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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口號與面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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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將一碗粥扣到了面瓜頭上。頂着這碗稀粥,當時面瓜心裏是多麼地興奮啊。英雄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從此正飯就吃得很少,開始躲着牽牛偷偷吃東西和為了這偷吃而編起了經天緯地的謊言。這時他身體的熱量,主要靠偷吃來補充。一開始是在家裏偷吃,眼見不錯就到嘴裏一個東西;也不見他嚼──嚼是已經來不及了──轉眼之間就下了肚。後來發展得不但在家裏偷吃,在外邊揹着我們也偷吃。面瓜哥哥給我留下的最後印象就是:似乎一天到晚,嘴裏都在嚥着什麼東西。嚥東西的時候,還看見他低着頭在緊張地思考。

還有蹲的動作。對於面瓜哥哥來講,他肢體的主要休息方法,就是蹲着。累了蹲蹲,乏了袋煙;現在面瓜哥哥是累了蹲蹲,乏了也蹲蹲──飯都不得温飽,哪裏還有煙兒呢?──當1969年我們這羣小搗子偷偷學會煙之,正是面瓜哥哥沒煙兒可之時,當他在太陽底下蹲着看到我們純粹為了學壞而在那裏煙的時候,他臉上出了恓惶和惑的表情。我們覺得面瓜哥哥的斷煙已經達到了習慣被剝奪的極限,誰知這對於他的形體動作僅僅是開了一個頭呢?接着就牽涉到他的蹲着。本來蹲着是沒有什麼的,喝粥已經無聲,吃飯已經減食,煙已經斷掉,過去的習慣還剩下什麼呢?不就是累了和乏了的時候靠着牆蹲一蹲嗎?而在面瓜心中,前一些習慣和動作的被剝奪,正好可以掩蓋剩下的蹲着。──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就剩蹲着,還能不原諒?──但是我們的面瓜還是大意了──他以為一個傾向可以掩蓋另一個傾向,恰恰忘掉了具體事物還可以具體分析,一個事物還可以引發另一個事物,一個事物就是另一個事物的導火索呢──在這以前的生活中教訓還少嗎?──於是有一天當他在那裏又大膽地蹲着喝粥──無聲地抿粥──因為節食,喝過一碗粥就放下了飯碗──的時候,牽牛竟因為他節食的表演而突然追究起他的蹲着了。本來節食是為了欺騙牽牛,但正因為這無聲表演的天衣無縫,反倒讓牽牛有些煩躁和厭惡了──世界的辯證法一次次打到我們身上,真是讓我們預料不及和防不勝防呀──就像我們犯了腳氣,本來壞的是第二和第三個腳趾,我們還為第四和第五個腳趾的相安無事而在那裏沾沾自喜呢;誰知道正因為這種相安無事,正因為第二和第三個腳趾已經蔓延得無可蔓延了,於是我們的第四和第五個腳趾就跟着出了問題和倒了黴呢?也許我們可以説,第四和第五個爛了也好,爛完了就無可再爛了,但接着還有你的右腳呢──如果你剛才爛的是左腳的話;接着還有你的褲襠和肚臍呢。喝粥無聲,還有節食──一次次的欺騙和表演都這麼天衣無縫,如果這個時候牽牛不無事生非另闢蹊徑的挑剔一下,不由第二第三個腳趾蔓延到第四和第五個腳趾,不由左腳蔓延到右腳,不由雙腳蔓延到褲襠和肚臍,不由節食蔓延到蹲下──生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現在不就是借爆發增加一點生氣嗎?不就是借常的爆發將兩個人的腳氣、毒氣、瘴氣和不共戴天水火不兼容的沖天憤怒和火──你以為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衝突是因為兩個人嗎?那就太膚淺了──沖淡一些嗎?否定沖淡兩個人在這無聲之中倒要突然爆炸了。過於的無聲就要引起大的爆炸。而現在我們牽牛的不斷爆炸引起的出和,還是對他們兩個人關係的一種挽救呢。她還是以大局為重呢。倒是自作聰明時刻打着自已小九九的是那個面瓜和我們自己──我們和麪瓜不都在肚子裏費盡心機地編造謊言嗎?我們的一舉一動和一招一式,不都在和別人斤斤計較嗎?我們的謊言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細節不都具有針對和目的嗎?倒上我們的牽牛一切都是盲目的和沒有算計的在那裏説爆發就爆發了。一切的惡果都是我們自己造成的。從牀上最後到黃河。──這時我們也明白了,什麼時候當腳氣由第二第三蔓延到第四第五,從第四第五蔓延到右腳,再到腳襠和肚臍──什麼時候蔓延到肚臍,我們的面瓜哥哥就該自食其果去跳黃河了。於是由於節食的恐懼引起了牽牛對蹲着的爆發──而且是在無聲的稀粥中突然就爆發了:“你他媽的,怎麼蹲成這個樣子?”

“你他媽的,單看你蹲着這窩囊的,我就不能跟你頂着一個屋頂生活!”

“我不要你在我眼前蹲着!”

“你再這麼蹲,我可馬上就要瘋了!”

──親愛的牽牛,雖然我們知道你一切的爆發都是為了我們,但是你這連珠炮式的突然轟鳴,還是讓我們的面瓜大吃一驚和措手不及。他還沉浸在無聲和節食的平和之中在那裏幸福呢。他還自以為得計呢。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按住了炮藥的捻子呢。他還以為自己蹲着是正常的和永遠會平安無事呢。誰知道還是按住葫蘆起了瓢呢?原來炸藥包不是一個而是多個,原來無聲和節食並不能代替蹲着,原來一個傾向並不能掩蓋另一個傾向,原來她的態度永遠不撤退和永遠要爆炸──也只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們的面瓜才在稀粥、、偷眼和偷食之下覺得前邊仍是任重而道遠和永遠沒個完。

革命正未有窮期本來這也是一個重新認識客觀和重新提高自己的機會呀,但是我們的面瓜哥哥這時已經疲力乏,已經力不從心,已經燈幹油盡,已經槁木死灰,看到這任重道遠,竟像看到永遠割不到頭的麥子一樣,開始第一次在世界上失去割麥和蹲着──連同以前的稀屎和、偷眼和偷食──的所有信心。我不蹲着,我該怎麼樣呢?我該怎樣擺正自己身體的位置呢?接着就有了:站着也不是…

坐着也不是…

趴着也不是…

爬着也不是…

上來也不是…

下來也不是…

張口不是…

閉口也不是…

不是…

眼睛也不是…

褲襠不是…

肚臍也不是……終於到了肚臍。信心一個個被徹底摧毀。──當一切都一無是處時,謊言也已經沒有用了,謊言已經挽救不了已經處於滅頂之災的面瓜哥哥了,偷和不偷成了一樣──這時,我們的面瓜哥哥──牛──也就理所當然地“撲通”一聲──這時可是世界上第一次恢復聲音──跳進了黃河。本來説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而我們的面瓜哥哥跳進黃河就洗清了。

當然,在我們的面瓜哥哥跳黃河──自殺──之前,他心裏一定還有過他殺的念頭呢。當外部已經到了無可收拾的地步時,他所有的反抗和謊言,開始龜縮到內心。──這時我們就發現了牽牛的紕漏──你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牛的什麼“不是”你都説了,但你就是忘了説:你的心也有不是…

你的匪夷所思也有不是……最重要的你忘記了説。於是在外部謊言徹底破滅之後,就引起了面瓜哥哥在自殺之前烈的內心反抗──你也是引火燒身。當兩個人在世界上只能存在一個人的時候,他在自毀之前,一定要在那裏幻想着毀人呢。他在那裏痛快淋漓地想:我豈但毀的是我自己,我毀的是整個世界。──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如果我們只是從事物的表面出發把面瓜僅僅看成是一個面瓜,我們就上了世界和麪瓜的當了。這個時候我們的面瓜表面上仍是面瓜,仍是那個坐不敢坐立不敢立蹲更不敢蹲趴不敢趴的面瓜──我們在太陽底下再也見不到蹲着的帶着一些恓惶和惑表情的可愛的面瓜哥哥了──但是我們並不知道他壯懷烈的內心。這個時候如果我們把1969年滿牆的標語和口號和麪瓜哥哥聯繫到一起的話,我們才知道為什麼説1969年是一個壯懷烈的年頭──1969年的壯懷烈,僅僅存在於面瓜哥哥一個人的內心──這個時期他也是徹夜不眠呀──他的腦子在飛速地轉動──他的腦子從來沒有這麼惡毒過──他壯懷烈的主要想法有:旦夕如坐針氈──(説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坐也不行的地步,這又是牽牛的失誤)──,似此為人,不如早亡。

反正早晚要亡,與其早亡,不如魚死網破(這個時候我們的面瓜已經通過曲折的個人的途徑達到了一個大境界。他已經有些視死如歸了。)(當然,這一切念頭也都是在漆黑的夜晚和牽牛的鼾聲裏翱翔。這時已經發展到出氣也不是的地步──牽牛在白天罵:“你他媽的,你出氣怎麼就那麼呢?”可見我們的面瓜離黃河只有咫尺之遙了,當然這也從反面更加證明牽牛是一步錯百步於是就更加緊了面瓜在漆黑夜裏壯懷烈的程度。)…

火燒了她!

油炸了她!

出門讓車碰死她!

將她活埋!

將她悶死…

將她大卸八塊,將她剔骨剝,將她不同的身體部件和動作的發出點裝到不同的塑料編織袋裏,然後用站台票將它們分別裝在不同的列車上!

放到硬坐車廂的行李架上!

讓她煙消雲散!

讓她屍焚骨滅!

…最後,我們的面瓜哥哥就帶着滿意的笑容投入了黃河。

附錄:面瓜哥哥事後告訴我,關於他投黃河這一節,從大雪紛飛到黃河波濤,從月之夜到12年之後,我們以上的種種分析和設想,不管是牀上也好牀下也好,不管是稀粥也好也好,不管是偷也好謊言也好,不管是身體的動作也好或是它的結構也好,還有最後內心的種種壯懷烈,不能説我們揣想分析得沒有道理,但不可否認的是:還是有掛一漏萬的地方;掛一漏萬也沒有什麼,關鍵是從本上掛偏了方向。於是出來的謬誤也就不是一星半點而是全盤皆錯和本來的事物風馬牛不相及。你們寫的是我面瓜嗎?我的自殺不是這樣的。你們把事物曲盡複雜但結果還是寫得太簡單一些了。由於方向的掛偏,越複雜倒是越偏離主題説不定簡單起來還好一些。──如果你們簡單起來,如果出現的錯誤不牽涉到本質而只侷限一些枝節,我也不會以一個死鬼的身份再來辯解;但現在關於我的跳河出現了本上的偏離,我就不能不站出來説上兩句了。不然我的黃河不是白跳了?跳還不如不跳了?跳倒是不跳不跳倒是跳了?看來兩個人相通是多麼地不容易──不但指我和牽牛,也包括我和你們。這也從反面説明每個人在生活中都有自己的一套,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一套來衡量和猜度別人。豈不聞深淵有底人心難測嗎?你們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怎麼就知道我跳進黃河一定是為了自己和自己的復仇呢?

我跳進黃河恰恰不是為了自己和自己的復仇我跳進黃河主要是因為我媽和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

剛才你們對我的所有分析只是侷限到我和牽牛之間,怎麼就一點沒有考慮歷史和我媽呢?一頭就扎到具體現實的事物裏──雖然具體事物也要具體分析,但是怎麼就沒有考慮這具體事物形成時會有許多歷史原因呢?而這裏最重要的歷史原因就是我媽。從這個意義上來説,我生前的刀光劍影和後來跳進黃河洗得清主要還不是因為我和牽牛之間發生了什麼或者純粹是因為我本人,而應離我們和我本人去找一找我媽。你們在深入分析現實的基礎上忘掉了歷史。你們在重視滿牆的刀光劍影的標語和口號而忘記了在這些口號和標語旁邊,還有這麼重要的一條──那就是:忘記過去就意味着背叛你們恰恰在最重要的地方和方面叛變了我們。所以你們的分析和得出的結論就和事實本身相違背和南轅北轍。你們總説小劉兒患了才老年痴呆症,一陣清醒一陣胡塗,而我覺得如果這一章不是白石頭仍讓小劉兒來作的話,他恰恰不至於忘記歷史呢──他是以“史”著名的呀──這個時候我對他倒是有些懷念呢──在前三卷中他對我的描述是多麼地準確呀──當時看還有些不滿意,現在和白石頭比較起來,那已經很接近歷史了──他老人家倒是一個有歷史眼光的人呢。──當這信息傳到小劉兒耳朵裏,正在糞堆旁蹲着──他倒仍蹲着──曬太陽的老年的小劉兒一下是多麼地動和醍醐灌頂呀,本來還是胡塗着的,一下子就清醒了。在那裏搖着已經患了擺動症的頭説:“知我者,還是我的面瓜哥哥呀。”

“知我者,還是我的牛哥哥呀。”

“就這一個知音,你們還讓他投了黃河──世上沒了知音,我不胡塗還留着那清楚做什麼使呢?”

“子玉已經投河了,伯牙還能不摔琴嗎?”接着又在那裏嚎啕大哭,不但把面瓜牛的歷史責任,捎帶把他的歷史責任也一股腦地都推到了我們身上:“我的胡塗,都是你們造成的呀!”當然,這又有點違反面瓜理論的初衷了──這話的本身,也就沒有歷史了。

面瓜接着説:我的跳河,純粹是因為俺娘。這裏就是有牽牛的原因,也不是主要因素。俺娘是個什麼人你們還不知道嗎?──她也是一個像牽牛那樣的人呀。俺爹的一生是怎麼度過的?我的一生,就是俺爹的重複呀;俺爹的常生活就是我呀。上了歲數的人都知道,俺娘一個著名的理論是:我的×,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

這還不説明俺爹的常和一生是怎麼度過的嗎?而這個事實和歷史你們卻忽略了──而這個歷史事實,恰恰比我常的生活對於分析我還要重要呢──正因為我從小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我看到了俺爹的粥和俺爹的,俺爹的偷眼和偷吃,俺爹的身體姿式和結構的擺放,當這一切重新來到我身上時,我從小的耳濡目染就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正常的我們本來就應該這樣生活…

於是從我的牀上,也就可以看出俺爹的牀上了。我為什麼在新婚之夜有那動的世紀之哭呢?是因為我三歲的時候,就經常聽到半夜爹孃屋裏傳出的吵罵聲、俺爹的哀求聲和俺爹的哭聲。──而且這種歷史的傳染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因為我有這樣一個娘,等我長大後,我就必然要找這樣一個女人如果這個女人不是這樣,我也一定要把她改造成這樣不然我就覺得這個世界不對頭不然我就不知道該怎麼活着換言之,牽牛本來不是這種樣子,是我把她改變成這種樣子的換言之,如果俺爹俺娘不是這種樣子,牽牛是這種樣子,我也會將她改造成那種樣子──那樣月的第二天起牀,就不是牽牛把稀粥扣到我的頭上,而是我把稀粥扣到她的頭上了。當你們責怪我沒有把稀粥扣到牽牛頭上是格問題的時候,你們可知道格是需要歷史做指導的呀我沒有這樣的歷史和羅盤於是我就只能按照既定歷史將牽牛改造成了俺娘於是我也就心安理得的成了俺爹這時我終於滿意了和放心了一切都按部就班了現在你們就知道當年牽牛不在我為什麼比她在的時候還要恐怖的真正原因了我們對習慣的恐怖就像我們小時候在牛屋聽鬼故事一樣有一種本能的嚮往呢這才是事情的本但這還是歷史原因的一半呢還應該往上查一查俺爺和俺進俺家第一天,就用盆將俺爺頭上砸了一個血窟窿從這個意義上來説,俺爹也不是空來風再往上查一查俺祖爺和祖

這才叫舉一反三和知道歷史呢要知道今天,你就查一查昨天;要知道明天,你就查一查今天──就好象你要知道你明天的命運,你就看一看你單位退休的老頭就行了一樣我説到這裏,你們就明白我跳黃河的意義了吧?

我跳黃河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和牽牛制氣,而是為了我家族的傳和我們的子孫後代,我有兒子,兒子之後還有孫子,子子孫孫沒有窮盡,我僅僅是在這個意義上,用我跳黃河的舉動和血淚的提醒告訴大家:鏈條在這裏有一箇中斷我是在歷史上第一個説“不”的人就像屈原投江是為了愛國,我投河是為了子子孫孫屈原投了汩羅江,我就投了黃河這才是我投河的真正意義呢小劉兒大伯,您説呢?

小劉兒當然在那裏涕零地説:“當然,如果當初讓我來分析,如果起筆和落筆的權力還在咱們爺們手裏──我是會透過現象看本質,透過現實看歷史地這麼認識的──牛賢侄,我們也是透過歷史的帷幕而心知呀──就好象我們相互扒着監獄的鐵窗而對望一樣。”──這是30年後面瓜和小劉兒相互配合捲土重來重新翻案所上演的一幕醜劇。當年的歷史是不是這樣,30年後對當年曆史是不是需要重新評説,雖然這也算一家之言我們可以姑妄聽之,但今我們重新懷疑和需要重新提出的觀點是:既然是這樣,當初你跳河之前和跳河不久為什麼不這麼説呢?翻案為什麼要等到30年之後呢?

比這更讓我們覺他們不是為了歷史而是為了現實的地方是,這兩個狼狽為捲土重來重新翻案的合作者──跳河者面瓜,已經退了休的小老頭小劉兒──對這樁歷史遺案卷土重來之後──一切還沒有定案呢,就那麼喜形於,那麼摩拳擦掌,那麼急不可耐,那麼對於歷史沉不住氣要鑽出歷史的窗户紙跳到現在,就知道他們從這個翻案本身,還是有現實利益可圖的──他們並不是為了歷史。──這時,在村西暮的土崗上,突然傳來一支優美悲愴的1996年的孩子歌唱──就像1969年的孩子聲調一樣。歌曰:小車進村唄兒唄兒響來了一車鄉鎮長小的能喝一二斤老的也喝七八兩…

但就是這樣,30年後我們還是想説,每當我們從電視上聽到通俗歌手在歌唱黃河的時候,我們還是隨着歌曲一下回到了30年前,還是由黃河想起了我們的面瓜哥哥。──這時的面瓜哥哥,倒是一聲長嘆突然説了一句歷史的真話:“其實我們最大的誤會是:當時我跳的並不是黃河,而是村後的一眼土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