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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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柳凡才算暫時平靜了些。袁峻給柳凡倒了杯水，又按照顧涵浩的要求，送吳志強出去，安排人手送吳志強和他的兒子回家。

凌瀾看得出，吳志強的內心很是複雜，一方面得知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不是什麼殺人兇手，只是個可憐的替死鬼，覺得心裏面舒服了一些。可是一方面，仍然無法忘記自己的父親是個強姦犯的事實。不管怎麼樣，凌瀾只是希望吳志強可以不要把這份恨傳給他的後代，就讓那個單純的小男孩在心底裏記住自己曾經有個有苦衷的爺爺吧。

會議室裏現在只剩下了顧涵浩、凌瀾、宇文天、陳宇圻、還有袁峻柳凡六個人。想到剛剛宇文天居然説什麼“朋友的信任”顧涵浩苦笑着反問，“你説朋友的信任？哼，就是因為把你當成好朋友，怎麼也沒有往你是兇手的方向去思考，我才會到最近幾天才懷疑到你。”

“説説吧，我到底是哪裏出了破綻，引起了你的懷疑？”宇文天很輕鬆地問。

顧涵浩看了看凌瀾，“老實説，最開始懷疑你，是在凌瀾家裏發現有攝像頭留下的痕跡開始的。那個時候，我本來做了最壞的打算，認為兇手費心思僱傭網絡水軍在網上造聲勢，通過郵箱亂碼的組合拼湊出歐宏不是真兇的話，還有指引荊雷去採訪歐宏，在網上發表採訪稿，甚至讓我知道兇手一直在偷窺凌瀾，這一切的一切無非就是為了怒我，讓我亂了陣腳，失去理智，最好崩潰。站在兇手的角度，他本來可以徹底地擊垮我的，只要他把在凌瀾家的衞生間偷拍下來的視頻放到網上。這樣的話，凌瀾垮了，我也會失去理智，説不定就真的投靠了那個犯罪組織，只為了為凌瀾報仇。可是兇手沒有那麼做，我等了一天又一天，兇手並沒有把視頻放到網上。為什麼呢？因為那是凌瀾。”宇文天微微一笑，衝着凌瀾道歉，“對不起，凌瀾。我不是有意要偷窺你的，我只是想知道，在我不在的時候。你是想着涵浩多一些，還是想我多一些。”凌瀾狠狠地咬住嘴，一字一頓地反問，“哼，那麼衞生間呢？你怎麼解釋？”宇文天別過頭。低聲説道，“我承認這是我的私心，在這一點上，我跟荊雷沒什麼分別，都是猥瑣的混蛋。不過那些視頻我在看過一遍之後就徹底刪除了，我不能讓它們有的危險。”顧涵浩在桌子下面用力地拉住凌瀾顫抖的手。希望能給她一些寬。

“當我產生對你的懷疑之後，我真的自責了一陣子，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嫉妒。把個人情摻雜到了工作之中。可是後來，更多的線索指向你，就包括陶淑芬和韓禹旋的死，韓禹旋口那偏的一槍。我想過很多可能，為什麼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會偏。最後我又想到了你，也許你就是殺手。你因為在意飛機上的那兩個人，所以分了心，才偏。哦，對了，還有柳倩妮的死，懷疑你之後我再去想柳倩妮的死因，發現你更加有可疑。”

“怎麼回事？”柳凡剛剛平靜了一些，聽顧涵浩提到柳倩妮，她馬上又亢奮起來，“倩妮的死因有什麼不對勁嗎？”顧涵浩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解釋，“之前的温瑞霞和郭明秋的確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但是柳倩妮和他們就有本質的區別了，她的自殘比較牽強。”

“沒錯，”柳凡嘴，“倩妮只是任不吃東西而已，而且一直在我們眼皮底下，她剛一餓暈就被我們送去醫院輸了，本就不算差點斃命！”

“柳凡説的對，我想你之所以要殺死柳倩妮，是因為在冒充陳宇圻跟柳倩妮同居的那段子裏，你真正的身份被柳倩妮看穿了吧？”顧涵浩試探地問宇文天。

宇文天看了看坐在他對面一直一聲不吭的替身，然後無奈地笑笑，“涵浩，又一次被你猜中了。倩妮她除了因為長時間跟我接觸，發現了我聲音和行為舉止方面的一些小破綻，認定我就是宇文天而不是陳宇圻之外，她還發現了我電腦上的秘密，她本來是想通過偷看我的電腦確定我是不是宇文天，結果，被她看見了我的那些監控攝像頭傳回來的畫面。所以，她不得不死。”

“可是倩妮她那麼喜歡你啊！”凌瀾還是不想去相信宇文天就連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弱女子也下得去手，而且是那麼殘忍的手段，害柳倩妮在死前遭受那麼大的痛苦，“你還跟她有了，有了那種關係，拍了照片不是嗎？你真的狠得下心？”宇文天看起來沒有一絲絲的憂傷和後悔，他理所應當似的回答，“是的，殺了她也正好可以結束跟她的這段關係，老實説，跟她在一起，我痛苦的，要不是為了想看看凌瀾會不會因為那些照片吃醋，我也不會答應跟她發生關係。”

“你的確是個好演員，演技一，扮演另一個人演得無懈可擊，”顧涵浩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説法，“應該説你們倆都是好演員，整容變成相同的相貌只是基礎，你們倆相互模仿對方的聲音，動作舉止的細節，全都讓人察覺不到一點點的差別。這也是那些人的安排嗎？”顧涵浩略帶調侃似的誇獎着眼前這兩個看外貌簡直就是雙胞胎的人。

“你知道我們整過容？”宇文天略顯吃驚。

“只是懷疑，懷疑你之後，我便開始懷疑陳宇圻，在你留在s市策劃這一整套死神使者案件的時候，總得有個人替你去外地工作，參加那些電視台的跨年晚會製造不在場證明吧。既然懷疑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且據當年程家的案子得知並沒有什麼雙胞胎，他們家的孩子是獨子，那麼就只有整容了。所以我就拜託鄭渤去調查你是不是有過整容的經歷。結果鄭渤還真的順藤摸瓜查到了一些端倪，他黑進了香港的一家醫院，查到了有四名整容醫生的出診記錄在同一時間出現空白。”顧涵浩猶豫了一下，“我想，這四名醫生要麼是把你整成跟這個陳宇圻一模一樣，要麼就是把你們倆人整成同一個模樣。”宇文天倒是很老實地回答顧涵浩，“是把我們倆整成同一個模樣，之前本來有個跟我長得很像的男孩，他們想過把我們倆整容成一個樣子，這樣手術難度小一些。可是那個男孩被當成我的替身送去了我姑姑那裏。但我覺得夜長夢多，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所以我跟上面反映，必須除掉他，只有死人最安全。其實他死了也好，這樣整容手術就可以是大手筆了，反正我對自己以前的相貌不太滿意。拜我所賜，這個陳宇圻也當了好多年的帥哥。”

“整容之後，你們倆一定花了不少時間互相模仿吧，為的就是有一天你這個正牌殺手出動的時候，可以有這個替身為你做不在場證明。”顧涵浩審視着一旁的陳宇圻，這也是一位厲害人物呢，可以模仿宇文天到惟妙惟肖的地步，而且可以在宇文天和陳宇圻的角裏切換自如。

宇文天白了一眼陳宇圻，“我自然是沒花費多久的時間，只是這個傢伙太笨，拖延了時間，不然的話，我就可以早點從香港回來內地，説不定還能早出道幾年。”袁峻覺自己經受了一場頭腦風暴一般，好不容易得空才問出自己的疑問，“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以陳宇圻的身份去參加什麼模仿秀，一直躲在暗處進行你的殺人計劃不就好了嗎？如果是這樣，你也就不會遇見柳倩妮，柳倩妮也就可以逃過一劫了。”宇文天笑而不語，看樣子是懶得回答袁峻的問題。倒是顧涵浩給袁峻解釋道，“他這樣做反而可以掩人耳目。在宇文天不在s市，而是在外地參加節目錄制的時候，s市裏如果憑空出現了這麼一個跟宇文天長相酷似的人，難免會引人注目，搞不好會引來記者和八卦新聞，他的照片會被放在網上滿天飛。可是如果這個時候，他自己主動去參加一個收視率最高的模仿秀呢，觀眾馬上就會認識這個酷似宇文天的明星臉，但是也會馬上對他失去興趣，因為他就只有臉像而已，聲音和氣質完全不同，而且本不懂表演，毫無舞台和藝術細胞。這以後，就算他再出現在公眾視線裏，大家也會知道，這個就是那個參加過模仿秀的平凡人，不會對他產生太大的興趣。這樣就更加方便他在城市裏自如穿梭，完成他的殺人計劃。”袁峻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暗自嘆顧涵浩和宇文天的心思細膩。

宇文天帶着點讚賞的意味盯着顧涵浩，“不愧是我的好朋友，居然可以體會到我的想法。涵浩，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這場博弈中，我徹底輸了。”顧涵浩笑着搖搖頭，“你的確是輸了，但是你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了情。之前的幾次懷疑都只是懷疑而已，直到荊雷的死，讓我幾乎肯定，你就是兇手。”

“不對，”宇文天側眼望向凌瀾，“説到底，我還是輸給了你。也許一切冥冥之中自有註定吧。如果不是凌瀾去找荊雷，那晚被我通過攝像頭看到聽到荊雷對凌瀾的欺侮，我也不會臨時起意，動了殺死荊雷的心思。可是凌瀾為什麼明知道危險還要去找荊雷呢？還不是因為你顧涵浩？也就是那天，我徹底明白了，在凌瀾心中，你的位置要比我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