些私企老闆做這種按人頭收介紹費的易…他做的這麼大,這麼巧妙,那我覺得他應該在這個圈子掙扎過,而且屬於那種掙扎不出來的人,才轉而重舊業…所以這個時間段裏發生的事,遇見到的人,就很關鍵了,他一個普通農民,在南方几年都會和境外賣團伙易,這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這個很合理,但缺乏可查,那個百萬民工南下的年代,難道還有誰會注意到,一個不起眼的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悲歡離合故事?
“…之後的案子就不要看了,犯罪升級以後,他會下意識地把反偵察意識放到第一位,犯罪的手法會和他原本的心態相差越來越遠,所以關鍵是前幾樁案子…初始誘因、動機、初始犯罪行為的形成,找到這些關鍵的時間點、人物,再對症下藥,那就有可能猜測到他經常去什麼地方,喜歡什麼樣的環境,心裏放不下什麼人等等,那樣的話,就有機會找到他了…”説完了,小木手一揮,很有成就地看着黨愛民。不過好像對牛彈琴了,黨愛民還在傻看着,明顯理解能力比樊賽麗還低,樊賽麗吁了口氣道着:“似是而非啊,有點玄。”
“恰恰相反,我告訴你的是一個人的犯罪形成過程,回溯也就是了解他的格,這總比你們什麼也不知道,守在他家門口強吧?他都做這麼大案了,難道還會傻到大過年跑回去讓你們抓個正着…”小木問。
對,想得太簡單太容易了,可小木講得又太難了,黨愛民為難地一直在啃着手指甲,半晌又來一句:“案情這麼急,你讓我們從頭查誘因和動機?這來得及麼?”
“快辦法,我沒有啊,一個離鄉背井超過二十年的,又是個在逃人員,他能去什麼地方,用什麼身份,變成了什麼樣子,鬼才知道啊。你要實在沒辦法,又必須往下辦,那就試試這種方式,你能把這些簡單的事查清楚,才有機會找到真相。”小木道,闊別兩三年,依舊那幅看不懂的神表情,你不敢不信,又不敢相信那種。
樊賽麗沒主意了,看黨愛民,偏偏黨愛民在用腦的事上,更沒主意,他不確定地問着小木道:“你確定管用?”
“禿蛋,你乾的事多少能確定?大部分還不是往壞處想,往好處做,真確定了,那幹得還有什麼意思?”小木反問,電話響了,他向兩位示了個歉去接,一接,不像表面上這麼蛋定了,電話裏説着:“樂子又怎麼了?什麼,如花在哭…那不正常麼,炒股後遺症,睡會兒就得哭醒,他哭一會兒就睡了…什麼?不哭賠的錢,哭老婆?這大半夜的我到哪兒給他找老婆…嘖,好好好,你等着,我馬上就去…”估計那位跳樓的又發神經了,小木不好意思地聳聳肩道着:“對不起啊…一攤子事,剪不斷,理還亂啊,你們兩位要暫時不走,明天我坐東,聚聚,再帶你們逛逛濱海…”
“沒事,沒事,你先忙吧。”黨愛民心事重重地道。
小木歉意的告辭先行一步,黨愛民和樊賽麗相視作難,這並不出乎意料的談話,一點問題也沒解決,反而讓他們憂慮更深了,兩人開始返回來重新梳理小木給出的思路,捋清了才發現,小木給出的要求,是要找初始動機、初始誘因,以及那位拐王曾經接觸到的人和環境。
尼瑪,這不是解決問題,是又給了一個難題,黨愛民愁得直撓禿腦袋,比他當年卧底遇上一羣神志不清的神病人還犯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