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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侶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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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班設在一座山裏,方圓百里杳無人煙。班上二十幾個同學來自全國各地,每一個都有些來頭,比如與我同屋的女生秋韻文,就有一張美麗得可以去做電影明星的臉,而男生裏面最令人過目不忘的就是秦陽了。——他就是我在火車上碰到的那個男人。過道里偶遇之後,回到車廂我竟然又看到了他。當我推開門的時候,他正在跟俞先生談話,側過頭來看我時,眼神裏也有些意外。

那個回眸的姿勢,真是像極了石陽。

俞先生向他簡單地介紹了我,然後説:“這是你未來的同窗秦陽,賓夕法尼亞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我看着眼前這個陌生中透着悉氣息的男人,又一次怔忡在原地。

秦陽是個真正的數學天才,與我這個因為知現代理論的穿越人士不同。在訓練班裏,每個人的數學基礎都很好,不過我跟他始終是最拔尖的兩個。

密碼破譯需要很強的邏輯,我一直以為我這種情用事的人是無法勝任的。

可是原來,我可以。潛意識裏,也許我一直有種想與他競爭和抗衡的念想。

有一次那道題明明有種很大眾的算法,我偏偏要另闢蹊徑,用另外一個高深的定理來解答。老師看了我的算法之後,公開表示對我數學天分的認可。當時全班所有人都在用一種豔羨又暗自咬牙切齒的眼神看我,只有他,低着頭,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下課的時候,我走出門口,才發現教科書落在了桌子上,回頭看他正好在附近,我就説:“秦陽,能幫我把那本書拿來嗎?”他點點頭,回過頭去拿,再轉過身來的時候,頓住幾秒,像是在思索什麼,最後還是沒想起來,説:“那個…同學,給你。”我難以置信地問:“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他面上也無愧,點點頭,説:“名字太多,記不住。”我真想暈倒,心想你在訓練記憶力的課程中成績比我還好,居然記不住我的名字?於是恨恨地轉身走了,連句謝謝都沒有説。

一路上,抱着書走在林蔭路上,恍惚想起那些遙遠得看不到邊際的舊時光。那時的石陽,在學校裏是多麼耀眼的人物,籃球打得好,數學也學得好,眼角眉梢裏有一種讓人慾罷不能的味道。

秦陽也是。

這時,前方轉角處忽然傳來一個悉的女聲,帶着些上海口音,語調温軟,説:“秦陽,這道題怎麼解?你能給我講講嗎?”我停下腳步,下意識閃身到旁邊的一棵老槐樹後。黃昏裏餘暉斑駁,我遙遙望向前方的兩個人影,秋韻文穿一件白長裙,一頭黑髮束在腦後,她那樣灼灼地仰視着秦陽,壓低了聲音,面頰上閃現一抹紅暈,説:“訓練班的生活好苦。我一個人…有時候真的覺得很脆弱。”夕陽西下,秦陽的身影淡漠而筆。他並沒有像其他男生那樣雙眼盯着秋韻文不放,而只是掃一眼她手中的練習薄,説:“這道題用那個誰…”他認真想了想,才想起來我的名字,説:“莫若韻的解法比較簡單。你跟她不是同屋嗎?回去讓她教你吧。”説完,他繞開她,徑自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了。

秋韻文一個人站在原地,美麗的臉上漸漸浮現幾分錯愕與不甘。我想起第一次見到秦陽時,自己也曾這樣看着他的背影發怔。

或許這樣的男子,註定是讓女人站在身後遠遠觀望的。不可動心,不可上前。

否則,一定會受傷。

二、{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回到宿舍,鏤花玻璃上透出陽台上的人影。我心想秋韻文走路可真快,居然趕在我前面回來了,她方才吃了秦陽的閉門羹,心裏一定不好受的,於是我柔聲説:“餓了沒有?晚上我給你煮雞湯喝吧。”陽台上的人影頓了頓,沒有答話。

上了一天課,我也很累了,一頭倒在牀上,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出神。沉默片刻,我忍不住説:“韻文你知道嗎?再聰明再漂亮的女人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也會像個傻瓜。——所以我們都要理智,不要再為任何人變成傻瓜。”腦海中浮現石陽的身影,多年以前他在籃球場上英姿颯…我像卡通片裏川楓的花痴女一樣,他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手裏捧着紙盒裝的果汁,一心想在他汗的時候遞給他喝。

那是從來沒有想過,上天會賜我那樣的幸運,讓這樣一個光彩奪目的男生,喜歡上平庸無為的我。

隔着近百年的時光,隔着永遠無法重合的一個時代,想起了他,我還是淚滿面。

我自語一般地説:“韻文,喜歡一個人是很痛苦的。尤其是那種自我又冷漠的男孩子,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他心裏在想什麼。即使真的在一起,也會很辛苦的。”訓練班成員的檔案是內部公開的。我留意過秦陽的生,他也是水瓶座,與石陽一樣。還有那相似的氣息,總是讓我忍不住看向他。

這時,陽台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我希望韻文能聽得進我的忠告,抬眼望過去,卻正對上俞先生身長玉立的身影。他身穿一件淡藍長衫,看起來儒雅且成,緩緩從陽台走出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説:“你説的沒錯。”一直站在陽台上的人竟然是他!也就是説…我方才所説的一切,他都聽到了?

俞先生走到牀邊,低下頭來,看着我,説:“喜歡一個人,的確是很痛苦的。”他的眼神讓我覺得很有壓迫,下意識地從牀上彈起來,卻離得他更近…他的鼻尖距我的眼睛只有一公分的距離,好像一眨眼睛,睫就可以觸碰到他…

我有些侷促,呼起伏不定,他輕輕捏起我的下巴,瞳仁漆亮,説:“可是這個時候,兒女私情算得了什麼?”他眼中一瞬間有什麼閃過,但是很快就再尋不到痕跡,轉而用命令的口吻説:“收拾東西,跟我去南京。”

“南京?去淪陷區做什麼?”我詫異地問。此時南京已經淪陷,汪衞投靠本人,組織了偽“中華民國維新政府”

“重慶有指示,要安一批人到南京偽國民政府去。”俞先生坐到我身邊,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説:“這是個機會,也是考驗。我跟上頭推薦了你。”我倏忽一下從牀上站起來,怔怔地看了他十秒鐘,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説。——俞先生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的。可是他是老江湖,該知道去汪偽政權所在的南京當特務是多麼兇險的事情。除去我在現代看的那些電影電視劇不説,關於本人在南京迫害進步人士的新聞在這時候也屢屢上報,一旦被抓住,難以想象會受什麼樣的酷刑。

我轉身拿出桌子底下的藤條箱,一言不發地開始收拾行李。俞先生有些探究地看向我,又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説:“韻兒,你平素不是最喜歡跟我頂嘴的嗎?怎麼這次這麼聽話?”我坐到牀頭,低頭疊着衣服,也無暇再跟他抬槓,説:“現在是特殊時期,每個人都有責任抗戰救國。相信我,本人得意不了多久的。”這時,雖然我並沒有看他,卻能清晰地受到他看我的眼神微微一變,我抬起頭,學着他的樣子似笑非笑,説:“再説,跟你這樣的人説不,有用嗎?”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看着我的眼睛,説:“去南京當間諜,這個任務不是誰都能做的。你有信心能過來嗎?”我歪頭看他,順口就説:“當然有。”這時,我的話音還沒落盡,他忽然俯下身來吻住我,深深的,暴的。我腦海中霎時一片空白,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他已經伸手撕開我的衣領…隨着一聲布破裂的聲音,我揚手給了他一耳光。

他停住動作,眯眼看着我,緩緩嘴角,笑了笑,説:“連這種程度的你都受不了,還説能完成任務?”我一愣,原來他是在試探我。我轉身蜷縮到牀上,用被子包裹住自己,驚魂未定地看着他。

俞先生又朝我走過來。他一邊靠近我一邊後退,單人牀本來就不大,最後退無可退,他坐到我身旁,不顧我眼中的慌張和恐懼,捏起我的下巴,説:“凡事都是有代價的,你明白嗎?對女人來説,有時候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説到這裏,他聲音裏有細微的嘆息,説:“如果不是你破解密碼最有天分,我是不會派你去的。”

“那你到底想怎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他對我沒信心,言語中又有憐惜,何必要來招惹我呢?他對我的態度總是這樣不明朗,讓我搞不清楚狀況。

“我要教你適應這些。”説着,他忽然又吻向我,比起方才温柔了許多,雙手在我背上輕柔地摩挲,這個吻逐漸烈起來,烈得讓我無法呼

我的呼起伏不定,腦子裏卻十分清晰,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反客為主地吻着他。俞先生一怔,微微合起的眼睫上沾染了幾分醉…我沿着他下巴的弧線吻向耳際,他的皮膚微微發燙,回手抱得我更緊…這時我停下動作,在他耳邊用一種很冷靜的聲音説:“現在——我應該算是學會了吧?”他霎時清醒下來,瞳仁中閃過一絲落寞的顏,下一秒卻若無其事地揚起角,説:“嗯。這倒是我意料之外。”他的目光輕輕掃過我的臉龐,瞳仁裏是深的,就像夜幕下看不清的一片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