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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不得不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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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正在鑑賞畫,聽人回:“工部虞大人公子求見。”寧王是自小就認得,天還不晚,對虞臨棲來不覺得奇怪:“帶他進來。”不一會兒虞臨棲進來,近前行禮過,寧王興致盎然:“最近有什麼好珍玩?看我幅畫兒如何?”案上鋪着一幅美女圖,衣衫散花似飛開。虞臨棲用心揣摩過,才道;“曹衣出水,吳帶當風,乍一看這是吳道子的畫,可細看這畫,”寧王眯着的眼睛針尖一樣放在他面上,笑容不改道:“如何?”虞臨棲落落大方再看兩眼,笑道:“這雖然不是真跡,畫畫的人有功底,是個人材。”

“哈哈,你從小到大,貌似沒有走過眼。”寧王撫額而笑,把畫丟下道:“泡我的好茶來給虞公子,”再笑看虞臨棲:“你呀你,有時候我都奇怪,怎生有這樣一雙眼睛?”虞臨棲謝過笑道:“自小兒耳聞的是這些,目染的是這些,要説鑑賞畫兒,大多真跡是在王爺這裏看到,我有一雙好眼力,是托賴王爺的帶攜。”寧王往坐中去,和虞臨棲分賓主坐下,笑道:“也是,京裏的世家子與別處就是不同。前幾天有人薦來一個江南的什麼才子,自稱風雅之事無不,給他幾樣宮裏出來的東西,他從不説見過。”

“王爺您拿高麗等小國進貢東西給他看,他哪裏認得來歷,識出名稱?”虞臨棲笑起來,寧王也笑,見茶水到來,接過一盞見虞臨棲也有茶,兩指挾住茶碗蓋子猶在笑語:“人材我是要的,我只是痛恨那些沽名釣譽的,見過三、兩樣子東西敢説自己識得風雅;會幾手功夫就敢稱江湖豪客。”茶碗蓋子半掀起來,惹出一團茶霧又停下,寧王讚賞地對虞臨棲道:“要説這會認東西的人,還是京裏的老世家出來的公子,如你臨棲,是個人材。”虞臨棲謙遜一笑,彷彿有話要説,又先飲茶水。寧王看出來他的心思,待他品嚐過,才微笑;“你此來只有看我?”

“不,有件事情要回王爺。”虞臨棲面上明顯看出來在措詞,寧王笑笑,和所有的皇子一樣,他面如冠玉,神態高貴,派頭兒先就與別人不同。這一點上和虞公子一樣,虞臨棲公子是個頗有臨風之態的青年。

虞臨棲開口:“王爺還記得我以前説過的寧遠將軍郭樸嗎?”寧王眸子裏又有針尖一樣的東西閃過,虞臨棲沒看到,就是看到他也不會放在心上,皇子們之間的政見,和父親和他自己在朝堂上與人的政見一樣,有時候可大又可小。

他只看着寧王,靜待他下面的話。寧王恢復自如,把沒有護住的王孫玄先拋到腦後,還是和氣笑着問話:“是那個病了一年多的郭樸?哦,我記得他一年要花不少錢,都是走官中。御史們説過兩次,廖易直也攔,秦王皇弟也來攔,就是那一個?”當着寧王的面,虞臨棲幫郭樸説一句:“他實在是重傷。”説到這裏,虞臨棲才慚愧一下,這慚愧是他一年多來第一次,厚朴不肯再聽自己説話,是生了自己的氣?

一直以來,虞臨棲以為自己才是生氣的那一個人。他欣賞郭樸,卻有骨子裏帶來的世家公子傲氣。就像寧王剛才説的,真正有眼力的人,還是京裏的老世家。寧王出身皇族,肖妃娘娘系出名門,寧王難免也有傲氣,拿小國進獻的貢物刁難江南才子,人家肯定沒見過。

這種傲氣是士大夫先天對不如自己人的蔑視,是以別人不喜歡虞臨棲,只有郭樸這一心向上的人要和虞臨棲好,他那時候,壓兒沒有看出來。

有這傲氣在,虞臨棲聽到盧家退親,而郭樸又答應的時候,他要多氣就多氣,要多惱就多惱。這種惱恨完全不能佔住腳,但是建立在世家子的傲氣上,也有他們的道理。

郭樸出身商賈,出身先不行;自己再努力,出身上會拖後退。虞臨棲覺得自己費盡功夫説服盧家和郭樸成親,不想一場重傷,盧家説退郭樸居然也敢退親。

天底下白手起家的人太多,可是世家子有這樣與生俱來的傲氣,也是一個存在。

今天虞臨棲懊惱,厚朴肯定是在生氣。再一想自己還在為他奔波,虞大公子馬上覺得自己很高尚很夠朋友。

他細細地對寧王道:“此事是這樣的…盧大人是我親戚,卻最聽王爺的話,如果王爺您肯發話,這親事依然成就。”寧王心裏沉思,卻面有笑容:“好生生的,我管這事為着何來?”虞臨棲大力推薦:“郭厚朴有才,他是廖易直大帥親口承認的弟子,這就不容易。”

“廖易直算是我的皇姑父,可他看好的人,不能本王就上前?”寧王心中已經活動,嘴上還不放鬆。

虞臨棲眸子更深,帶着極認真:“王爺最愛的是人才,原本就要對王爺舉薦,不想他重傷卧牀。一年多他就好了,可見這個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今天到京,臨棲不敢對王爺隱瞞。”寧王故意還要再躊躇過,才呵呵一笑:“是你説的,我給你這個面子,明天我和盧大人説一説,讓這親事重續,這郭…。什麼?”

“單字一個樸字,表字厚朴。”

“讓這個郭厚朴在京裏算安下家,人才嘛,當然要在京裏有一份,外來的官再多,還是京裏的咱們更親厚。”寧王輕鬆自如説着,虞臨棲大喜過望,起身衣拜倒:“多謝王爺!”跪下來的時候虞臨棲滿懷得意,這一拜,可是為厚朴而拜。

辭別寧王出門,北風呼呼都沒有颳走虞臨棲面上的得。從寧王府回家,路過盧大人家。虞臨棲猶豫不決,讓跟的人去門上問問,説盧大人睡下,虞臨棲才作罷,沒有今天晚上就去造訪盧家。

北風中,虞公子風滿懷回家去,進門下馬步子比平時歡快,這才自己失笑,意識到失了世家公子的從容。

盧大人這個鐘點兒上還沒有睡,他身着便衣在燭下不展眉頭。盧夫人再三來催,見他不睡也不往小妾房中,盧夫人惱火地道:“無事又煩什麼?”

“夫人,你自睡去。”盧大人擺擺手,燭光照在他面上,顯出他的煩惱。盧夫人狐疑着不肯去:“老爺,朝中有言論?”

“沒有。”

“那就是外面有事情?”盧夫人道:“家裏可是安安生生的。”盧大人心裏的話攪動不已,衝口而出:“女兒親事要定了。”説起來這個,盧夫人臉一沉身子一側:“哼,她的親事生生是臨棲耽誤了。”盧大人倒不怪虞臨棲,嘆氣道:“這是造化人。”

“什麼造化人,這都怪臨棲。秀娘不好嗎?他把郭家説得天花亂墜,他要不是我親戚,我早就上門去打他。”盧夫人罵過,盧大人氣得只想笑:“夫人你忘了你當初,”盧夫人嘴硬:“我當初怎麼了?”盧大人慢悠悠飄乎乎地道:“你和寧王妃鋪子,當時見郭家是一方富商,有利可圖。”

“那我把女兒給了他家,也沒見郭夫人答應出什麼好來。”不説這個還好,説到這個,盧夫人更不喜歡。

盧大人終於一笑:“她商人家裏,無利怎麼能答應你?要是笨人,我會答應這親事。”他對燭凝思:“要説我當初相中的,還是郭樸那小子,我就覺得這親家有點兒不一樣。”郭家一方富商,自有自己的人脈在。但來到京裏議親的時候,對於寧王妃和盧夫人提出的無理條件入股條件,郭夫人一力打回,一個也不答應。

盧夫人奇怪:“好好的,你怎麼説起來郭家?”盧大人皺着眉笑:“我今天遇到郭樸。”盧夫人尖叫一聲,雙手揪住盧大人衣服:“他好了?還是殘着一條腿?是哭哭啼啼求你再續親事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女兒一輩子終老,也不嫁給瘸子!”她着急慌忙不顧夜深往外走:“我去告訴門房,凡是姓郭的都不許進!”盧家只不讓姓郭的進來,郭家是盧家養的貓狗都不能進。

盧大人喊住她哭笑不得:“你幹什麼去,笑話還夠多!”盧夫人氣不忿地回來:“什麼笑話!笑話全姓郭!”她話中全是女人的陰毒:“娶三個是不是?哼,出門都遇到人來對我説,我説好啊,祝他早生貴子,多生幾個。我就知道好不了,看看後來的一齣子,多熱鬧,多光彩!前兒我對寧王妃説,這些京外來的泥腳子們,全要好好磨礪才能升官!一個五品將軍,這就了不得!我就知道他當時肯定仗勢欺人,肯定是強娶的老婆。果不然,哎喲喲,那曹家一告直到大理寺…”一個東西用力摔在地上,“噹啷”幾聲碎成幾片。盧夫人住了嘴,驚嚇着來看,是盧大人手邊的茶碗,他飛擲過來。

再來的,是盧大人的怒喝聲:“好了!不用再説此事!”他原本只是心中煩悶黑不可見,現在是怒氣上來。

盧夫人呆若木雞中,盧大人起身袍袖用力一拂,把桌子上東西燭台硯台筆山等物,外帶幾本書全都掃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