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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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分局辦公樓，凌瀾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理鬥爭着要不要去找她的韓叔叔和陶淑芬去問關於復仇小男孩的情況。她有預，二十年前的事，韓叔叔和陶淑芬一定都知道，只要他們開口，那個小男孩的身份簡直就是唾手可得。雖然還不能確定那個男孩就是眼下的新一代死神使者，但是凌瀾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可能有百分之八十之高。所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只要找到了韓叔叔他們，差不多就可以結案了。只要抓到了這個復仇的兇手，那麼顧涵浩生父想要讓顧涵浩墮入犯罪集團的詭計也就徹底瓦解了。

想到這裏，凌瀾忍不住興奮。她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幫助顧涵浩解決這次危機，讓顧涵浩繼續留在正道，繼續當他維護正義的刑警。只要找到了韓叔叔他們，這個結果就可以提前達成，不但顧涵浩可以安心，連她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她也不用再提心吊膽擔心自己也會成為死神使者的目標了。只是，只是，她也害怕，就像是顧涵浩所説的，這會是一個陷阱。

之所以説這很可能是個陷阱，那是因為，犯罪集團也在尋找韓禹旋和陶淑芬這兩個被判組織的成員。讓這樣兩個人不受控制地活在世上，對他們的集團無疑是個威脅。之前，在顧涵浩和凌瀾，以及宇文天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讓這兩人銷聲匿跡，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s市。如果這次，凌瀾和顧涵浩去尋訪他們的行動也遭到了監視跟蹤的話，那麼就等於把韓禹旋和陶淑芬的行蹤暴給了犯罪集團。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如果犯罪集團派出殺手殺死了韓禹旋和陶淑芬的話，那麼違反約定去探尋他們倆的顧涵浩和凌瀾就是間接的兇手。這樣的責任，他們可承受不起。

關於韓禹旋和陶淑芬的大致去向的方向和範圍。顧涵浩和凌瀾是知道的。但是要不要順着這個方向和範圍去找這兩人，成了眼下最難決定的問題。

吃過午飯之後，顧涵浩把袁峻叫進了辦公室。凌瀾知道，顧涵浩一定是把尋找二十年前倖存小男孩的任務給了袁峻，讓他從二十年前的卷宗查起，去追尋那個小男孩的身份。雖然這樣查起來可想而知應該是查不到什麼，但是顧涵浩還是把這個任務派了下去。

袁峻剛進顧涵浩辦公室沒多久，柳凡便失魂落魄地走進了辦公區。

凌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忙站起身了過去，“柳凡姐。你怎麼不多休息幾天？”柳凡重重地坐到椅子上，“不休息了，反正我也睡不着。呆在家裏反而是無所適從。還不如趕快回來幫忙，早捉到那個兇手，我也好向哥哥嫂子他們代。”凌瀾安地拍了拍柳凡的肩膀，剛想説些節哀順變的話，卻看見柳凡的眼裏噙着淚。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找你幫忙，讓倩妮去跟宇文天約會的話，她也許就不會陷得那麼深，她就不會節食自殘，也不會去拍什麼不雅照，更不會落得個這樣的結果！”柳凡一邊説一邊狠狠抹着眼淚。

凌瀾忙抱住柳凡。

“不要這樣説，這不能怪你。如果你非要自責的話，也帶上我吧。都是我不好，如果當初我不幫忙安排那次約會的話，倩妮也就不會陷得這麼深…”柳凡從凌瀾的懷裏掙出來，用力地搖頭，堅定地説。

“不，不能怪你。怪就怪那個兇手。我現在必須振作起來，投入工作，爭取早把兇手緝拿歸案。對了，案子有什麼進展嗎？有沒有什麼任務派下來？”凌瀾欽佩地望着柳凡，真不愧是女警，柳凡這麼快就能理智和振作，可是一個女人在面臨悲痛的時候越是這樣故作堅強，就越是令人揪心。凌瀾心底裏想要去找韓禹旋和陶淑芬的念頭更加強烈了一些。對，不光是為了顧涵浩，為了自己，為了避免接下來的傷亡，也是為了她的柳凡姐，她都有必要去賭一把啊。

“袁峻就在涵浩辦公室裏接受任務呢，要不你也進去聽聽？”凌瀾指了指顧涵浩的辦公室。

柳凡站起身，“也好，我提前回來也需要向顧隊報告一聲。”目送柳凡進了顧涵浩辦公室，凌瀾回到座位上，打開電子地圖。記得幾個月前，韓禹旋和陶淑芬計劃的逃亡路線是從s是周邊的郊縣z縣往鄰省去的。當時宇文天的飛機正好就在z縣附近樹林的上空飛過，趁着飛機上大撒花瓣雨的陣仗的遮掩下，暮中，從飛機上墜落的不只是花瓣雨，還有順着繩梯趁低空飛行時候，跳到樹木上的兩個人。當時他們倆必須冒這個險，即使很可能會受傷，那也不能夠使用降落傘，那樣太過引人注目。

凌瀾在地圖上尋找着z縣周圍的林區，以及從林區通往z縣的道路方向。她的計劃是，和顧涵浩從那片林區往z縣的方向開始找起，順着韓禹旋和陶淑芬當初的路線依次找下去。那晚，那兩人很可能為了避人耳目在樹林裏過了一夜，也有可能連夜趕到了z縣在賓館或者旅館過夜。好在現在顧涵浩有車，追尋起他們的路線應該不是很難，畢竟當初他們只是步行。

“顧隊，郭明秋的電腦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找到了他跟一個網名叫‘置換達人’的網友在聊天工具的談記錄，兩人談的都是水族箱的事。我查了一下這個‘置換達人’，也跟他簡單網聊了幾句，提出想要置換二手物品，他卻説他本就不是s市的人，前陣子他的身份信息被篡改過，被改成了s市，他的網號也被盜了。算上上一次，一共兩次盜號，看來咱們要找的兇手還是個盜號專家啊。”凌瀾抬起頭，正好看見顧涵浩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了辦公室，正站在鄭渤辦公桌對面聽着鄭渤的彙報。

顧涵浩一點都不意外，要是僅僅能從郭明秋的電腦上便查出兇手的線索的話，那麼這個兇手也就不會是心思縝密的新一代死神使者了。

顧涵浩轉身往回走的時候看到了凌瀾電腦屏幕上的地圖，一時間便明白了凌瀾的決定，正好，這跟他剛剛下的決定是一樣的。本來顧涵浩還在考慮，到底要不要違反當初的約定，冒着這是個陷阱的風險去找韓禹旋和陶淑芬。可是後來一想到凌瀾也被兇手鎖定的目標，雖然到現在為止凌瀾還是安全的，但是難保兇手下一個要殺的就是她。況且，還有那些凌瀾的浴室視頻，也在兇手手中，難保兇手不會把那些視頻上傳。基於這種種為了凌瀾着想的原因和私心，顧涵浩也沒有心思再去糾結，便決定要去冒這個險。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顧涵浩站在凌瀾身邊淡淡地問。

“刻不容緩，今晚就出發。”凌瀾之所以選擇在大冬天的晚上去樹林，也是為了儘可能地避人耳目，為了韓禹旋和陶淑芬的安全着想。既然要賭這麼一把，以韓叔叔和陶淑芬的命為賭注的話，那麼她必須把危險係數降到最低才行，白天大藥大搖大擺地去找自然是不行。

下班時間，顧涵浩和凌瀾還是正常下班，正常在家裏吃了外賣的晚餐，正常在餐後一起看了會電視。然後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一些隨身物品。

晚上十一點四十分的時候，穿着黑户外服裝的兩人一起出了單元門，但是並沒有上顧涵浩的車，而是繞到小區外面附近的一處停車場，上了一輛顧涵浩讓袁峻租來停在這裏的越野車。凌瀾知道不是顧涵浩心疼自己的車，而是為了造成他們人和車都乖乖地在家過夜的假象。

顧涵浩一邊開車一邊蹙眉問道，“你真的決定好了？現在想要回去還來得及，説真的，這種事，我一個人去也可以的。”凌瀾明白顧涵浩的意思，現在畢竟是隆冬季節，夜晚天氣冷不説，還要經過那麼荒蕪的環境，顧涵浩是怕她一個女孩子受不了。可是，凌瀾是絕對不可能一個人留在那棟房子裏的，即使是可以躲在地下室裏面，那也不行。她現在就是一隻驚弓的小鳥，顧涵浩就是她的保護屏障，要不是因為自己現在名義上是宇文天的女友，她都恨不得搬到顧涵浩的家裏去過夜。總而言之，只有跟顧涵浩在一起形影不離的時候，她才會到安心和安全。

“在兇手歸案之前，你別想甩掉我。”凌瀾頗為委屈地説道。

顧涵浩啞然失笑，“誰説我想甩掉你來着，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受不了。”凌瀾衝顧涵浩笑笑，“別把我想得那麼柔弱。”眼下週圍只有不到兩米的可視距離，兩人的車子就是無邊黑暗中唯一的微弱亮光。凌瀾覺這輛車子和車子上的兩個人就像是被世界遺棄在陰暗角落裏了一樣，這種時候，如果不是身邊還有一個能給凌瀾安全和絕對信任的顧涵浩，凌瀾恐怕都要嚇得尖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