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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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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寢殿燈滅了又亮,在靜寂的夜中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宮女、太監穿梭,只因李墨芸哭死哭活的在宮門外求見,太后請人進去之後,就説要擺駕皇上的清思殿。

清思殿外有看守的侍衞,殿內卻寂靜無聲,小六子特地擺了張榻子讓夏彤希能夠躺着稍微歇息,韓依風就守在身旁。

“皇兄倒好,躺在牀上跟皇嫂子卿卿我我,苦了我跟將軍。”韓依風抿嘴一笑,她的頭。

她拉着他的手,柔聲説道:“等這事結束,咱們回西北吧。”

“不是要等着孩子生下來?”

“不了,在宮裏雖沒幾人敢管我,但被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就像是被無數條繩子綁着似的不自在,”她撒嬌的看着他,“我們回去吧,回家去。”韓依風捏着她的手微緊了緊,“事情過了我就稟報皇上,咱們回家去。”她淺淺一笑,看到小六子跑了進來——“公主,太后駕到!”

“太后?”她聞言,緩緩的從榻上起身。

“你慢慢來,”韓依風叫來候在殿外的宮女進來替公主整理一下,“我先出去。”夏彤希點點頭,小六子跑進了內殿,“皇上,太后駕到!”夏渙然摟着徐嘉佟的手一緊,“果然是來了。”相較於他的淡然,徐嘉佟顯得有些慌亂,連忙坐起身,“我的衣裳…”她總不好穿着太監的裝束去見太后。

“無妨。”夏渙然嘴角一揚,“稍微整理就好,太后不會怪罪。”兩人走出內殿,就看到幾乎已不出慈雲宮的太后身後伴着靜貴妃和麗貴妃走了進來。

太后一進殿,看到親自來的夏渙然,立刻皺起眉頭,瞄了身後哭喪着一張臉的李墨芸,“靜貴妃,皇帝這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李墨芸臉上的悲慼霎時一變,驚恐一閃而過。

夏渙然冷冷看了靜貴妃一眼,上前親自扶着太后上座,“夜深天涼,母后有事稟報一聲便是,怎敢勞煩母后親自前來?”

“皇帝有心。”太后坐了下來,微微一笑,“只是靜貴妃説這宮裏都亂了套,哀家再不來可不知怎麼收拾。”李墨芸連看都不敢看向夏渙然,頭低得不能再低,心中一陣打鼓,明明該是昏不醒的人,怎麼現在卻清醒的站在面前?

“太后萬福金安。”夏彤希與徐嘉佟雙雙行禮。

太后連忙扶起了夏彤希,“別,都有了身子了。”

“謝太后。”夏想希看了一眼還跪着的徐嘉佟。

太后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這才認出打扮成太監的徐嘉佟,眉頭皺了起來,“皇后?!你扮成這副模樣成何體統?”徐嘉佟還來不及回答,夏渙然已先一步將她給拉到自己身旁,“回母后,是兒臣跟皇后鬧着玩的。”太后瞧他這心急護着皇后的樣子,有些無奈,“皇帝,你也不怕宮裏人笑話。”

“母后,這可是兒臣與皇后的閨房之樂,誰敢笑話?前些時候您不是才在叨唸着兒臣子息單薄,兒臣現下可努力了。”聽到夏渙然的話,太后明顯一愣,忍不住笑着搖頭,“你啊!這話都敢説,一點都不害臊!”

“對着母后,自然什麼都口而出。”夏渙然神一正,“只是母后深夜來訪,總不會只是單純想來看看兒臣和皇后的吧?”太后坐了下來,看着李墨芸一臉極力壓制的驚恐,心中不由得一嘆,“説到底也都是咱們的家務事,不相干的全都出去。”夏渙然聞言,手一揮,一干太監、宮女全都魚貫退了出去。

“太后,兒臣有了身孕,身子特別容易疲曬。”看到韓依風對自己使了眼,夏彤希也識趣的起了身,雖説是自家人,畢竟也是出嫁的女兒,“想去歇會兒。”太后點點頭,看着夏彤希的目光一柔,“你身子重,凡事可得小心,去吧。”

“謝太后。”夏彤希福了個禮,“兒臣告退。”看來太后是打算出面手了,只是看她那副淡然的樣子,實在也不知道她現在要幫的是哪一邊。

“將軍,你説我皇嫂不會有事吧?”一出清思殿,夏彤希臉上浮現擔憂。

“別煩。”韓依風親自扶着她上了鑾轎,“太后是明理之人,不想後宮之事傳出去讓人笑話,所以才會要眾人退下,咱們不在殿內,不扯進是非也好,更何況有皇上在,你就放寬心吧。”夏彤希聞言也覺得有道理,只代了一句,“將軍凡事小心。”便上了轎,先行回宮。

清思殿裏一片風雨來的寂靜,只有夏渙然神自若的看了徐嘉佟一眼,對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告訴她不用怕,一切有他在。她見了心也踏實一些,端坐在他身旁。

“靜貴妃,把東西呈上來吧。”終於,太后打破了寧靜。

李墨芸壓下心中的驚慌,出泫然泣的柔弱模樣,“太后可是真的會替臣妾做主?!”

“你説這什麼話,”太后微皺了下眉,有些動怒,“這裏全是自家人,放眼看去,你以為誰的令能大得過哀家,東西呈上來便是。”李墨芸聞言一驚,這才將手中的木盒上,“太后,這是皇上親下的聖旨,請太后過目,皇上早已廢后。

太后身旁的太監立刻恭敬的接過,呈到太后的面前。

太后淡淡掃了夏渙然一眼,早在他要廢后前她便知曉,還試圖勸他打消念頭,但當時他被高傲的徐丞相給氣得失了理智,依然故我。看着眼前的聖旨,想起當年因為夏渙然的堅持,所以他們彼此各退了一步,他如他所願的廢后,但卻得聽她的秘而不宣,以防後宮紛亂,影響朝政,但現在…

“皇帝,”太后幽幽的開了口,“這聖旨哀家是該看還是不該看?”夏渙然一笑,“母后方才所言,這裏全是自家人,誰的令能大得過你老人家?一切就由您處置。”太后這才伸出手,打開了聖旨,原本嚴肅的神情卻在看完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皇帝是聰明人,看來哀家此次是擔憂過了頭。”她語氣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

“兒臣自小養在母后身邊,縱使真聰明,也是母后教導有方。”太后抿嘴一笑,“哀家老了,實在不該再過問後宮事務,只是這次茲事體大,才不得不出面。”她轉而看向李墨芸,神情一正,“靜貴妃,當年哀家便知道你是個不安分的,所以你生子之後哀家便與皇上商議給孩子賞了個陸郡王的封號,讓皇子一出世便為王爺,就是要你少些心眼,沒料到你終是讓哀家失望。”

“臣妾惶恐!”李墨芸連忙跪了下來,“皇上與太后的榮寵,臣妾一都不敢忘。”

“不敢忘還整天惹是生非,你可仔細看了聖旨?!”聽着太后的問話,李墨芸心微抖。

“回太后,臣妾看了。”

“看了?”太后搖頭,“俗話説的好,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打眼。”她輕揮了下手,要太監將聖旨給給夏渙然,“哀家老眼昏花,處置不來,皇帝你就自己定奪吧。”夏渙然似笑非笑,拿着聖旨,冷眼看向李墨芸,“母后,兒臣從未下過這道荒謬的旨令,若真要廢后,為何還要將太子養在皇后跟前?”

“皇上,君無戲言!”李墨芸似乎早料到夏渙然會出此一招,立刻轉向太后,急急的説道:“聖旨明明白白的擺在這,太后,你要做主!”

“閉嘴!傍朕睜大眼睛看個仔細!”夏渙然直接將聖旨丟到李墨芸跟前,“看這料子,還有上頭的用印和金龍是否為朕所書?”李墨芸一驚,顫抖着手拿過聖旨,這絹布雖然細緻,一樣是上好的貢緞,可上頭兩頭金龍不是皇上才可用的五爪金龍,而只有四爪,用印包非夏渙然,而是長平公主,方才她太得意忘形,所以沒有發現蹊蹺。

她真是糊塗了,怎麼會錯看?!

她整個人跪坐在地上,看着夏渙然,這才知道自己陷入了陷阱裏,她真是錯了,心裏恨自己沒聽父親的話沉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