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見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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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邵奕炆和沈書庸走後,君阡聽到耳邊有一陣巨大的鐵鏈摩擦和軸承滾動的聲音,片刻之後歸於寂靜,很明顯,這座鹿台的機關已經啓動。
君阡向來認為言止息的脾氣和她不同,他會深謀遠慮,從不像自己那麼衝動,若是他知道自己追錯了路,回到昭平必然會先安排一番,而自己便可以趁着這段時間做該做的事——救了全家,或者一起死。
她從不曾想到那個淡定的男子會同她一樣奮不顧身地衝出昭平,帶着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的衝勁,千里追尋心愛的女子。
夜深沉,周圍靜悄悄的,君阡沒有絲毫的睡意,起身點了蠟燭。她從不是個聽話的人,況且目前的狀況邵奕炆並不主動,既然機會掌握在自己手中,她定然是要把握的。比如,找個時候溜出鹿台去皇關牢。
之所以肯答應呆在鹿台,是因為既然邵奕炆這麼肯定她會回來,邵奕勳定然也會知道。她若不出現在這些人的視線中,他們只會加快動手的速度以免夜長夢多,可若是她聽話的待著,他們一定會想要達到利益的最大化。有一個如此人質在手,物不盡其用該多麼費。
四周的擺設很是奢華,畢竟從前是皇家所用,君阡沿着黃花梨木的扶欄走到階梯的叉口,依稀還有金屬碰撞的聲音。只消站在階梯上便能看見一些普通的機關暗器,只不過她在外久了,學些防身之用的技能,所以曾經也向梧桐學了不少。
來鹿台之前就預料到這裏的危機,所以君阡隨身帶了些必要的工具。她將藏在身上的一小袋巴掌大小的石灰和泥混在一起到了些水調勻,很小心的沿着扶梯而下,在每個石壁的口糊起來。這些地方最容易觸動暗器,她必須保證自己哪怕在情急之下也不會中招。
許是因為這裏的地形太好,所以整座樓的機關並不多高端,等到她上上下下走了一遍時,一些眼可見的機關已經被破壞的慘不忍睹。就算他邵奕炆問起來,她也可以美其名曰,這麼多的利器讓她沒有安全。
不多時累了的她想要睡一覺,突然發現牀上平鋪的被窩隆起,裏面似乎鑽了個什麼東西。
她拔出匕首,輕輕挪進,迅捷出手將被子挑開,發現一團純白的茸茸的團正在呼呼大睡。她驚訝喊出聲:“白尼瑪!”白尼瑪微張開半個瞳孔,滿臉的憂傷。
因為它沒有看好君阡導致她不辭而別,無良主人在來侑京冒險前順手將它帶了過來,君阡前腳剛到,言止息後腳進了侑京。他不用猜就知道君阡一定會去找沈書庸,所以在相府的屋頂呆了兩天,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君阡來了,便聽聞沈書庸要將她帶來鹿台。
君阡抱起白尼瑪緊張搖着它問道:“言止息呢?他來了?他為什麼要來?知不知道這裏很危險?這都是針對他的陰謀!”白尼瑪撓了撓頭,被搖得頭暈。危險他當然知道,若不是君阡貿然歸來他哪裏需要冒這個險還害的白尼瑪要打頭陣。只不過言止息並沒有來鹿台,因為大牌總是要壓軸的。
她在白尼瑪身上摸了摸,摸到它尾巴上捆着的一張紙條,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心中是忐忑的,她怕言止息責備她的莽撞。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身為人子在家人受到傷害的時候失去理智並不可恥,哪怕今天有難的是言止息,她也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去。
言止息在下筆寫紙條的時候想了很多,指責她的不是沒有必要,他知道依照君阡的子並不會安定地待著,但這個陰謀既然是針對他的,他們必定想在君阡出手的時候用她的危險來迫他出現。他並不傻,江進九等人已經在侑京,出昭平前所有的部署落實,所以紙條上只是寫着他會出現在合適的時候,莫要輕舉妄動。
君阡傻傻地看着悉的字跡,説不出此刻的心澎湃。他還是追過來了,她該喜還是該憂?心裏是無限制的相信他,然而害怕卻愈演愈烈,她想離開他去接受生死離別,卻不願意面對着他。怕看到他的絕望,那是對自己最大的懲罰。
此刻她相信言止息必然有着全面的準備,但更讓她憂心的是,如果自己不能按照邵奕炆或者邵奕勳預料中的那樣行動然後再讓言止息現身,在他們等不及時會不會直接拿她父母的命做威脅。
後悔當時明明聽見言止息讓江進九來救人,為何自己還要回來。後悔藥沒有,言止息遇見她是最大的悲哀。
君阡抱着白尼瑪,撫着它的背脊透過它的眼眸似乎看得到言止息的身影,“他還好嗎?”白尼瑪搖了搖腦袋,君阡那麼任言止息怎會好得了。
“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她的言語中滿含歉意,可惜那個應該得到道歉的人聽不見。
得知言止息到了侑京這個消息的君阡不敢隨着自己的想法偷偷溜出鹿台。想起邵奕炆之前説的話,似乎隱約之間在提醒她,若是離開這裏,事態的發展便會不受控制。言止息離開昭平怕是他們早得到了消息,至於他什麼時候到達侑京,這對他們來説是個謎。
瞭然無趣的子有了白尼瑪的陪伴開始充滿生機,言止息讓白尼瑪進鹿台大抵也是為了給她陪伴。侑京的腥風血雨即將展開。
此刻侑京和昭平的好幾處幾乎都在發生相同的一幕。
“鹿台的情況如何?”
“機關已被破壞。”總有人坐在高處一副洋洋得意她果然如此的表情或玩着扳指或抿着茶或執着卷軸,不同的是每個人心裏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貌合神離是因為有着一樣的目的卻為着不同的原因,恰巧要對付同一個人,所以路人甲也能成為密友。
“目前進展如何?”
“羽君阡沒有出鹿台去皇關牢!”
“什麼!”這一刻不知有幾隻杯子被砸碎,有人不可思議有人長舒口氣。發現自己的預料被人打破了,那個女子竟然沒有按照他們預想的行動。
“怎麼會這樣?這不是羽君阡的格!”君阡無所事事地整在鹿台的高處望風消遣已然打破了眾人的正常思維,她只是閒來無事出現在那些人的視線之內,然後轉身回到屋子玩白尼瑪。白尼瑪成了一隻任她捏的玩具,讓她這段時間的寂寞得以撫平。
“一定是邵奕炆暗示了她什麼!既然他不合作,就把她出來!”
“是!”鹿台的一個月彷彿就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除了每天給她來送飯的人就不再有別人,邵奕炆只來過一兩次,看見君阡好好的待著便沒有説什麼。倒是白尼瑪經常傲嬌,想出去蹦達又怕被言止息訓斥。這一個月來倒讓君阡和白尼瑪胖了一圈。
君阡摸着白尼瑪的肚子嘆氣道:“把這一年的都補回來了,這麼白白的出去言止息會不會覺得咱兩是在吃喝玩樂啊?”白尼瑪鄙視地瞅了她一眼,咱兩本來就是在吃喝玩樂,反正就是閒着沒幹出正事。
此時的君阡沒有意識到侑京早已風雨滿城,整個國度的熱點話題已經從羽家被抄變成了羽戰祁收養敵國公主。
幕後之人開始他們的第二步計劃,言止息一直不出現,只是暗中跟他們耗着,誰都等不及這一段時間,只能化被動為主動。
着君阡從邵奕炆的保護中走出來,使得言止息不得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侑京已是天羅地網,只是那條大魚此刻不知道身在何處。
他呆得很隱秘,除了江進九無人知曉言止息在侑京的何處,有人將侑京翻了個底朝天,言止息卻像隱身般沒有蹤跡。
“該出現的時候,他總會出現的。”陰險的笑容和毒蠍的聲音,似乎成竹在。侑京和昭平的某處府邸,還是同樣的回答同樣的把握。
唯獨不同的是太子府中,邵奕炆聽着手下一來報告君阡的常和侑京微妙的變化,看着手中的密信了太陽,沈書庸此刻坐在他對面,蒼老的臉上深刻的皺紋,一轉眼就以覺得力不從心。
“他們自然猜不到言止息會躲在何處看他們的跳梁表演。相爺可猜得到?”
“老夫愚鈍。”邵奕炆起身打開門,冬的積雪被這初的陽光曬得暖暖的化成一潭水,琉璃磚瓦折出彩的光線,風帶着一絲暖意,好似這萬物生機即將展現,一切都要來一副新面貌。他對着某個方向出似有似無的微笑,“除了那裏,還會是哪裏呢?”沈書庸沿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那一面黃後牆將府外的城中風光擋住,依稀有人來人往和馬蹄聲響,天青的邊際偽裝得和善温暖,人們還是平裏的模樣,只是風下的陰謀深了幾許。
他捋着鬍子反應過來,“你是説,被抄的羽府?”邵奕炆不可置否的微笑,負手踱步而出,閒閒地蕩在侑京的街上。
沈書庸和後面抬着轎子的人趕了出來,讓太子爺步行是不合規矩的,只是邵奕炆似乎並沒有這個心思,揮手讓轎伕離開。
“殿下您要去哪裏?”沈書庸急急地問道。
“當然是羽府。”
“這…”
“我該去見見我的老人了。”沈書庸沒在説下去,那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他即便猜到也不能手,倒是邵奕炆這麼光明正大的去羽府,豈不是告知了邵奕勳以及傳信人言止息的位置。他是想借他人之手來除掉言止息?
邵奕炆顯然看出了沈書庸的想法,安然地拍了拍他的肩,“相爺放心,我的這個老人可沒有笨到這個程度。”
“但是您身後可是跟了不少好事之徒。”邵奕炆回頭一看,那些跟蹤的人或變成了賣糖葫蘆的大叔或變成了烤番薯的大嬸,又或者是搖着算命幡子的瞎子和蹲在路邊的乞丐。他淡淡地提了眼角,繼續幽幽地朝前走去。
“讓他們跟着吧,興許很快他們還要謝我。”沈書庸不明其意,他是邵奕炆忠實的黨羽,他擔心邵奕炆獨自一人前去見言止息會遇到危險。
“相爺還是先回去吧,午時之前我一定會出現在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