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真假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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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草和水得到補給之後君阡和言止息帶着人馬攻向並雲十八州的中心主城雲州。雲州是川河的屏障,雲州攻破之後便可直奔侑京。同時,拿下雲州便可使這裏成為十八州東邊的後備城池,若是他想要重新去拿下白靈城,雲州可以作為一道駐守基地。
邵奕炆的殘兵在天水城逃走之後便直奔雲州,邵述得知天水城慘敗大發雷霆,然而局勢不可挽回,玄齊國內憂外患,抵擋住佻褚軍成為首要目標。
他此刻亦有些後悔不該輕率的殺了羽戰祁,無奈木已成舟,後悔徒勞。
誠王邵奕勳趁機想邵述請旨前往雲州支援。因為太子邵奕炆的失誤使得邵奕勳的支持一度飆升,緊要關頭他想邵述誇下海口,必定在一月之後讓佻褚國退兵。
一月是個什麼概念?邵述將信將疑地看着這個一直都不怎麼出挑的兒子,然而邵奕勳自信的眼神和言辭將一切説得絕決,他只要一月,守住雲州,將言止息趕出玄齊國境內。
這是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邵述不得不懷疑,邵奕勳是不是暗中掌握了什麼言止息的把柄,即便是羽戰祁活回來,怕是也只能束手無策,豎子不自量力,當着眾人保證。
君阡不過一笑了之,她於邵奕勳是深惡痛絕,當時刑場上的人就這麼幾批,邵奕勳的出現那麼不合時宜,説來不過是為了親眼看着羽戰祁被殺,如果可以,她會將他碎屍萬段,在這種時候意圖用一個月的時間讓言止息退兵,只能説明邵奕勳並不瞭解狀況,只有她君阡親口説一句退兵,言止息才真的會退兵。
軍帳中身着鎧甲的女子摘下頭盔放在一側,看着言止息幾近一個時辰保持着半寐半醒的狀態一動不動,深深覺得他最近心事越來越重。
“你不會在擔心邵奕勳的話吧?”君阡坐在榻邊託着下顎看着他,“邵奕炆都沒法搞定的事情,他邵奕勳算什麼?一個月,你説他用一個月的時間將我們打出玄齊國的可能大還是我用一個月的時間踏平侑京的可能大?”言止息緩緩睜眼看着面前睥睨眾生的女子,動了動嘴卻沒説出話。
邵奕勳敢這麼説一定有他的原因,此刻他腦海中全是當時侑京刑場的畫面,邵奕勳的人在擋住邵奕炆的人,從背後放箭是了羽戰祁的那批人到底是不是邵奕勳佈置的,如果是,那黑衣人為什麼要救他和君阡。如果不是,兜兜轉轉一大圈又是為了什麼。
忐忑和不安靜靜縈繞心頭,當他聽到邵奕勳如此誇下海口時,他就覺得此事非同尋常,這個局布得太大,如今自己都陷入了死境理不出頭緒。
“怎麼了?”君阡被他忽而的沉默得焦躁起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邵奕勳有備而來,阿阡,這一次還是讓我出面吧。”
“那我呢?”
“一月之後兵權繼續給你。”君阡訝異地看着他,突然放聲大笑,“你不會是覺得我打不過邵奕勳吧?”
“怎麼會?”他起身拉過大氅披在肩上,“手癢了,想玩兩把。”君阡沒回答,依照她對言止息的瞭解,他從來不是個勤快的人,若是對方僅憑一個江進九就可以對付他絕不會派出去蓼斐清,讓他親自出手更是難上加難。天水城邵奕炆帶人來攻打他尚且對這個曾經的情敵無動於衷,又怎麼可能有興趣和邵奕勳對兩手?
這裏面一定有文章!
君阡仰起臉笑了笑,“那好吧,你小心便是。”言止息走出軍帳,他們駐紮在裏雲州不到十里的平原上,遠遠的可以看見雲州城牆,從天水城行軍過來的十多裏,想必邵奕勳早已快馬加鞭到。
他的直覺向來很準,似乎這次有大麻煩在等着他。
黑夜中他身後有個人拿着一顆透亮的玲瓏球舉過頭頂對着月光晃了晃,便有光線打在他身上來回掃。
“阿九,過來。”江進九收起珠子跑了過去,身上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他便又開始上躥下跳打地道的本行,時刻出現在言止息身邊。
“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在我攻打雲州的時候你留在阿阡身邊保護她。”江進九愣愣地“啊”了一聲,撓了撓後腦勺便應答了,反正自從君阡出現以後他就從言止息的貼身隨從變成了言止息兩公婆的跑腿小廝加保鏢。對此他表示,自己已經見怪不怪了。
言止息繼續向前走去,從前快速跟上不猶豫的江進九往前走了幾步,一拍腦門轉身去執行保護君阡的命令。
月光拉長清冷的影子在地上飄動的詭異,言止息一個人踱步出軍營在周邊徘徊,白天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奇怪的匿名信,沒有署名甚至不知道是什麼人放在他的桌子上,但很明顯的是,那個人極其瞭解他。
抖了抖手中的信紙,前前後後仔細看了一遍,不過就是約他子時在軍營外離雲州七八里地的老槐樹下見面。
想到這幾天不安的情緒和邵奕勳的異樣舉動,言止息便赴約了,究竟是誰牽着背後的木偶線。
周邊安靜的很,除了蟬鳴蛙叫連風聲都靜止,老槐樹下站着一個人,夜行衣的裝扮矇住了臉,沒有帶任何幫手,看來他自信自己能在言止息手中輕易逃走。
“奉主上的命令,來給睿寧王送個信。”言止息靠在樹幹上抱淡笑,“無論你的主上是誰,要給我送什麼信,我都不覺得你今天能活着回去。”黑衣人面不改冷哼一聲,“羽君阡是走是留是死是活就看睿寧王你的了,你不會也天真的以為羽戰祁是被邵氏的人殺的吧?”黑衣人靈活地躲過言止息突如其來的襲擊,在他暴怒的瞬間跳開了距離,“王爺莫急,其實主上還是非常欣賞羽君阡的,不過可惜的是除了她沒有什麼能鉗制你的人和東西,只消一句話我就能讓她離開你,所以請你聽好了,一個月內攻下雲州殺了邵奕炆放了邵奕勳,否則你應該知道後果。”
“本王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會受制於人。”言止息顯然不滿於有人敢這樣威脅他,就算他想要將這個人捏死在手中他都不覺得是什麼難事。
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敢挑戰他的忍耐?
言止息身形一閃飄到黑衣人面前猛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黑衣人向後一倒想要躲藏被他另一隻抵在他間的手製住。隨即他立刻出匕首準備殺了這個人,就在這電掣雷鳴的一瞬間,黑衣人向他靠進在他耳邊低聲説了一句話。
言止息震驚地鬆開手,眼睜睜看着黑衣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然後癱倒在樹下。
——息兒,今年的水芝花開得真好。這世間奼紫嫣紅的多了,倒不如這一片淡雅來得怡人。
——息兒,輕功學得如何了?替母妃去池中央擇一朵水芝花吧。
母妃…他靠着樹幹,眼淚不知不覺劃過臉龐,多少年積累的脆弱在一瞬間爆發,因為剛才黑衣人的那一句話而觸發。
二十年前死去的人,這一刻被提起,該讓他如何面對。
這一些是真是假,她在哪兒?
擇花的那句話是珍妃當年對他説的,那時周圍沒有人,如此一字不差地説給他聽,他還記得年幼的他即刻飛身掠過湖邊摘了一朵水芝回到珍妃身邊。在他眼中,珍妃就像那水芝,並不美得驚心動魄,卻絕對別具一格。
那是他心裏的神話,所以當他看見君阡的時候,鎧甲寶劍叱吒疆場,運籌決勝氣山河,這種覺,就是那個從沒人能逾越的神像,對他有絕對的向心力。
難道…珍妃沒有死。
二十年歲月滄桑,她為何要躲着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這非人情常理,除非有人在拿她做誘餌。言止息扶着樹幹起來,讓夜風吹得自己冷靜了點,方才邊思索邊踏上回營的路。
一切太過突然,就像夢一般醒來即逝。二十年生離死別有朝一得以重聚是一種什麼覺。作為一個能夠獨立思考且暫時還保持着理智的言止息,就算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他依舊覺得興許有人在打心理戰。
無論是真是假都不可掉以輕心,即便是珍妃死而復生,她又有什麼把握一定能掌控到君阡的生死?
故作淡定地回到軍帳,君阡早已在休息。白尼瑪窩在她身邊睡得安,而她卻一次一次的經歷噩夢。害怕卻假裝堅強,即使在夢中也一樣,言止息掖着被子低頭輕吻了一下,然後悄悄地離開。
無論發生什麼事,他知道他必須堅|着做她的依靠,若是連他都不能夠支持她,崩潰的就不僅是君阡一人,而是他們兩人。
有時候他跟君阡的思維出奇的相似,那些沒法單純用腦子去理出答案的東西他們不願意花費更多的力去想,與其費在不可能事件中,不如將它挖出來真實地放在自己的眼前。哪怕,那事情可能與他的母妃有關;哪怕,這是一場二十年的欺騙和利用。他承受了這麼多年另自己強大,就不允許任何人輕易地打敗自己。
興許很多人無法苟同,那又如何?辛辛苦苦在世上走一遭,誰都不能在他的生命中指點江山。他只為自己和愛他的人而活,至於旁人的目光,傾慕或是鄙視,不過東之水,毫無意義。
拿下雲州渡過川河,邵奕勳可以放過但是邵奕炆絕不能死。一個值得他尊敬的對手不該存活於他人的陰謀之下,何況玄齊國幅員遼闊,打下完整的江山非一朝一夕之事。他有自己的打算。
雲州處在全城警備狀態,城內的士兵更換得勤快,邵氏兩兄弟都在裏面,他要看看邵奕勳誇下的海口如何實現。
一個月,他明天立即攻城,無論如何都要以旁人無法預測的速度攻克雲州向北進發。
深夜人靜,君阡翻了個身差點從榻上摔下來,睡意濛中她了眼覺得有些口渴,便起身去倒水喝。
漆黑一片中她的帳子裏點起了幽暗的燭火,她摸索到桌子旁拿起茶壺,突然看到桌子上橫放的幾支羽箭。她一直很喜歡玩弓箭,除了言太宜給她看的玄鐵沉弓之外沒有找到合適的弓,所以她不曾隨身佩戴。
白天玩箭的時候忘記放了回去,她抓住羽箭打了個哈欠,本是想偷懶將箭丟盡箭筒裏,可惜人沒清醒時連眼神都不太好,幾支箭飛過去不但沒有命中箭筒反而將它打翻。箭筒裏的羽箭掉了出來散在地上,君阡伸了伸懶俯身去撿,拾起箭時在手中掂了掂,眼角瞥過箭心時像被什麼震懾住停在看遠處。
她看着羽箭,緊緊地握着,眼神集中在箭心上久久挪不開,抱着箭蹲在地上忍不住失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