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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怡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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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車把式瘦老頭兒,卻伸手撫上了這人的心窩跟鼻端,只聽他低着頭,自言自語地道:“還有救,只是心窩快冷,氣息也弱得很,快!丫頭,快敲門去,這兒用不着你!”那紅衣美姑娘猶豫了一下,老車把式猛然抬頭,老眼一瞪,説道:“快去呀,你還發的那門子楞,丫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老人家準保你將來嫁個…”

“啐!”他話尚未説完,紅衣美姑娘已雙舉玉手掩上了耳,紅着那吹彈破的一張嬌靨,低頭快步而去!

紅衣美姑娘的停步處,是那“怡紅院”的門口,只見她抬起玉手拍了拍門,沒多久,那兩扇緊閉着的門,呀然而開,探頭出來的,是個身穿翠綠襖褲、年紀稍長的絕少女美姑娘,只聽她隱隱約約地問了一句:“姑娘回來了?”紅衣少女點了點頭,説了些什麼,聽不清楚,只見她抬手向老車把式處指了指。

綠衣少女循指投注,不由一怔,臉上一片訝然神,司沒有走過去,偕同紅衣少女反走向了那輛停在衚衕中央的馬車!

適時,老車把式雙手平託着那個人,健步如飛地走進了“怡紅院”大門,抱着那麼一個大人,他竟一點也沒有吃力的樣子,真是老來益健!

接着,車簾兒掀動,在綠衣少女與紅衣少女的雙雙相扶下,車內下來了一位身穿高領墨綠的短襖、墨綠的八幅風裙、足登墨綠繡花鞋、一身都是墨綠的美姑娘!

兩位少女已是人間絕,可是跟她一比,又不知要遜了幾分,姑娘約莫二十左右年紀,一雙遠山般的黛眉之下,嵌着一對長長的鳳目,那目光,清澈、深邃、清苦秋水、深若大海,看人一眼直能令人有置身汪洋之

懸膽般的瑤鼻之下,是一張角微微上挑的鮮紅檀口,只可惜她未笑,不然準出一口編貝般玉齒。她美得清麗,也清奇,美得不帶人間一絲煙火氣!

最難得的是,她年輕,可是有一種中年人的成,目光聖潔,隱透高華氣度,舉止端莊、穩重、嫺靜、沉着,絕無一般青樓女的那種輕佻!

這麼一位姑娘淪落風塵,委實是令人扼腕嘆息,自古紅顏皆薄命,冥冥蒼天太不平!

在綠紅兩位美姑娘的左右扶持下,姑娘進了怡紅院的大門,她擺開了兩個美姑娘的扶持,抬起那段白皙、晶瑩、欺雪賽霜、隱透惑人光采的皓腕,揮了揮身上滴的房檐水,輕輕地説了聲:“小玉,把門先掩上!”紅衣少女應了一聲,回身掩上了門!

適時,院子裏走來了那老車把式瘦老頭,這時候,他那張老臉上的神,顯得很凝重!

美姑娘沒等他開口便發了話:“老爹,人呢!”老車把式恭應了一聲:“我把他扶到我屋裏去了!”美姑娘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句:“是怎麼回事兒?”老車把式兩道白眉一皺,低低説道:“毒,好像是窩裏那一夥的!”美姑娘眉鋒也自一皺,道:“怎麼?不是個要飯化子?”老車把式瞪了那叫小玉的紅衣少女一眼,道:“那是這丫頭説的,人是個文質彬彬的俊後生!”美姑娘“哦”地一聲道:“老爹,您見過麼?認得出是誰麼?”

“沒見過!”老車把式搖了搖頭,道:“那張臉陌生得緊,沒聽説有這麼個人!”美姑娘沉了一下,抬眼説道:“既是這麼一個人,您把他扶到我房裏去好了,讓我替他看看,您知道,這兒進出的人雜得很,恐怕有…”老車把式倒沒説話,應了一聲,又走向了院中!

那紅衣少女小玉卻突然開了口,叫道:“姑娘,您真是,那怎麼行?”美姑娘側轉螓首,眨動了一下美目,道:“怎麼不行?”紅衣少女小玉道:“姑不論知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來路,便是您房裏也常有客人,萬一要被人撞見,那豈不是…”美姑娘笑了,有兩個酒渦,真的,好美的一口玉齒,她説:“小玉,前面那句話,你説的不錯,可是我這麼一個生涯,怕他什麼來路,再説平咱們所接觸的,什麼來路的沒有?至於後者,那是你糊塗,我什麼時候準客人進過卧房?不都是在客廳或書房!”紅衣少女小玉還想再説,美姑娘已然擺手説道:“好了,小玉,你就少説一句,多學學雙成,跟我回樓到房裏看看去,待會兒你兩個都有差事!”小玉未再多説,跟綠衣少女一左一右地跟在美姑娘身後,順着畫廊向着居西一座小樓行去!

這是個大四合院,院子很大,院子裏,有假山,有花圃,也有魚池,如今卻被一片雪蓋住了!

院子的三面,都是二層樓的建築,畫棟雕樑,珠簾銀鈎,朱欄碧瓦,稱得上樓閣玲瓏,美侖美奐!

其實,凡曾涉足風月場的人,沒有不知道的,帝都八大胡同中的“怡紅院”是個中翹楚,首屈一指!那經常折花攀柳、走馬章台的人,就更不必説了!

“怡紅院”中之最,掛頭牌的,是梅心梅姑娘,其他的姑娘們的香閨都在東、北兩座樓上,西樓,唯有這位梅姑娘帶着兩位美豔侍婢獨居西樓!

而且,西樓上陳設之華麗、氣派,也是其他兩座樓所望塵難及,自然,那是梅姑娘她紅遍了整個帝都!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梅姑娘冰清玉潔,處污泥而不染,真的像那一株傲立羣芳中的白蓮!

同時,她人美、才高、藝雙絕,上自天文,下及地理,旁涉諸子百家、三教九,她無所不通,無所不

那琴棋書畫,到了她那雙纖纖玉手中,成了輕而易舉的雕蟲小技,她也難得一

更難得的是,她有一種別的姑娘所沒有的氣質,那氣質,讓人説不上來,可是卻直覺地到,凜然不可侵犯、不敢瀆冒、不敢輕薄,甚至不敢有絲毫隨便!

跟她談詩論文,她能毫無倦意地陪你剪燭西窗,暢談終宵,笑意盎然,要是想動動歪念頭,別説纏頭以斗量金她不屑一顧,便是傾帝都之所有,她都無動於衷!

這算是客氣的,要是不客氣,她能立刻沉下臉,冷若冰霜般下令逐客,讓你狼狽而下西樓!

再有,便是她所結來往的客人,都是當朝的親貴,貴介王孫、貝勒、貝子一,稱得上相對皆朱紫,來往無布衣,甚至於有許多位格格、郡主之,都情願跟她結為姊妹、閨中知友,或者是拜她為師學學她那藴高才!

是故,她得罪的人雖不少,可沒有敢惹她,便是連“九門提督”也對她側目,何況那些個布衣草民呢!

所以,慕名而來的多,碰壁而回的也不少,不知道有多少意不在酒的醉翁,或院中翹足仰首望西樓,或身在他樓,心在西邊,痴心妄想,望穿雙眼而不得一見!

縱然偶見樓上倩影,卻是遠隔座山般可望而不可及,可見而不可一親芳澤,其實,能望見倩影,已算是天大的造化,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