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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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佐有大將之才!”果然一提起沈希儀,桂萼臉就有些許好轉:“他眼下已官復原職,為京衞指揮同知,聖眷正寵,説起來,別情你真有識人之明。”
“那是唐佐自己有本事,我只是因緣際會罷了,不值一提。”桂萼眼下已大貴,我可不想讓他覺得我常懷挾恩之心。
桂萼含笑不語,半晌,突然問我來京之後的行?,我説進京之後哪兒也沒去就徑直來這裏了,他讚許地點點頭,道:“別情你此番前來京城,千萬要謹慎行事,不可大張聲勢,叔賢、唐佐那裏你暫且不要去,回到白瀾處你就學人家黃花閨女大門不出,二門不入。”我心中一怔,雖然此番前來乃是皇上秘密宣召,可既然可以來桂府拜訪你桂萼,為何不能去見見方師兄和沈希儀呢?’萼似乎察覺到我的困惑,沉了一會兒,才解釋道:“皇上年輕有為,但行事常常率而為,又因大禮一案屢遭羣臣反對,對臣下頗有猜忌之心。
白瀾去年年底已上疏求去,推薦你為他的接班人,可就因為皇上知道你我關係深厚,反倒將白瀾的奏章擱置一旁,置之不理。”我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桂萼卻慨道:“説起來真是人事難料,你棄會試而去剿倭,我和叔賢都大不以為然,不料竟成了轉機,後來我和叔賢分析,你此舉竟是一舉三得。”我這回倒真的驚訝起來,見桂萼扳着指頭數道:“一來,你放棄博取寶名的機會去剿滅倭寇,皇上就認為你是以國事為重,不管事成與否,已經給皇上留下了一個好印象。
二來,剿倭大勝,讓皇上意識到你是個文武全才,這可比白瀾奏章上寫的那些東西有用得多,此刻皇上心中恐怕已經有意啓用你,只是怕你我之間的關係容易形成尾大難掉的局面,這時沈希儀的奏章又送來了一個機會,之後的事情,你看到我的信也該清楚了。”我不由笑了起來,開玩笑道:“可惜我一場寶勞只換得一副誥命,就算是誥命也成,倒是給我多幾副呀,我房裏七八個女人眼巴巴地盼着呢!”心道,桂萼非但不為自己名義上的侄子爭功反將功勞盡遍他人,也讓皇帝對他越發信任吧!
“別情,等你接替白瀾,就只會害怕封賞太多了。”桂萼也被我逗得笑起來,又道:“你我姑侄關係想來也瞞不過皇上,若是你走科舉正途倒也無礙,可惜你執意要與江湖打道,不如此的話,難消皇上疑心。等接到你的密函,我就知道這招棋走對了。”兩人又商議了一番皇上召見時的對策,隨後又聊起眼下的時局來,桂萼告訴我,我師兄方獻夫眼下正在與張璁一道加緊編贊《大禮集議》,準備作為獻給皇上十八歲生的大禮。
提起皇上生,我拿出給桂萼準備的皇上及皇太后的壽禮給桂萼,桂萼謝了,隨口説章聖皇太后的慶生十分低調,問我如何得知。
我便把胡世寧委託唐門替他採購壽禮一事説了一遍,桂萼聽説是皇太后五十大壽,微微一皺眉,冷笑道:“這個胡永清倒是兩邊討好呀!”
“這是從何説起?”我一怔,畢竟事關唐門,我便問道。
“別情你有所不知,過五十大壽的是④皇太后而非皇上生母章?皇太后,此皇太后非彼皇太后呀!苞世寧丁憂回鄉,尤上疏支持我和叔賢,我以為他是同志,沒想到他對④皇太后也是一?孝心,而這位④皇太后可是楊廷和一派的支持者呀!”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裏卻暗生悔意,看來這官場之上,真的是一句話都不能多説,否則便會害人害己。
***託桂萼給蘇州家人報個平安,又給方獻夫和沈希儀留了書信,我便住進了白瀾家裏,可一連十幾天,卻不見皇上召見,那白瀾也是來去匆匆,倒是他子宜倫郡主時常過來噓寒問暖。
宜倫是個有着皇家風度的美人,可我知道那張優雅面孔的背後是一顆善妒的心,且不説她身邊所用侍婢無一出眾之人,因為七年無出,不得不替白瀾置妾,結果前後兩妾容貌都遠遜於她,而她五年前生下一子後,那兩妾更是被她打入了冷宮,我不暗替我那個未曾謀面的師姐寧白兒的未來擔心。
不過如此倒讓我靜下心來,不是埋頭客房苦讀詩書,就是住報園裏練功。説起來,自從出師以來,我還從沒這麼長時間地專心修練過,從魯衞那兒學到的易筋經與天魔心法互相參照,已經小有心得。
這午後,我正在房裏作畫,隱約聽見有人匆忙向這裏走來,不一會兒,就見白瀾低頭快步從假山後轉了出來、皇上下旨了?我心中一喜,可待看清了白瀾那張苦臉,我知道自己猜錯了。
果然,白瀾進屋支吾了半天,才長嘆一聲,道:“人言“天機不可測,人事不可知”誠哉斯言!”
“難道事情有變?”我訝道。
“沒有啊?”白瀾一愣,才苦笑道:“別情,你錯會意了。”又問:“可記得我在途中説的話嗎?”我心道你路上講的話何止萬萬千千,我上哪兒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剛想搖頭,心頭卻驀地─動,遲疑道:“白公,不會是哪家金枝玉葉看中了我吧…”不料白瀾卻點了點頭,我詫異道:“白公,我一進京城就從未出過白府,連方師兄和沈希儀我都沒去探望,在京城裏認識的人一雙手就能數得過來,裏面可沒有半個金枝玉葉,這是從何説起?”
“家有賢啊!”我這才明白,原來是宜倫郡主惹來的麻煩。白瀾告訴我,封地在大同的代王俊杖因為朝廷平定了戍軍的叛亂,故而派世子昭王充耀來京謝恩,充耀的妹妹寧馨郡主也跟着來京遊玩,幾前,幾個在京的藩王郡主聚會,宜倫無意中提起了我,卻引起了寧馨的好奇,非要見我一面。
“她不知道我早已娶生女了嗎?”
“本朝以來,多少人為了一個駙馬儀賓的名號拋棄了髮?這些天潢貴胄,早就習慣了那羣奴才的嘴臉,自然覺得只要自己喜歡,就沒有到不了手的東西,一旦看中了你,才不管你娶沒娶、嫁沒嫁哪!”白瀾一臉無奈:“讓我頭疼的是,別情你太優秀了,很容易讓女孩子變得瘋狂,我怕寧馨對你一見傾心,纏得你不得安寧。”他頓了一下,又道:“別情,我能做的我都做了,眼下只是把這場約會推到你覲見完皇上之後,其他的恕我幫不了你了。”我不怕多娶個女人,但我怕娶到一個妒婦,鬧得我家中不得安寧。即便寧馨不是妒婦,那種與生俱來的優越,也很可能給家人帶來傷害,何況我怎會捨棄寶亭?!
而寧馨也不會甘願做妾──我還沒狂妄到真的以為獨角龍王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地步,再想起宜倫的善妒,心中對這些金枝玉葉實在沒有多少好,不免真的有點頭疼了。
“的,這個寧馨郡主怎麼不去找沈希儀?他是她爹代王爺的救命恩人,不怕得罪她,讓她吃一記沈氏閉門羹,或許能清醒清醒哩!”
“寧馨今年尚不滿十八歲,她管沈希儀叫叔叔哪!”
“哦?”我眼珠轉了一轉,心中有了計較“實在推不開,那就去吧,不過,要帶着沈希儀一同去見寧馨。”白瀾遲疑了一下,才點頭稱是。我知道他因為寧白兒的緣故,與唐佐不是那麼和睦,此番也是想藉機解開兩人心中的芥蒂。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我辭官不幹了,想皇上總不會我停再娶吧!再説,誰知道屆時寧馨會是個什麼心思?咱也別在這兒杞人憂天了。倒是你準備怎麼安排我師姐呢?”兩人難得有機會單獨會面,我便問起了寧白兒的情況。白瀾頓起愁雲:“宜倫已經聽到了點風聲,好在去教坊司找白兒的時候,她已經被你那個管家高七接走了。
沒找到人,我就來個死不認帳,她鬧鬧也就沒招了,只是把我看得死死的,哪兒也去不得,回來這麼多天,我只偷偷去看過她一次。唉!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盡頭!”我心裏頓時大怒,我一個賊,尚知疼愛自己所愛之人,如此對待寧白兒,豈不讓她傷心?可又不好説他,突然間就覺得這白府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壓抑,這七月火也讓人煩悶不已,強壓着心火,對白瀾道:“白公,那我替你去看看寧師姐吧!”
“桌猶豫了一下,才道:“也好,反正京城裏沒什麼人認得你,只是要記得桂大人的話,凡事千萬謹慎。”出了白府,我竟覺得自己彷彿是─只逃出籠子的小鳥似的,自由暢快得差點放聲歡呼起來。
深深了口氣,平靜一下心緒,四下─打量,頓時明白方才白瀾的叮囑絕非無的放矢,豐城衚衕裏的大樹下,納涼的人三五成羣,下棋的、夫序的、説書的、賣大碗茶的、剃頭的,嘈雜的聲音一下子都灌進你的耳朵,讓你一廠子就融進了這火熱的生活裏。
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人民的生活果然安逸富足。只是當你擁有一對像我這般鋭利而又經過了刑部第一探案高手指點的眼睛,你就會察覺到其中的兩人和這幅動人的畫卷並不那麼協調。連白瀾都有人監視呀!雖然明白這只是皇上監控臣子的一種手段而已,可我還是暗暗慨了一番。
在衚衕裏溜踧了一圈,那兩人只是偷偷寫了點什麼,卻沒如何注意我,想來我尚未成為關注的目標。
離開豐城衚衕,果然沒有人跟蹤,不過找還是繞了一個大圈子才去了寧白兒暫居的纓子衚衕,這兒離白府僅隔了兩條街,而旁邊的粉子衚衕就是京城有名的商販聚集區,當初選在這裏,也是為了白瀾來去方便。
一扣銅環,半晌才見一老嫗探出頭來,見來人並不相識,也不發問,就要關門。
“你是莫大娘吧,我是從江南來的,是你家相公的朋友,王動王別情。”老嫗仔細打量了我一番,這才把我讓了進來,陪笑道:“大官人勿怪,老婆子雖然聽説過官人的大名,可沒見過,不過,看您這模樣,一準兒差不了。”進了宅門,面是一道駛婷防加壁,向左穿過月亮門,再進了垂花?,卻見一美婦帶着兩個稚婢已恭候在內宅院裏。
這陌生的婦少卻讓我心底湧起一股悉的覺,一愣神才發覺她羞花閉月的嬌顏上散發出的母光輝,像極了孕中的無瑕。知道她就是寧白兒,忙上前快走兩步,深施一禮道:“小弟宗王動見過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