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悲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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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裏十分安靜，只能聽到鄭渤正在用鼠標作筆記本電腦，他正在按照顧涵浩的要求調出並整理欒夕燃的財政記錄。

“各位，首先我要給大家介紹一下，”顧涵浩伸出手指着坐在一旁的辛宴説道，“這位就是辛宴，15年前從江橋上跳下去的，你們幾位的同學。”現場的人除了警方人員和艾雲飛之外，所有人都出了驚訝的神情，他們都不敢相信，一個死了15年前的人居然就坐在他們面前。

“沒錯，辛宴沒有死，他當初之所以會選擇假死，逃離出那個複雜的圈子，為的是保命，因為當年的他以為自己是賀家滅門案的目擊證人，以為自己看到了兇手，也就是霍然，更加以為他的父親和霍然的父親霍天勤準備把他給滅口。當然，這些都是他的誤解而已。而現在，他之所以再次現身，是因為他接到了一通匿名的電話，電話裏有人告訴他，當年犯下賀家滅門案的兇手將會再次犯案，而這次兇手鎖定的目標就是席家，”顧涵浩耐心給眾人解釋着，“在辛宴看來，當年殺死賀家三口人的兇手就是霍然，因為當時他目睹了霍然拿着刀子出現在賀家，再加上他並不知道霍然跟賀家的糾葛，不知道霍然當時的身體狀況本不可能犯下滅門案，所以他便斷章取義似的把霍然認定成了殺死賀家三口的兇手。”

“顯然，那個給辛宴打去匿名電話的人，知道所謂的代志同就是當年的辛宴，而且也知道辛宴目睹過霍然出現在賀家的案發現場，更加知道霍然準備對席家人下手。可以説，這個打匿名電話的人對辛宴的事情瞭如指掌，甚至對15年前的事也知道不少。”凌瀾一邊説。目光一邊在眾人身上掃過，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個人身上，她信心滿滿地，在沒有跟顧涵浩通過氣的情況下，大膽説出了自己的推理，“這個打匿名電話的人就是你吧，艾雲飛？”艾雲飛顯然嚇了一跳，但是他卻沒有開口辯白，只是聳聳肩膀。等着聽凌瀾的下文。

“先從15年前説起吧，”凌瀾不慌不忙，自信地講述。

“你之前跟我們説過，15年前，辛宴出事的那晚，你收到了辛宴給你的求救紙條，而且席可星也是親眼目睹着辛宴跳下江橋的。其實這一切。都是你跟辛宴共同的計劃，也就是説，辛宴的假死計劃不只是他一個人制定的，而是你跟他共同制定的。當初，辛宴把自己目睹命案和霍然的事告訴給了你，你為了幫助辛宴。所以才跟他共同導演出了那場假死的戲碼。這些年裏，你雖然身處國外，但是卻跟辛宴一直保持着聯繫。幫助辛宴掩藏他的身份，你們才不像你之前説的，是敵人，而是朋友，對不對？你甚至利用自己的可疑去替辛宴遮掩身份。讓我們懷疑你就是辛宴，卻又沒有證據。為的就是讓辛宴的身份永遠不要曝光。”凌瀾説這話的時候，辛宴一直盯着艾雲飛，看艾雲飛不説話，一副默認的樣子，辛宴對凌瀾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是，你憑什麼説給我打來匿名電話的人，告訴我霍然要去對席家下手的人就是艾雲飛呢？”凌瀾輕鬆地聳聳肩，“很簡單，你自己想想，除了艾雲飛，還有誰知道你是辛宴，還有誰會錯以為當年賀家的兇手是霍然？我想，艾雲飛是想利用你去阻止霍然再次犯案吧，也許這麼些年，他一直在觀察着霍然，調查着霍然，結果就被他調查了出來，霍然有對席可星下手的意思。而你的出現正好可以震懾到霍然，畢竟你在名義上應該是已經死了的人。”辛宴轉頭望向艾雲飛，“雲飛，是這樣嗎？”艾雲飛苦笑着點點頭，“抱歉，辛宴，這件事上我承認我比較自私，不想自己捲入命案之中，所以想借你去阻止霍然。”辛宴微微搖頭，仍舊笑望着艾雲飛，顯然他跟艾雲飛的關係很好，不會因為這件事產生嫌隙。

沉默了幾秒鐘之後，顧涵浩重新回到辛宴這個切入點開始總結15年前賀家和最近席家的滅門案的因果聯繫。

“那麼就按照順序，先從最初的賀家和霍家的糾葛開始説起吧，其實説到賀家和霍家的糾葛，這個源頭還是在於那部《透明人》科幻小説，和小説的作者，也就是辛宴，”顧涵浩望着辛宴，“就是你的這部以霍然名義發表的小説，讓賀維嘉對才華橫溢的霍然產生了情，對霍然展開攻勢。可是後來，在欒夕燃老師的提點之下，賀維嘉發現小説的作者不是霍然，而是你你辛宴，她一下子就對霍然死了心，轉而開始傾慕起你這個真正的作者來。也正是因為如此，霍然不甘心被賀維嘉這樣追了又甩，又轉過頭對賀維嘉窮追不捨。可是這個時候的霍然又怎麼知道，席可星一直暗戀着他，看見暗戀對象對另一個女孩不死心，席可星也有自己的辦法，她給霍然出了個餿主意，那就是讓霍然霸佔賀維嘉的身體，説什麼女孩子一旦身體給了這個男孩就會對他死心塌地。當時的席可星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霍然又何嘗不是呢？他聽信了席可星的話，真的去到了賀維嘉的家裏，意圖強姦賀維嘉。意外就這樣發生了，賀維嘉情急之下用剪刀自衞，傷了霍然，害的他終生喪失功能。可是這場悲劇之中，賀家和霍家的責任各佔一半，兩家便商量好，這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誰也不去追究誰的責任。儘管如此，賀家和霍家彼此記恨，那是肯定的了。而且霍然除了恨賀維嘉之外，他還恨一個人，那就是當初讓他去強姦賀維嘉的席可星，這麼多年，霍然一直恨着席可星，可是就在最近這段時間裏，也許是霍然又遭受了什麼刺，他的恨意再次爆發，賀維嘉既然已經死了15年了，那麼他只好找席可星這個仇家復仇。於是，便有了席家的滅門慘案。”霍天勤深深嘆了口氣，面對兒子霍然殺人的事實，他已經無力辯駁。面對當年兩家的恩怨，他也只能默認，畢竟自己的兒子霍然已經跟警方代了一切。

“顧隊長，我承認，15年前，我為了不想讓兒子牽扯進命案中，刻意掩飾了一些證據，但是你也知道，我兒子並不是賀家滅門案的兇手，他只是碰巧在命案現場出現而已，碰巧又被辛宴看到而已，”霍天勤為自己辯駁，“既然我兒子是清白的，我又怎麼可能想去殺死辛宴滅口呢？”辛宴搖搖頭，眼神很複雜地面對着霍天勤，“可是那段時間你的確是特別關注我，每次去學校接霍然的時候，你都會想把我一起接走，甚至有幾次，你還謊稱是替我父親來接我，把我帶往和家相反的方向，多虧我臨時逃。你的這種做法更加讓我肯定了你是想殺我滅口，更加讓我肯定霍然就是滅門案的兇手。”霍天勤無奈地搖搖頭，“你誤會了，其實，我那麼做是因為，因為辛建誠，他拜託我的。”

“我爸拜託你？”辛宴緊咬住嘴，“是他想要殺我？就因為嫌我是個累贅？”霍天勤急忙擺手，“誰説你爸要殺你了？他只是想讓我把你帶到別的城市丟掉而已。沒錯，他是嫌你是累贅，尤其是你變傻以後，他好幾次求我，讓我找人把你帶走，帶得越遠越好。”辛宴別過頭，他此時悲喜加，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的父親當初沒想殺死自己好，還是應該悲傷，悲傷自己的父親一直想要丟掉自己好。

顧涵浩拍了拍辛宴的肩膀，“別這樣，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你父親了。他當時之所以拜託霍天勤把你帶走，那是因為他以為你是賀家滅門案的兇手。”

“什麼？”霍天勤和辛宴一起反問。

顧涵浩嘆口氣，“你當時的確很可疑，我想，辛建誠一定注意到了，賀家滅門案發生的那天，你放學後沒有直接回家，後來回家之後，你的反應很不正常。也許之前你父親對你跟賀維嘉的暗中來往也有所耳聞，再加上賀家案件發生後，你馬上就裝瘋賣傻。於是辛建誠就認為，是你殺了賀家一家三口。也不怪他這麼想，自己本身就是個打架鬥毆的暴徒，他很可能以為自己的兒子也跟自己一樣吧。所以他才會拜託霍天勤，以你是個累贅的理由，讓霍天勤把你帶走，越遠越好。後來，你乾脆就設計了假死計劃，你父親的相識，那個吳小豪當時是法醫，肯定是發現了屍體並非溺死，於是你父親就買通了他，將計就計，讓大家認定屍體就是你，你已經死了。”顧涵浩看辛宴震驚的表情，也慨萬分，“你的父親其實早就跟你做過親子鑑定，他知道你是他的親生兒子。所以屍體發現之後又跟他對了dna比對，比對結果跟以前的親子鑑定結果不同，他便知道到屍體並不是你，於是將計就計，説你本就不是他親生的。他是在幫你，幫你逃走。而且今天一早，我們在監獄裏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想着替你頂罪，把賀家的案子往自己身上攬呢。”

“怎麼會？”辛宴顫抖着身軀，“我爸他，他説是他殺死了賀家三口？真是胡説八道，案發那天，他明明是跟幾個混混去打架了啊！那晚我回家的時候，他就在家裏，有個同樣也受傷的男人正在給他包紮傷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