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忠實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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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看守所出來，凌瀾和顧涵浩一言不發地上了車，準備回分局。

凌瀾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説出自己的想法，“涵浩，我的直覺告訴我，霍然不是十五年前的兇手。我知道我這麼説沒什麼據，可是我看霍然的樣子，真的不像是兇手。”顧涵浩點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直覺歸直覺，咱們不能下定論。”凌瀾同意顧涵浩的説法，但是潛意識裏，她還是願意去相信自己的直覺，“我不但直覺霍然不是十五年前的兇手，我還直覺，他本就不是《透明人》的作者。現在有一些作家寫手都有一些替寫的狀況，我覺得，十五年前，那篇刊登在《少年先鋒報》上的小説，也是有人替霍然寫的。霍然這樣的人，本就寫不出那樣的小説。”顧涵浩馬上順着凌瀾的思路想，“你是説，賀維嘉扯下這麼一小塊報紙，想要留下的訊息不是指霍然，而是有可能在指小説真正的作者？賀維嘉知道這篇小説是替寫的？”

“有這個可能不是嗎？”凌瀾在隨身的小本子上寫下了一個名字，“這個名叫欒夕燃的老師，就是當年那部小説的指導老師，我想，她應該也是三中的老師。我想去找她問問情況。如果説她是這部小説的指導老師的話，她應該最清楚這部小説到底是誰寫的。”顧涵浩和凌瀾來到了三中，直接找到了趙校長，要她請欒夕燃老師過來聊聊。

趙校長第二次來了兩位刑警，依舊持續了上一次對待袁峻和柳凡的好態度。她慢條斯理地在電腦上查了課程安排，然後略帶抱歉地説道:“兩位，欒夕燃老師現在還在上課，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下課。請二位先到會議室那裏等一下，待會兒我讓欒老師直接過去。”顧涵浩和凌瀾在趙校長的帶領下來到了會議室，大概十五分鐘後，一箇中年女人敲門進來，自我介紹説她就是欒夕燃。

“欒老師，是這樣的，我們今天來是想問一下15年前，刊登在《少年先鋒報》上的小説《透明人》的事，你是這部小説的指導老師對吧？

“凌瀾在顧涵浩做完介紹之後，開始詢問工作。

欒夕燃尷尬地笑笑。

“談不上什麼指導老師，其實就只是掛個名而已，因為報紙編輯部那邊要求寫上這麼一個指導老師的名字。而在當時，又是我代表霍然同學定期給報紙投稿的，所以很自然，這個指導老師就由我來掛名了。”

“你沒有指導過霍然寫作嗎？”凌瀾回想了一下那部小説，那種程度和水平。還有成和深意，可真不像是一個初中生在沒有任何指導的情況下寫出來的。

欒夕燃深深嘆氣，“沒有，在當時，我只是起了箇中間人的作用，定期從霍然那裏拿到手稿。然後郵寄到報社編輯部。一開始，我也想對這部小説裏的某些地方做點修改，可是霍然對此十分反對。他直接跟我説，如果我要是對他的作品做了任何修改的話，這個指導老師的名銜他就要給別人了。後來我就想，那麼我給他改改錯別字和病句總可以了吧，於是我就仔仔細細地看過了每一次他給我的手稿。可是我卻一個錯別字和一個病句都沒找出來，甚至。連一句有歧義的話都沒找到。霍然同學寫作十分嚴謹，甚至連標點符號都用得絕對標準。我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啊。”凌瀾冷笑一聲，“我上午剛剛見過了霍然，我看他現在的樣子就能想象他小時候的樣子，我覺得以他的風格，可做不到什麼嚴謹啊，更別提是一個錯字和用錯的標點符號都沒有。”欒夕燃一聽凌瀾這樣説，馬上也出了贊同的表情，“你也這樣認為對吧，當時的我也是這樣想的。當年霍然同學雖然在同學和老師中很受歡，那大多是因為他長得招人喜歡，嘴又甜，説話辦事有大人的風格的，至於學習成績嘛，一直是在中上游而已。我是他的語文老師，他平時寫的作文真的沒有那部小説那個水準啊。雖然用他自己的話來説，他只是偏愛科幻題材，喜歡幻想，可是，這也不能解釋他平時的作文裏經常會有錯別字和病句吧？”

“所以當時你也懷疑了對不對？”凌瀾看穿了欒夕燃的想法，“你當時，甚至到現在都在懷疑，那部小説本就不是霍然寫的對不對？”欒夕燃乾脆重重的點頭，“高度懷疑，我認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他直接拿了別人的作品，冠以自己的名字。”

“你認為他是拿了誰的作品呢？”顧涵浩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那部小説真正的作者可能是誰？”欒夕燃馬上變得茫然，略帶遺憾地回答:“這個我便不知道了，但是以我對當時我教的那兩個班的學生的瞭解來看，至少不會是我教的學生。他們中沒有一個能有這樣的才華的。説到底，那個時候教學的風格跟現在不同，現在，老師都主張發揮學生的自主思維，鼓勵學生以多種視角看待問題，着重培養學生的創新能力，而且現在的孩子也喜歡張揚個。可是那時候不同，那時候的學生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複製品，孩子們只懂得課本上的標準答案，很少，也沒有什麼途徑去發表自己的見解。在那種年代，一個學生能夠寫出那樣的幻想類作品，實在是難能可貴的。我也曾私下裏調查過，想知道那部小説的作者到底是誰，可是查來查去，甚至查了整個學校的學生，都沒有什麼結果。所以最後，我想應該是校外的人寫的吧，應該是個高中生，或者是大學生。”顧涵浩和凌瀾換了一下眼，心中都在想，該怎麼從霍然那邊調查這個真正的作者。

欒夕燃突然神黯淡起來，低頭自言自語似的説道:“要是賀維嘉同學還活着就好了，只可惜，她小小年紀就遭遇了那樣的不幸。”顧涵浩驚奇於欒夕燃為什麼會突然提起賀維嘉，“對了欒老師，賀維嘉也是你教的學生吧？你怎麼會突然提起她？”欒夕燃痛苦地閉上眼，深呼了一口氣，這才説道:“我之所以會想起她，那是因為她在臨死前不久曾經跟我説過，她説她敢肯定那部小説不是霍然寫的，而且，她已經猜到了誰才是真正的作者。”果然，賀維嘉是知道小説的真正作者是誰的，這樣説來的話，賀維嘉用這部小説作為死前訊息，所指向的就是那個真正的作者！

“賀維嘉是怎麼知道的？”凌瀾忙追問欒夕燃。

欒夕燃整理了一下思緒，打算把事情從頭開始娓娓道來，“是這樣的，15年前，我剛剛入職不久，被分配到初一教語文。那個時候，班上的賀維嘉同學是我很喜歡的學生，也是我的語文課代表。賀維嘉一直愛好寫作，曾經好幾次跟我説過，將來她想成為一個作家，沒事的時候，她也寫了不少小散文詩歌什麼的給我看。我們倆相處得就像朋友一樣。後來，同班的霍然開始在報紙上刊登那部科幻小説，賀維嘉看過之後馬上就被那部小説給住了，順帶着，她也上了長得又帥氣，又有才華的霍然。那段時間裏，她簡直成了霍然最忠實的粉絲，霍然就是她愛慕的對象。漸漸地，賀維嘉和霍然越走越近，眼看兩人就要有了早戀的苗頭，我不能讓我心愛的學生陷入那樣的泥沼啊，所以便及時出面阻止。一次放學後，我把賀維嘉叫到了辦公室，趁沒人的時候，單獨跟她談了下。沒想到，這小姑娘十分固執，就是坦言自己喜歡上了才貌雙全的霍然，而且，她喜歡霍然的才，躲多過於他的貌。”

“所以你便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賀維嘉，你説你高度懷疑那部小説本就不是霍然所寫？”凌瀾馬上就猜到了後面的發展。

欒夕燃無奈地點頭，“是啊，我説出了我的懷疑，還給她看了我手裏霍然的作文本，給她看了霍然其他的作文。結果，賀維嘉也跟我一樣，產生了懷疑，並且對霍然的愛慕之情也跟着動搖起來。她説她一定要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後來她清楚了？”凌瀾着急地問。

“是的，看起來是的。半個月之後吧，賀維嘉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對霍然完全失去了興趣，換成了霍然整天跟在賀維嘉後面討好，可是賀維嘉本就不理他。我又找賀維嘉談過，問她是不是查到了小説真正的作者並不是霍然而是另有其人。她給我的答覆是肯定的。而且我看她的樣子，顯然是知道真正的作者究竟是誰的，而且她好像是馬上轉變了崇拜和愛慕的對象，一提到那個真正的作者，她神秘兮兮，而且又是一副小女生害羞的模樣。”欒夕燃望着窗外，彷彿又看到了十五年前那個情豐富的小女生。

顧涵浩奇怪的是，怎麼一個老師去調查，查來查去都沒查到真正的作者是誰，倒是一個初一的小姑娘，半個月的時間就知道的真正作者的身份呢？這個賀維嘉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霍然告訴她的？不，霍然應該是會死守這個秘密的，一定是賀維嘉用了什麼欒夕燃想不到的方法得知了真相。

凌瀾也想到了顧涵浩的所想，但是她比顧涵浩首先豁然開朗，找到了答案的所在。凌瀾敢斷定，這真正作者的身份，就掩藏在小説本身裏面。賀維嘉正是因為對這部小説持有特殊的情，所以才在小説裏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