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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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長栓一把將他推得老遠,接着猛地坐起道:“二爺竟能做出這麼絕情的事,還説什麼非她不娶,非我不嫁呢!淨拿瞎話填活人!我不能讓人家這時候還矇在鼓裏!”長順一見他這個架勢,也有點急了:“小子,你想怎麼着?”長栓起身下牀往外走,紅着眼道:“我想怎麼着,你管不着!”不多一會兒,一匹馬從喬家堡飛出,長栓拉低帽檐,一路急馳。陸家的陪嫁依舊在鄉道上蜿蜒着,好似馬跑多久,路有多長,這嫁妝就有多長,沿途圍觀的村民紛紛驚歎,長栓也忍不住咂嘴起來,心裏越發不痛快,當下用力驅馬快跑起來。
3江家,翠兒哭着從門外飛奔進來,正好被江父撞見,當下大喝一聲:“站住,哭什麼呢你?”翠兒躲閃不及,只好站住,匆匆拭淚“老爺,我…我…沒怎麼。”匆匆跑向內宅。江父狐疑,大喊一聲:“翠兒,你給我站住!”江母聞聲走出,翠兒站住,面慘然地望了他們一眼,終於撐不住哭起來。江母也急了:“翠兒,出啥事兒了?快説!”
“老爺,太太,喬家的二爺…今天瞞着我們家二小姐,娶了…陸家的小姐!”江母大駭:“你你説什麼?致庸他今天…真的娶了陸家的小姐?”翠兒邊哭邊點頭:“嗯,是他們家長栓剛才告訴我的,這會兒怕是全祁縣的人都知道了,就我們還矇在鼓裏。長栓還説…還説…”
“還説啥,快説!”江父喝道。翠兒一咬牙道:“長栓還説,光陸家的嫁妝,就擺了十多里路長!”江母身子晃了一晃,翠兒急上前抱住她。江母渾身顫抖道:“這個喬致庸,前兩天才和我們雪瑛見過面,海誓山盟的,今天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她突然住口,和江父一起看去,只見雪瑛面如死灰出現在他們面前。三人頓時閉口。翠兒匆匆擦去淚水。雪瑛盯着他們,半晌,大聲道:“爹,娘,翠兒,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別再瞞我了…”她話沒説完,便雙眼一閉,牙關緊咬“撲通”一聲,向後倒了過去。
眾人手忙腳亂將她扶起。江母痛哭失聲。江父怒道:“別哭了,誰也不準哭!你養的好閨女,把這個家的臉都丟光了,想讓全城的人都知道是不是?”説着,他衝翠兒等喊道:“還愣着幹什麼,快抬上去呀!”翠兒等人將雪瑛抬上繡樓。過了好一會,不管江母和翠兒如何喊叫,雪瑛依舊牙關緊咬,雙目緊閉。江母哭道:“這樣不行,她會把自己死的!快把她的嘴撬開!”翠兒和李媽趕緊將雪瑛的嘴撬開,江母手忙腳亂地把水灌進雪瑛口中。雪瑛終於“啊”的過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幾個人一時無聲,只齊齊看着她。雪瑛怔怔地望着她們,半晌啞聲道:“你是誰?你們是誰?”江母搖晃着她哭道:“雪瑛,我是你娘,孩子,你怎麼連我也認不出來了?”雪瑛終於認出了母親和翠兒等人,她一言不發,突然扭過頭去,眼淚一滴滴下來。江母落}目道:“雪瑛,雪瑛,你要是想哭,就大聲哭!別理會你爹那個老東西,把心裏的委屈都哭出來,也許就好了!”雪瑛回了回神,過了好一會,終於“畦”的一聲失聲痛哭起來,江母和翠兒也跟着哭。江父在樓下直轉圈子,又急又氣,衝樓上恨聲道:“別哭了!不叫你們哭,你們偏哭!都給我憋着!”樓上哭聲依舊。雪瑛猛然坐起,兩眼發直,推開江母和眾人下了牀,眼見着就要衝下樓去,嘴裏嚷道:“我要見致庸!我不相信!這事一定不是真的…”江母急忙招呼翠兒和幾個老媽子:“快!快抱住她!”當下幾個人合力抱住雪瑛,雪瑛奮力掙扎,樓上亂成一團。過了好一會,江母含淚大聲道:“雪瑛,好閨女,你這會兒就是去他家也晚了,他家的新媳婦已經過門了!”一聽這話,雪瑛停止了掙扎,死死地盯住母親,半晌才道:“娘,您説致庸娶的新媳婦都過門了?”江母心中害怕,仍重重點了點頭。雪瑛像是從幻中突然清醒了,大叫一聲,向後暈倒過去。樓上再次忙亂起來,江母等人趕緊將她抬回牀上。
這次雪瑛很快睜開雙眼,目光直直盯着上方,良久平靜道:“娘,我想過了,致庸今天要是真的揹着我和陸家小姐結了親,那一定不是他願意的;他這麼做,是不得已…”江母守在牀邊,害怕地望着她,一句話也不敢接口。倒是翠兒氣憤道:“小姐,他對您這麼絕情,您還護着他?”雪瑛也不回答,兩眼直直地轉向江母道:“娘,您去替我求求爹,我和致庸好了一場,這會兒要分手了,今生今世,他和我再也做不成夫了…我別的不想,就想再見他一面,把想説的話説出來。”江母大驚:“孩子,已經這樣了,你還要見他呀?”雪瑛慘然一笑,用遊絲一樣細細的聲音堅定道:“娘,您替雪瑛求求爹吧,要是他執意不肯,雪瑛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説着她便在枕下一陣亂摸。
“孩子,你不能啊!”江母嚇得半死,還好翠兒搶先一把拿到剪刀,死死握在手裏。江母見狀叫:“翠兒,快把這東西扔到樓下去,不能再讓她看見了!”翠兒應了一聲,趕緊將剪刀扔下去。只聽“哐啷”一聲,接着傳來江父一聲大吼:“這,這又是咋啦?你們想害死我呀?”原來他正在樓下打轉轉,翠兒扔下的剪刀剛好丟在他的面前,着實把他嚇了一跳。
雪瑛虛般靜靜躺着,半晌幽幽道:“娘,你們就是拿走了剪刀,可人要是想死,那可是容易得很!您一眼看不見,我從這樓上往下一跳,家裏就沒有我這個人了,自然我也不會再給爹丟人了!”江母一愣,哭道:“雪瑛,好孩子,我聽你的,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還要這臉面做啥?你等着,我這就下去求你爹去!”説着她一邊哭一邊奔下樓去。
樓下,江父聽完江母的請求,氣得直哆嗦:“不!她願意死就死!我丟不起這人!人家媳婦都進門了,她還要去…”江母痛聲道:“老爺!念我們夫一場,你就準了吧!雪瑛現在一口氣憋在心裏.你不讓她去見喬致庸,她就是個死!若讓她去見了,或許這口氣吐出來,雪瑛就能活!”
“不行!説什麼也不行!”江父大怒。一向斯文的江母終於發作起來:“不行也得行!你這回要是把我女兒死了,我就跟你拼命!”她説着向江父撲過去。江父一邊躲閃,一邊叫道:“你你你…來人呀,快把她拉開!她瘋了,這母女倆都瘋了!”李媽和翠兒趕緊跑過來,拉住江母。江母依舊扯着江父哭鬧不已。江父氣急敗壞道:“好,好,你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吧!反正我這張臉,也早就沒有皮了!”他怒衝衝地走了出去。
李媽攙扶着江母慢慢走上樓來。雪瑛一下坐起,抓住江母的手道:“娘,怎麼樣了?我爹他同意了嗎?”
“雪瑛,你放心,我已經打發翠兒去喬家堡了,致庸要是還願見你,她會幫你把他約出來的!”江母無力地坐下淚道。雪瑛猛地投向江母懷抱中哭道:“娘,謝謝您!”哭了一陣,她急急忙忙下牀,找出那個包裹着新嫁衣的包袱,收拾起來。江母大驚,拉住包袱道:“雪瑛,你怎麼又把嫁衣拿出來了?”雪瑛“撲通”一聲跪下:“娘,萬一致庸今天娶親是被人的,萬一他見了我,還想帶我遠走高飛,我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娘,謝謝您養育女兒十七年,您的恩情深厚,女兒永世不忘。女兒要是還有回來的一天,一定好好孝順娘;萬一我和致庸一去不返,孃的恩情,我就來世再報了!”江母一把抱住她:“你,真要和致庸私奔,那你爹他…”
“娘.事到如今,我和致庸誰也顧不得了,我們只能先顧我們自個兒了!”雪瑛説着猛地站起,抱起包袱道:“娘,不孝的閨女雪瑛走了!”她推開江母匆匆向樓梯跑去。江母追過去哭着喊道:“雪瑛,你真的瘋了嗎?翠兒還沒回來,致庸願不願意再去財神廟和你見面,還不知道。你就是要跟他走,也要耐心等上一個時辰…”樓梯口雪瑛一下愣住了,猛地回身抱住江母,身子跟着就軟下來,放聲大哭。
4致庸從宴席上退下,來到書房,疲倦地取下身上的彩花。長栓紅頭漲腦地跑進來:“二爺,城裏頭的江家…江家來人了!”致庸猛一回頭:“你説啥?誰來了?”
“翠兒。”長栓不敢抬頭看他,眼睛躲閃道。致庸下意識地抬腳朝門外走,又站住急切地問:“翠兒在哪?她一個人,還是和雪瑛一塊來的?”
“翠兒一個人,二爺。”致庸頓一頓背過身道:“她…她來幹什麼?”長栓發急道:“翠兒讓我稟報二爺,江家二小姐聽説二爺今成親,想再見你一面!”致庸頭也不回,冷然道:“你告訴她,我有事,不想見!”長栓看看他,氣道:“我也這麼説了,可是翠兒死活不走,説您今天要是不去西關外的財神廟見她,今生今世就甭想再見到她了!”致庸心裏一震,反問道:“這話什麼意思?”
“我一個下人,能有什麼意思?這是翠兒説的!”長栓賭氣道。他話音剛落,就見致庸衝他大聲道:“我説過了不見,就是不見!”
“可是二爺——”沒等長栓再説什麼,致庸就打斷了他,怒聲道:。什麼也甭説了,我這會兒什麼也不想聽!去吧,就這樣告訴她!”長栓噘嘴朝外走,猛抬頭,卻發現杏兒扶着曹氏站在面前。長栓囁嚅道:“太太——”曹氏看看他,不怒而威道:“以後要改口,叫大太太。新來的陸家小姐叫二太太。”長栓有點害怕,低聲應了。
曹氏進了書房,久久看着致庸道:“二弟,事情到了這一步,今喬家最對不住的人,就是雪瑛表妹了。她想見你,哪怕是為她好,你也該去見上一面!”致庸猛回頭,又驚又怒道:“嫂子!你們都把事情做到這一步了,還要我去見雪瑛?虧你想得出!”曹氏道:“我讓你去見她,是希望你和雪瑛表妹把這件事做個了斷!當然,你也可以不去,不過嫂子讓你去,主要考慮的是雪瑛表妹。今生今世你們倆有緣無分,終究是做不成夫了,若現在你連再見她一面也不願意,難道還想讓她繼續對你心存幻想,以至於最終和別人也做不成夫嗎?”致庸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問道:“嫂子,你説什麼,雪瑛要和別人做夫?”曹氏道:“我聽説,江家姑父已經把雪瑛許給了榆次東胡村的何家大少爺為,何家已經下了小定,估計很快就要下大定了!”致庸猛地轉身,背過臉去,聲音含混道:“不,我不相信,雪瑛不會答應的!”曹氏落下淚道:“你説得不錯,雪瑛確實沒有答應。可你要明白,她不答應何家的親事,正是因為她心裏時時刻刻想的是你啊!”致庸回頭顫聲道:“嫂子,當初讓我娶陸家小姐的是你,這會兒讓我去見雪瑛的又是你…你就不怕我去了.忘不掉舊情,和她一起私奔,再也不回喬家堡嗎?”曹氏心亂如麻,眼淚忽然湧出,痛苦道:“二弟,我知道你心裏苦,可你要是想離家出走,你早就這樣做了,你就是現在想這麼做,嫂子一個婦道人家,也攔不住你,…可是嫂子知道,你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把另一個你今天剛剛娶進門的女人扔下,她和雪瑛一樣,也是一個女人!你把她娶了進來,你就是她的天,她的地了,你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她剛進門就失去丈夫!你的心沒有這麼狠!”致庸心頭一震,回頭看她一眼,又轉過臉望着窗外,不再説話。
“長栓!”曹氏回頭喊道,長栓應聲跑進來。曹氏冷靜地吩咐道:“出去告訴江家的人,二爺馬上就去西關外的財神廟,和她們家小姐相會!”長栓一愣“哎”了一聲趕緊跑走了。致庸再次痛苦地吃驚地回頭,曹氏再不理他,由杏兒扶着徑直離去了。致庸再也支撐不住,眼淚嘩嘩地下來。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黃昏時分,雪瑛和翠兒提着包袱下車,匆匆走進財神廟。翠兒四下一看,大殿裏無人,低聲道:“小姐,我們來早了。”雪瑛無語,花容慘淡,將包袱與翠兒,默默地在財神前跪下.合掌禱告。翠兒等了一會兒,越發擔憂:“小姐,您説喬家二爺會不會不來呀?”雪瑛不接口,繼續禱唸道:“財神爺在上,求你保佑民女雪瑛與致庸情意不變,姻緣不散,保佑致庸今能拋下一切,帶着民女遠走天涯!天見可憐,今生今世,雪瑛要嫁給他,就這麼一個機會了!”説着,淚水滾滾落下。
與此同時,玉菡正坐在房苦等致庸。明珠在一旁侍立,看看天,半是寬解半是玩笑道:“小姐,姑爺可真能沉得住氣,都這會了也不進來揭蓋頭。”玉菡教訓她道:“以後在姑爺面前,不許再這樣口無遮攔了。”明珠吐吐舌頭:“知道啦,好小姐,瞧瞧您才進門就胳膊肘朝外拐了。”玉菡一聽也笑起來。這時,依稀聽見門外有人匆匆走來。
“小姐,是不是姑爺來了?”明珠悄聲道。玉菡大為動,趕緊整整蓋頭坐好。可令她失望的是,這腳步聲到了門口並未停留,接着又漸漸遠去。玉菡心中有點失落,忍不住嘆了口氣。明珠見狀打岔道:“小姐,您給明珠説實話,您是不是打太原府頭一眼看見姑爺,就喜歡上了他?”玉菡不語,心中卻甜絲絲的。明珠見她不回答,便自顧自嘮叨起來:“在咱們家裏,您一直繃着,不説喜歡,也不説不喜歡,其實老爺早看出來了,您不説喜歡,就是喜歡!”玉菡多少被她説得有點害臊,當下笑着喝道:“你給我住嘴!”明珠捂嘴笑起來,玉菡卻真的覺有點悶了,忍不住站起來,一邊活動着肢,一邊道:“你説他這會兒會在哪兒呢?怎麼還不進來…”書房內,致庸倚窗默立,一陣一陣心疼如刀割。長栓再次走進來催促道:“二爺,馬已經備了好久,你到底去還是不去?”致庸不耐煩:“不去!我説過好幾遍了,你別再來煩我!”長栓也不搭腔,扭頭就走。又過了一會兒,曹氏走進來,默默看着他。致庸一見她進來,趕緊背轉過去,看也不看她。曹氏沉聲道:“二弟,你就是鐵了心不去見雪瑛,也不能再呆在這間屋裏了。天已不早,今兒是你新婚大喜之,這會兒房裏還坐着一個人,今天也是她大喜的子,你把她娶進家門,都大半天了,還沒有給她揭蓋頭呢。她和雪瑛一樣,也是個女兒家…”致庸心中又煩又亂,聽不下去,轉身大步向房:走去。
房內,明珠一眼看見院中走來的致庸,趕緊對玉菡道:“小姐,來了來了!”玉菡急忙又理理蓋頭,正襟端坐。致庸跨進門檻,一眼望見玉菡,臉上再次現出劇烈的痛苦之情。明珠見他這番模樣,不覺呆了,心中暗道不好。玉菡緊張地坐着,不敢抬頭,心裏卻充滿了幸福的憧憬和期待。致庸一直望着她,望着面前這個對他而言幾乎是陌生的女子,終於支持不住,他一扭頭又走了出去。玉菡一把掀開蓋頭,望着遠去的致庸.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
明珠心中疑雲大起,但又不敢説,只悄悄走來,將蓋頭重新給玉菡蓋好。玉菡亦不語,已是大為不快。她又悶地坐了一會兒,眼角漸漸溢出委屈的淚花。明珠想勸又不知如何是好。正急着,突見致庸又從二門外走了回來,她忙向玉菡耳語:“小姐,姑爺又回來了!”玉菡急忙拭去淚花,再次坐好。致庸沉默地走進來,明珠不有點怕,但仍按規矩向他施了一禮,道:“小姐,姑爺來了。”玉菡低頭不語,一時間動得身子微顫。明珠心裏發急,大着膽子圓場道:“姑爺,我們小姐在這裏坐半天了,您還沒幫她揭蓋頭呢。”致庸置若罔聞,仍舊久久地用陌生的目光望着玉菡。明珠急得差點要跺腳。她想了想,趕忙又拿來一個秤桿到致庸手裏。致庸拿着秤桿,閉一下眼睛,努力在心中鼓起力量。
“姑爺,挑呀。”明珠忍不住在一旁喊起來,蓋頭下的玉菡深一口氣,滿面含羞,滿懷期待地等待着。不料,致庸把秤桿放下,再次轉身跑走了!
“姑爺——”明珠大驚,叫道。玉菡猛地站起,慢慢扯下蓋頭,望着一路跑出二門的致庸,顏漸變。明珠心中疑慮更起,囁嚅着説不出話來。玉菡坐下,一時淚花晶瑩,半晌,終於説:“姑爺他不喜歡我!”明珠趕緊擺手安:“小姐,這怎麼可能?”玉菡想了怨,一邊拭着眼淚,一邊果斷地站起道:“明珠,出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啦?”明珠一時間沒明白過來。玉菡直白道:“你去看一看,姑爺他這會兒又去了哪裏?為什麼一整天都不願進房來?”明珠害怕起來:“小姐,您可甭往別處想,我這就去。”説着便往外走。身後玉菡衝她又輕聲補了一句:“當心點,別招招搖搖的。”明珠點着頭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玉菡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頭一暈,重重地坐下去,心頭大亂。
二門外,致庸站住,望着正準備把馬拉進馬廄的長栓。突然大聲訓斥道:“誰讓你把馬鞍卸下來了?你要拉馬去哪兒?”長栓回頭,看着致庸臉上的神情,嚇了一跳。
致庸越發歇斯底里:“我要出去你知道不知道!我現在就要出去!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出去?”長栓急忙把卸下的馬鞍又備上。致庸翻身上馬,驅馬急馳而去。長栓一愣,趕緊拽過一匹馬跟了上去。曹氏由杏兒扶着,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默然不語,久久佇立。
財神廟大殿內,雪瑛仍在苦苦等待。翠兒看看天,囁嚅道:“小姐,天這麼晚了,喬家二爺不會來了!”雪瑛只是不語。翠兒鼓足勇氣道:“小姐,我説咱們別在這裏死等了,您都等了半天了!難怪戲文裏總是講痴心女子負心漢,喬致庸今天娶了陸家的大小姐,又有錢,又漂亮,哪裏還會來這冷廟和您見面?”雪瑛猛然大聲道:“翠兒,你要是覺得晚,就先走吧。我今兒出了江家,就沒打算再回去!”翠兒心疼道:“小姐…”雪瑛的眼淚一滴滴落下,神情堅執而熾烈:“就是他今天不來,我也要等。他天黑前不來,我等到天黑;他天黑後不來,我就等他一夜!只要我不離開這兒,我的心就不會死,我和致庸就還有可能見面,然後一起離開!”突然,她停下來,側耳傾聽着,歡快道:“你聽!是他!是他來了!我知道他會來的,我的心告訴我,他一定會來!”翠兒將信將疑,側耳聽去,果然馬蹄聲由遠而近。翠兒高興道:“小姐!真是他來了!”雪瑛按住心口,回頭深情道:“翠兒,好妹妹,若是等會兒我和致庸走了,你就一個人回去,一定要轉告老爺和太太,雪瑛謝他們十七年的養育之恩,今生要是不能,我就來世相報!”她突然在翠兒面前跪下,翠兒急急將雪瑛攙起,一時也説不出話來,只是淚不止。
馬蹄聲越來越近,雪瑛僵直地站着和翠兒一起諦聽着,越來越緊張。馬蹄聲終於在大殿外停下,兩人的手心都滲出冷汗,一起回頭向殿門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