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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追逃胭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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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分,結清了房店帳,關孤與李發二人馬上登程,他們從來時的路上又離開了“牛家寨”直指遠在五百里外的“丹楓山”而“丹楓山”便是“悟生院”的所在地了。

路上。

李發的神情顯得特別輕鬆愉快——兩件生意全已如期辦妥,而且又辦得這麼完美利落,他自是覺得兩肩飄然,心頭坦蕩。

不過,關孤卻一如往昔,沉默着一言不發,看不出有什麼高興,也看不出有什麼不痛快。

一路上,李發就沒有停過嘴,聒躁着説個沒完,關孤只是懶懶的聽着,偶而用幾個簡單的音韻代表了回答。

李發忽地有些赧然的瞧着關孤,抱歉的道:“對不起,大哥,你一定在想着什麼,我只怕嘮叨得令你討厭了…”關孤笑笑,開口道:“無妨,我知道你現在十分輕鬆愉快,到需要發一下,這幾天來,你也夠累的了…”李發忙道:“勞累的不是我,卻是大哥你,大哥,你這樣一説,我…呃,我倒越發不好意思啦…”關孤又笑了,道:“什麼時候,小子,你的臉皮竟變成這般生了?”李發哈哈大笑,道:“好了,大哥,你總算也開口説話啦,這一路上,你老是沉着臉不吭聲。剛才,我還以為我羅嗦得叫你不痛快哩!”低沉的,關孤看了他一眼,道:“我的確是在想些事情,但和你心裏想的卻不大一樣…”李發“噫”了一聲,道:“大哥,你怎知道我心裏在想些什麼?”關孤在鞍上輕輕移動了一下,道:“我知道。”李發滿臉的不相信,道:“我就不信你能看透我的心思,大哥,你説説看!”關孤淡淡的道:“你在想,這兩次買賣已經辦妥了,回院之後,依慣例可以得到十天的假期,兩次買賣的酬勞有一千兩紋銀,領了錢,正好舒舒服服的享受一番,甚至你還想到去那條煙花巷的青樓,找那個相好的姑娘,以及吃哪家館子,買些什麼東西,李發,我猜得對不對?”李發黑臉一紅,卻敬服不已的道:“我服你了,大哥,我果然是在這麼想…”關孤慢的道:“從昨晚辦完事開始,恐怕你就在這麼想了。”李發老着麪皮,道:“然則,大哥你不這麼想?”關孤搖搖頭,道:“不。”李發呆了呆,訕訕的道:“大哥可是律己苛嚴啊…”關孤吁了口氣,悠然道:“李發,其實你在想的這些事也並非不對,辛苦工作營生的人,在一度辛勞之後,也總該輕鬆一下,調劑一下,此乃人情之常,何況我們更是在刀頭上討飯吃的一羣呢?買賣妥了,自然更該消遣消遣…”看了李發一眼,他又接着道:“可能我子冷些,所以我沒有去渴慕你所想的這些,而我想的,又是你卻不願想的了。”李發吶吶的道:“大哥在想什麼呢?”關孤簡潔的道:“血渾渾的子,狠霸霸的職業,也悽慘慘的未來,以及——道義泯,鈎心鬥角的‘悟生院’!”一下子沉默了,李發那張曠的面龐上亦不由浮起了一抹鬱悒和蹙然的表情,他嘆了口氣,道:“大哥説得對,還是你想得遠些,而我,也不是不願想,只是不敢去想,那該是很長久以後的事情了,等到那一天來到,無論是怎麼個悽慘法,也任由它吧,誰叫我們跳進了這個大染缸呢?既是跳了進來,就顧不得將來的子了,還能有什麼埋怨的?”關孤幽幽一笑,道:“你真的看得淡?”李發苦笑道:“要不,又有什麼法子?除非我們能及早洗手…”説了這句話,李發不驚然一驚,他忐忑的望向旁邊馬背上的關孤,提心吊膽的道:“大哥,你該不會怪我失言吧?”搖搖頭,關孤默默無語,眸子裏卻閃出一片難以言喻的憧憬光芒來,像是他的目光也已透過現實,看到了他長久夢想着的那付遠景,那付遠景是寧靜的、安詳的,和煦而又甜美的。那裏,再沒有殺伐。再沒有血腥,再沒有陰毒橫暴與詭異險詐…。

焦灼的,李發道:“大哥,你在怪我出言不當了?”輕喟一聲,關孤深沉的道:“不。”放下心頭一塊大石,李發暗裏輕鬆了不少,他深深知道“悟生院”的規矩是如何森嚴,傳統是多麼冷酷;凡是加入“悟生院”的份子,便必需永遠接受“悟生院”的控制,服從“悟生院”的指令,去執行院裏所付的任何行動,不許中途變遷退出,更不準違諭抗命。

若是意圖離“悟生院”的體制或抗背“悟生院”的指令,沒有第二條路走,只是一個唯一的去處——“死亡”!換句話説,一旦加入了這個組織,便等於立下了“賣身契”除非老殘與殉身,永遠不能擅自退,這就像一付隱形的枷鎖,終生套在你的脖頸上。

只有一個人可以為之解除,他的話便如綸旨——“悟生院”的院主,最高的發號施令者“弦月千刃”禹偉行!但是,顯而易見,恐怕他至死也不會輕言放過任何一個待遠走高飛的手下的!

像是在聆聽着馬蹄的清脆聲響,關孤微微側着頭,好半晌,他才淡淡一笑,道:“剛才你説的那些話,記着千萬不要在院裏和其他的夥計們説,院裏的‘順風耳’多,當心傳到禹老闆那裏!”連連點頭,李發窘迫的道:“放心,大哥,我自是會加意謹慎的!”關孤輕輕將皮繮在手指間纏,道:“你可知道這些話若叫人傳到禹老闆那裏,對你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後果麼?”李發乾咳一聲,心寒的道:“恐怕至少也將解除目前職位及打入‘黑牢’吧?”關孤冷冷一哼,道:“你把我們的大老闆看得太仁慈了。”李發呆了呆,愕然道:“莫非還會…”説着,他用手沿在脖子中間比一比!

關孤拂動了一下黑綢大憋,低沉的道:“也差不多。”李發悻悻的道:“大哥,我知道院裏規矩——意圖擅自離‘悟生院’體制而至有變節行為者,處死——但我並未真的去這樣做,我只是口裏發發嘮騷罷了,就這樣也值得陪上老命?”關孤硬繃繃的道:“不錯。”李發不大服氣的道:“為什麼?我只是口裏説説,並沒有真個背叛變節呀!”

“嗤”了一聲,關孤冷冷的道:“本院規矩定得明明白自,‘意圖’離者亦一概同罪,注意這‘意圖’兩字,只要你有這個打算,便是沒有真個去實行,也足夠定你的罪了,他們並不需要你真的去犯下規矩才處置你,即使你有這心意,也己可以取你命了。”忍不住靈了一下,李發吶吶的道:“我竟一直忽略了這兩個字的意思…好險,幸虧我在院裏很少與人接近,否則,恐怕就要闖禍啦…”關孤漠然道:“上天給你生了兩隻眼,一雙耳朵,卻只有一張嘴已,便是告訴你,多看多聽,少説話!”唯唯喏喏,李發不伸手抹了把冷汗,關孤又道:“你該知道,禹老闆對我向來不太喜歡,他對我這一系的手下人自然亦不會欣賞,所以你言行之間,須越加留意,不要叫他們抓住了把柄!”李發紅着臉道:“多謝大哥提示…”關孤吁了口氣,續道:“你別看我經常和錢師爺抬槓,也經常推拒那些我不喜歡的買賣。這是因為我的身份地位與眾不同,他難奈我何,即便如此,我也有個限度,不能離譜太遠,有幾次,錢師爺實在派不動我了,竟求出了禹老闆親自找我下達指令,我還不是隻有憋着氣認下了?還了個兩不愉快!”李發低徐又悶氣的道:“大哥,在院裏,我們這幾個跟着你的弟兄時常遭受委屈,好像他們那些人全看着我們不順眼…”關孤冷笑一聲,道:“自然,因為他們看着我也不順眼!”頓了頓,他又道:“但是,至少他們目前也僅能看着而已,他們還惹我不起!”馬兒奔馳着,現在,他們正經過一片荒坡,荒坡上是幾十株樹木組成的疏林,陽光已逐漸炙熱,烤得人馬全像掉在一盆火裏,人身上浸着汗水,坐騎也一樣順着往下淌汗,那股熱得發苦的味道,可真難消受!

李發舐了舐乾焦焦的嘴,貪戀的朝荒坡上的疏林子瞥了一眼,然後,帶着期盼的神情道:“大哥,呃,歇會吧?”關孤皺皺眉,道:“累了!”表面上雖是有些不以為然,但關孤卻已放緩了坐騎的奔速,一邊手搭涼棚,眯着眼望了望頭的位置。

李發陪着笑,道:“太熱了,大哥,可否在那片疏林子裏歇歇腿?”關孤掉轉馬頭朝上奔去,邊道:“樹影下的蔭涼很誘人,是麼?”李發策馬跟上,打着哈哈道:“連腦袋全叫太陽給烤昏啦,大哥!”沒有答腔,關孤首先進了疏林子,他躍身下馬,順手摘下了掛在馬首兩旁的長劍與羊皮水囊。

找了一處樹蔭坐下,背靠着樹幹,關孤拔開水囊子,先灑了些淨水在手掌上潤濕臉頰。然後,才對着囊嘴大大的喝了幾口水。

李發卻不能立即像關孤這樣享受,他用手掌凹成瓢狀接放在馬兒嘴下,斜傾水囊,一一給兩匹馬兒飲夠了水,方才輪到他自家受用,喝足了,他也找着一處枝葉茂密的樹蔭下靠坐,以手作扇,一邊扇着涼,一邊道:“這等天氣,頭就像火烤,曬得人頭皮都發炸,曝現在光底下趕路,可真不是滋味!”微闔着眼養神,關孤淡淡的道:“江湖生活原本如此。”李發滿足的吁了口氣道:“賺他‘悟生院’幾個錢,也確不容易,玩命不説,還得受苦!”並不想笑,卻忍不住笑了一下,關孤道:“你又羅嗦開了。”李發抹了把汗,道:“不是我廢話了,大哥,這種子過久了實在難受,但,呃,你卻好像並不覺得如此…”關孤悠悠的道:“我也已麻木了,懂麼?我也已麻木了。”李發又喝了口水,道:“大哥,你很能適應環境。”關孤平靜的道:“否則,又能怎樣?當你不能改變環境的時候?”李發思索了一下,聳聳肩:“我覺得,大哥,儘管你的名氣已那麼大,在院裏又是舉足輕重的首要人物,但你往往也像十分痛苦…”關孤笑了笑,道:“這並不是秘密了。”李發嚥了口唾沫,笑道:“大哥,我以為…”突然,關孤以指比,輕噓一聲,低促的道:“噤聲!”怔了怔,李發隨即屏息靜氣,側耳聆聽。於是,他也聽到了一些聲響——那是一種雜亂的聲響;奔跑聲、叱喝聲、息聲、兵刃擊聲與人體的摔跌聲,而且,在叱喝的聲響裏,竟然還夾着女子的尖細腔調!

這些聲音來自道路上,正由前面迅速朝這邊移近!

關孤用手鼻樑,平淡的道:“好像是一邊在追,一邊在跑,而又邊走邊戰…”李發咧咧嘴,曖昧的笑道:“還有娘們呢…”關孤瞪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女人!”説着,他又皺了皺眉,一面聆聽,一面又道:“嗯,似乎就是那女的在跑,後面有好幾個人在追趕她!”李發立即神百倍,豪氣昂揚的道:“可要助她一臂?

大哥!”關孤搖搖頭,道:“少管閒事。”李發急道:“路不平,有人踩呀,大哥,幾個大男人追趕一個婦道人家,豈非太過兇橫?這等卑鄙行徑,我們怎能袖手旁觀?”舒直了腿,關孤懶懶的道:“未明真像之前,誰也不敢講哪一邊不對,很多事情的內容曲直是不能僅以表面的行為來判斷是非的,説不定,嗯,那個女子偷了人家的漢子或是搶了人家的財才引起那幾個大男人的追趕呢…”李發連連搖頭,道:“不會,不會,大哥也不能憑空臆測哪…”關孤微微一笑,道:“所以,我們不明就理,還是以置身事外為上上之策。”有些着急,李發忙道:“大哥…”關孤搖搖頭,幽冷的道:“歇歇吧,甭那些閒心了!”無可奈何的聳聳肩,李發目光關注的投向林外道路。但是,口裏卻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回應:“是,大哥…”於是,林子裏的兩個人是一片沉默,荒坡下的道路上,那些雜亂的聲音卻越來越近了。

片刻後,人影出現在道路上——前奔者,果然是一個女子,一個年紀輕輕,身段兒異常健美窈窕的少女。

少女後面,則緊追着四條大漢,看情形,雙方全是練家子,且屬高手,他們奔行的速度十分驚人,眨眼間便躍出了老遠,要不是一邊手一邊移動,只怕老早便越過這裏啦!

更近了,嗯,那少女穿的是一襲淡黃的緊身衣裙,由於那襲緊身衣裙,便更加顯出她身材的玲瓏透剔婀娜多姿。

而且,她那張臉蛋兒亦竟美得如此懾人心魄!瓜子型的面龐水汪汪的丹風眼兒,雙眼皮,靈巧的小鼻子,紅豔豔的櫻兒,尤其那白細緻的皮膚,宛似吹彈得破,好美,好秀麗!

可是,她的左肩頭處如今卻已是血漓漓的一片,滿頭烏黑柔軟的秀髮也狼狽的披散下來。

看情形她是受了傷,而且極累,右手上緊握着一條核桃細,捲成好幾圈的牛皮索,左手上,卻執着一柄怪異的尺半彎刀,偶一出手拒敵,竟是犀利無匹,快逾閃電!

後面,追趕她的四名大漢中,有一個生了只酒糟鼻子的兇暴仁兄也帶了彩——脅下鮮血滴淌,右面頰上印着幾條清晰浮腫的紫紅痕跡,一看上去,互相印證一下,便可知道這人定是捱了那美麗少女手上的皮索和彎刀了!

另三個人,一個是名瘦削細長,作書生打扮的人物,一個卻體壯如牛,滿面于思,再一個,像是他們四人之首,年約四旬,面目冷沉悍,眉宇間透着無比的狠鷙,也只有他,尚能從容不迫的一再主動向那少女展開攔截!

現在——那少女已經奔到荒坡之下,她有些氣惱,又有些緊張的息着四處探視——似是在尋找遁身之路,然後,晤,她的目光便盯上了荒坡上的這片疏林了!

幾乎未經考慮,這少女腳步一轉,毫不稍停的直往荒坡上的這片疏林子奔來,她行動如飛,縱掠似風,數個起落,也已快將接近了!

當然,後面那四名大漢也銜尾窮追而來!

一見那少女正往這邊奔近,李發不大喜過望,他馬上回頭,興奮的朝關孤報告:“大哥,那妞兒竟往我們這裏跑來啦…”關孤仍然半闔着眼,好整以暇的道:“隨她,反正這又不是我們的私產,她愛來就來,愛怎麼着便怎麼着,關我們什麼事?”李發連連手,又急又驚又喜的道:“更近了,天爺,好標緻的妞兒哪,生得多甜,喲,她好像還帶了傷哩,你看,那張小臉全緊張得煞白了…”關孤本眼皮子也不一下,淡漠的道:“又不是你老婆,你心疼什麼?”有些忘形的站了起來,李發雙目圓睜,着急的道:“她快到啦,大哥,竟是直朝這片林子奔來的哩,我們豈能眼見這位姑娘受欺而不予支助?”喟了一聲,關孤閒閒的道:“你省省力氣吧,李發,我們煩心的事還不夠多!”李發猶如未聞,他突然低呼:“過來了,大哥,她馬上就過來了!”尚未來得及答腔,陽光下人影一閃,香風飄飄,嗯,那位身穿淺黃緊身衣的少女果然已經慌慌張張的飛掠而入!

似乎沒有料到林子裏還會有人,這少女甫一躍入,瞥及關孤與李發時,不住大吃一驚!

急怒加之下,她猛的一咬牙,大旋身,動作如電,抖手拋肩“狐”的暴響,那條深褐皮索,有如怪蛇一樣飛出,同時,一抹寒森森的光芒亦齊並刺,皮索直襲李發,刀刃戳向關孤!

一呆之下,李發立即撲向一邊,口裏急叫:“喂,喂,你不要搞錯對象…”倚靠在樹幹上的關孤仍舊不移不動,僅只略略將頭部擺了一下——他這一擺卻恰到好處,妙至極。

“嗖”的一刀,正好稍差半分斬入樹幹之中,刀身拔回的一剎,卻有少許木屑灑向關孤的衣衫上!

幾乎不分先後,那條怪蛇也似的皮索“嘩啦啦”掃斷了一大片枝葉“呼”的翻卷“啪”聲脆響,又待再出。

雙手急搖,李發大喊道:“你瘋了不是?我們和那些人並非一夥的呀!”神情一怔,那少女立即收勢後躍,卻嚴密戒備着,以懷疑又惑的眼光掃視李發與關孤二人,息吁吁的道:“真的?你們不是‘大龍堡’的人?”李發啼笑皆非的道:“你是急糊塗了,我們和‘天龍堡’本風馬牛不相及,毫無瓜葛,否則,豈會光捱打不還你的手?”少女不由粉臉微紅,她卻又立即潑辣的道:“那麼站開一邊,別在這裏礙事,姑我正好藉着這個地形與他們拚上一拚!”李發不覺有些火,大聲的道:“你怎麼説話這樣不客氣?

我們是一番好意…”不待他説完,少女已“呸”了一聲,瞪眼叱道:“閉你的嘴,你們這些臭男人沒有一個是東西,什麼好意!全是胡扯,快,站開一邊!”説着,她橫眼一看仍在那裏大馬金刀,紋絲不動的關孤時,不由火氣更盛,尖厲的叫道:“喂,還有你,一起給姑爬到一邊去,少在這裏充人熊,站的皮索子可沒生眼睛!”斜眼睨了少女一下,關孤慢條斯理的彈了彈衣襟上的木屑,他面冷寒,一言不發!

這當兒,李發卻有些驚慌了,他急道:“你口裏放軟活點,大姑娘,要衝人也得看看對象,休要一個勁的亂來,小心自家得灰頭土臉…”平素“紫疤”李發的脾氣也是最為暴躁的,尤其他對關孤的敬仰之深,更不容許有任何人當面頂撞關孤,休説還是如這少女般的喝斥了。

但這少女生得可實在美豔秀麗,喜嗔之中俱見嬌媚,李發雖是一肚子火,卻也發不出來。

而且,心裏更為這少女擔上了一份憂,反而害怕關孤會教訓她了!

少女的一雙柳葉眉兒立即倒豎,她惡狠狠的道:“住口,你是什麼東西?在這裏教訓起我的不是來了!沒有關係,假如你看不順眼,行,就和外面那幾個‘天龍堡’的混帳一起上吧!”李發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雙眼怒瞪,厲道:“不要不知天高地厚,小妮子,給你三分顏,你竟想開染坊了?

你在罵誰?你以為我們是含糊你麼?”少女據做的一笑,道:“少羅嗦,不含糊就上來試試,反正一場架也是打,兩場架也是打,你們正可與‘天龍堡’的人沆瀣一氣,和起來熱鬧熱鬧!”李發然大怒,吼道:“天下竟有這種蠻橫無理的人!

你簡直…”突然,關孤冷冷的打斷了他的吼叫:“李發,不要吵。”李發怔了怔,吶吶的道:“大哥,這妮子委實跋扈得叫人難忍…”關孤淡淡一笑,道:“是了,現在你還覺得她可愛麼?”李發黑臉通紅,尷尬的道:“大哥,我想不到她竟是如此不可理喻…”那少女怒哼一聲,叫道:“你們兩個臭男人在胡説些什麼?我可愛不可愛關你們事?哪一個不可理喻?我看你們兩個才是一對混帳!”李發吼了一聲,大怒道:“好個刁潑娘們…”少女雙目如火的盯着他,尖鋭的道:“你等着,我要你為這句話付出代價!”李發正想翻下臉來和這少女動手,林子外,嗯,那四條人影也已小心翼翼的掩了進來!

看情形,他們已經在林外窺探過一會了,這時進來,很顯然的他們對關孤與李發並沒有什麼敵意。

他們定然也聽到了雙方發生的衝突,儘管他們與關孤等人並不相識,但在形勢上,他們己自覺和關孤李發等是站在一條線了…。

少女一見他們掩進,立即閃到一旁,皮索與彎刀斜垂左右,全神戒備,而一雙美眸裏卻是煞氣盈溢!

四個來人中,那面目悍冷沉的為首人物讓開一步,他朝着李發友善的點了點頭,朗朗的道:“在下趙起濤,綽號‘鐵扁擔’,屬於‘天龍堡’葛堡主麾下,因為一段昔血案,奉諭追撲這刁女至此,巧遇二位,特先通名報號,並請二位袖手側觀,容我兄弟與此女自行了斷!”李發退後一步,目注關孤,低沉的道:“大哥?”緩緩站起,關孤看了看那趙起濤,冷漠的道:“這女子是誰?”

“鐵扁擔”趙起濤只覺對方目光如刃,看人一眼,竟涼森森的直透心底,雖然他不大滿意對方言詞中的冷硬倨傲,但也只好勉強的道:“她是‘絕索’江爾寧!”

“哦”了一聲,關孤淡淡的道:“原來是絕索,我聽過這個名號,但在我的想像中,卻似乎是個男人才對,嗯,竟是個少女!”那邊。

“絕索”江爾寧尖刻的道:“你們在攀道搭橋,莫非是要拉上關係增加點力量來對付我?”關孤笑了笑,又道:“嗯,‘絕索’竟是個女人!”一瞪眼,江爾寧怒道:“女人又如何?難道比不上你這個廢物嗎?”李發大吼道:“你閉口!”毫不示弱,江爾寧立還顏:“叫我閉口,你算暈了頭,狗腿子!”哇哇怪叫,李發咆哮:“好個丫頭片子,刁潑女人,我要重重揍你!”江爾寧不屑的一撇,道:“你試試呀!”揮揮手,關孤阻止了李發的衝動,他側首對趙起濤道:“可否見示?為了什麼事情?”趙起濤面有難,暗中卻興起三分不快,他緩緩的道:“此乃本堡私事,這位兄台似無必要追究底…”關孤笑了笑,道:“當然。”趙起濤忙道:“那麼在下等告個罪,就要拿下此女了!”關孤搖搖頭,道:“不行。”趙起濤意外的一呆,惑中帶有極度的不快道:“不行?

為什麼?”關孤冷峭的道:“先講原因——你們為什麼要追截她?

然後,我視情況輕重曲直,以決定我首先給她什麼懲罰!”舐舐,趙起濤更惘了,他吶吶的道:“你?呃,為什麼你也要對付他?莫非是這姓江的女人與你也結過樑子?”關孤平靜的道:“她用言詞狠褻了我!”趙起濤忙道:“這是小事,兄台,請先將她給我們,我們會替你整治她的,她和本堡之間的糾葛可比她用言詞冒瀆了兄台你來得嚴重得多!”關孤冷硬的,道:“我要知道是什麼事。”猶豫了片刻,趙起濤十分勉強的道:“很簡單,這女人在三個月前,掠奪了本堡派人護送‘長安’去的一票紅貨,而這票紅貨卻是本堡堡主的一位至友託運的!”一直冷眼旁觀的江爾寧這時突然“呸”了一聲,尖叫道:“一派胡言,那件寶物只不過是你們侵佔人家的東西,我只是受人所求,再替他取回來而已,什麼你們堡主的至友相托護送?還不是葛老鬼與那姓金的狼狽為妖,坐地分肥,合起來欺凌人家老實!”趙起濤變臉道:“姓江的,這裏不是論是非,講辯才的地方,你有什麼話,回到‘天龍堡’去再向我們堡主解釋吧!”江爾寧狠狠的道:“你在做夢,我憑什麼回到你們那個賊窩去?”有個酒糟鼻子的仁兄然大怒,吼道:“老趙,我們還和她羅嗦什麼?擒下來銬回去不就結了?”像個書生似的瘦高條也一翻眼皮道:“山安説得對,老趙,為了截這刁女人,我們也已傷了三個夥計了,老是在這裏動嘴皮子也不是解決之道,萬一有個失閃,我們回去又怎向堡主待?老趙,先擒下她再説!”趙起濤面向關孤,沉重的道:“這位兄台,我們要動手了,尚請讓過一旁!”關孤冷冷的道:“可以,但我先要教訓教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