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否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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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長恨道姑道:“貧道不能講你錯,但也不同意你的想法。你記得兩句古詩麼?”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常圓“。
孩子,你的情過於豐富,將來可有苦頭吃了。”王笑笑亢聲接道:“笑笑不信,鴛鴦頸,孤雁悽鳴,飛禽走獸,尚且有一份失單與互愛之情,何況人乎?人若寡情,那就與冷血動物無異了。”長恨道姑道:“唉,你涉世未深,想法過於天真,須知人生變化多端,許多困難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到時候情天難補,恨海常存,你就知道禽獸與人不能相比了。”他二人你言我語,一時忘情辯駁起來,誰也沒有注意蔡靈靈早已不見。王笑笑聰明絕頂,反應靈,言談至此,不覺將長恨道姑引入彀中,長恨道姑一時情急,竟自無話可反駁。
王笑笑聽她半響無語,忙又接道:“白姨,你別難過,説真的,您也沒有錯,錯的是咱們莫容山莊的人,咱們不該冷落白姨,使您老人家懷情忍恨,以致於出家當了道姑,這事笑笑原無所知,如今既然知道了,笑笑定無不白之理,白姨,您讓笑笑見您一見,好麼?”這時始聞長恨道姑一聲喟嘆道:“你這孩子舌粲蓮花,是想説服貧道麼?”王笑笑忙道:“不是的,白姨,我娘也説咱們莫容山莊對您不起,您若不信,可以去問我師孃,笑笑若有半句虛言,讓您打十板股。”長恨道姑不覺失笑道:“你這孩子…唉,貧道講你不過,不上你的當了。”此話出口,王笑笑大吃一驚,但因從那話聲之中,聽出長恨道姑已有離去之意,一時情急,不覺揚聲截口道:“等一下。”
“等下去,貧道的耳不得清靜,你們趕緊返回金陵,來自有相見之期,貧道去了。”話落,響起一絲的衣袂飄風之聲。王笑笑一聽大急,尖聲叫道:“白姨,白姨您不要走。”這片刻間,他用盡了心思,想見長恨道姑一面,甚至有意説服長恨道姑,完成自己的心願,不料長恨道姑察其心,説走就走,他急得連連跺腳,卻是無可奈何。就在他急得跺腳不巳之時,突然聽到蔡靈靈“嘿嘿”一笑,道:“白姨,靈兒等您很久了哩,您老人家當真吝於相見麼?”王笑笑方始一怔,已聽長恨道姑驚異嘆的道:“噫,你這孩子忒慧黠了,你是怎樣找到我的?”但聞蔡靈靈俏皮的道:“您老人家分音化聲的功夫忒高明,靈兒那裏找得到,是神仙告訴我的。白姨姨,笑哥哥在發急哩,咱們下去吧?”王笑笑恍然而悟,腳下一頓,立時向左邊林內撲去,同時歡呼道:“白姨,白姨,原來您還沒有走啊。”長恨道姑的確未走,她此刻仍然高踞在入林不遠一株叢樹的枝叉之間。靈靈風綽立,站在她的背後。她二人同用一枝,長恨道路竟然未曾察覺,蔡靈靈輕功之高,於此可見一斑了。
王笑笑到得樹下,長恨道姑瞧瞧蔡靈靈,又瞧瞧王笑笑終於無奈地道:“好吧,咱們下去,遇見你們這兩個玲瓏剔透的孩子,貧道只有認輸了。”她説着緩緩起立,輕輕一躍,落身地面。蔡靈靈也隨路落地面,笑臉盈盈的道:“靈兒騙你的,白姨,您的功夫真的很高,剛才倘若不是您老拋出一片樹葉,划起一絲破空之聲,我還正在奔波未歇哩。”她這樣一講,長恨道始不覺莞爾道:“你也不必阿諛逢了,反正貧道已經被你找到,要講什麼,那就直的講吧。”王笑笑早已了過來,聞言連忙接口道:“白姨説得是,您請坐,咱們就在這裏談。”長恨道站遊目四白,將頭一點,就近找了一塊山石坐了下去,王、蔡二人相視一笑,緊隨身後,也在她面前坐了下去。
這時已近子醜之,下弦月升二三丈許,那淡淡的月光,一絲絲從那樹葉縫隙間灑了下來,滿地都是點點銀星,再加一位娥眉鳳目,體態輕盈的道姑,高高端端山石之上,在她的面前,又復並坐着一雙金童玉女一般俊美的痴兒,這一雙痴兒目閃光,臉含微笑,仰望着山石之上的道姑,着天真無的神情,形成一副充滿活措、和煦、温馨、謐靜的畫面,令人見了,不覺倏生悠然出世之。
他三人相互凝視,不言不動,過了片刻,還是長恨道姑打破沉寂,道:“傻孩子,你們苦苦相,就是看看貧道的模樣麼?”王笑笑凝目如故,蔡靈靈卻是將頭一點:“嗯,白姨好美啊。”長恨道姑莞爾道:“貧道出家人,出家人觀念之中沒有美醜的。”蔡靈靈黛眉輕揚,道:“唉,美醜是比較得來的嘛,真的,您真的很美,如果不穿道裝,靈兒相信一定更美。白姨您為何要穿這種又肥又大的道裝嘛?”她是不明內情,不失天真,講起話來莽莽撞撞,毫無白忌,殊不知最後一問,恰好問到長恨道姑最為傷之處,長恨道姑心頭一酸,臉剎時暗淡下來。
但她畢竟是個通情達理,極富經驗之人,瞬息便自恢復了常態,只見她目光一抬,微微一笑,道:“貧道怕要使你失望了。”蔡靈靈不覺一怔,道:“白姨可是不願意再講麼?”長恨道姑依然含笑道:“貧道乃是為出家而出家,之所近,便自穿上了道裝。你滿意麼?”蔡靈靈聞言之下,目瞪口呆,大出意料之外。可是,這種避重就輕的答覆,卻難滿足初知內情的王笑笑,但見王笑笑俊眉一軒,斷然接道:“不對…”長恨道姑臉龐一轉,凝目笑道:“你既然知道不對,那就不必再問了。”王笑笑先是一怔,繼而亢聲道:“可是,您老人家心裏很苦啊。”長恨道站暗暗心驚,忖道:“這兩個孩子太聰明瞭,他們都是極富情的人,堅強一點,拿出理智來,莫要被他們的情所征服,在小輩面前失去了常態才好。”她心中有了警惕,越發淡然道:“貧道不是有説有笑的很好麼?靈兒還講貧道很美哩。貧道已是四十多歲的人了,比你師母大得多,若是心裏很苦,焉能贏得靈兒的讚美?”王笑笑道:“那是修練”詫女真經“的緣故,四十出頭又怎樣?您本來就很美嘛。白姨,何必呢,您也可知道您也有錯麼?”長恨道姑一笑道:“笑笑故作驚人之語,那是自作聰明瞭。”王笑笑頗為動的道:“笑笑決非自作聰明,笑笑講話都有據。”長恨道姑暗暗震驚,表面卻是故作驚訝,道:“哦,這就奇怪了,貧道是否很苦,你有什麼據?”王笑笑眉頭一皺,道:“白姨,您是原諒我所知不多麼?須知我師父對我講過你的往事,那天晚上,在那荒涼的道觀之中,您老人家的一言一動,笑笑更是親眼目睹哩。”此話出口,長恨道姑的神一變,惴然急聲道:“你師父講些什麼?”須知當年的李長風,乃是一世之梟雄,其為人不但好大喜功,情偏,而且最是護犢,是個愛與恨都走極端的人,長恨道姑不怕道觀之中的言行落在王笑笑眼內,卻怕李長風加油添醋,在王笑笑面前亂講一通,至於李長風嚴然已成德藝兼備的武林隱者,她卻是一無所知,情急變,自也無怪其然了。
王笑笑倒未注意她的神,應聲接道:“曹州的事啊,我外公講,您那時正受”陰火煉魂“之刑,叔父聞訊前去救您,當時的情形,據説是叫叔父用玄鐵劍換您,叔父也會毫不猶豫,可是您卻處處為叔父着想,叮嚀叔父不可忍受委屈不可受人協制…”提起這一段往事,當年薛王爺雙目泣血,身子顫抖,語不成聲,幾近瘋狂的模樣又復湧現,長恨道姑心頭隱痛,不願再聽下去,子是截口道:“你外公就講這些麼?”王笑笑道:“當然還有,我外公又講,您老人家不是凡俗女子,對叔父的愛白,情比天寬,恩比地厚。他講”陰火煉魂“之刑慘絕人察,任誰見了也得義憤填膺,怒氣漚洶,您老人家卻是寧可忍受千股痛楚,仍不願叔父受點委屈。
白姨,笑笑要斗膽請問一句,當年您與叔父情勝手足,如今卻忍恨出家,心灰意懶,能説不是責怪咱們莫容山莊對您不起,卻又不願令叔父作難麼?”***聽到此處,長恨道姑臉上一熱,但也心頭一寬,念頭轉動,急速忖道:“總算還有一點是非,可是,笑笑這孩子心思捷,詞鋒犀利,再講下去怕是要招架不住了。”轉念至此,連忙微笑道:“就算你判斷不錯,事情也已過去了,陳年老賬,彼此兩不虧欠,這不很好麼?”王笑笑目光一亮,道:“所以我説你也錯了啊。”長恨道姑道:“錯了也好,不錯也罷,總之事已過去,不必再提。”王笑笑本來有心將薛王爺已經不在地消息告訴她,但想想此時不是時候。王笑笑目光凝注,莊重的道:“白姨,您可知道,您的觀念本錯誤啦?”長恨道姑愕然道:“犧牲自我,成全你的雙親,貧道觀念錯誤了?”王笑笑道:“最低限度,笑笑的看法是如此。請問白姨,安陵項仲山,飲馬於渭水之中,每一次投錢三枚,什麼道理?”長恨道姑道:“項仲山清廉之士,飲馬投錢,不苟取耳。”王笑笑道:“渭水之濱,不見得常有人在,單單以”廉介而不苟取“,解釋他投錢之意,白姨解釋夠了麼?”長恨道姑一愕,道:“你還有另外解釋不成?”王笑笑道:“笑笑有一點補充,笑笑覺得,項仲山飲馬投錢,在求心安而已,否則的話,那就成了欺世盜名之輩,稱不得清廉之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