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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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行打了一個冷戰道:“姑娘,你莫非受傷了?”甘十九妹冷冷笑道:“不錯!不過,不要緊,我們這就走吧!”阮行怔了一下,道:“傷在哪裏?姑娘,卑職揹着你吧。”甘十九妹微微一哂,小聲道:“你好糊塗,莫非你忘了還有那個姓依的不曾面!”
“噢!”阮行四下打量了一眼。
甘十九妹道:“這個人很可能就在附近窺伺着我們,如果一旦發現我負了傷,哼!後果將是如何,你應知道。”阮行登時一愕!
甘十九妹微微一笑,道:“所以要表現自然,只要你我沉着應付,諒他也不敢輕於犯險,走吧!”阮行答應一聲,遂即回身前進。
甘十九妹緊緊抓住他竹杖一端,賴以支持立的身勢,林子裏枝葉岔生,他們這般走法,任何人也不會覺出有異。
就這樣兩個人踐踏着地上的枯葉,一徑向林外步出。
***尹劍平追蹤着前行的兩個人,一直步出林外,目送着甘十九妹登上了小轎一徑離開之後,他悵嘆着回過身來。他的手一直都緊緊握在那口玉龍劍劍柄上。
當他追逐着甘十九妹身影暗中前進時,曾不止一次,他藴含着拔劍的衝動,然而一想到甘十九妹的厲害和此舉的絕無勝算時,他不又氣餒了。並非是吝嗇自己這條命!而是這種近於“送死”的行動太愚蠢,大沒有價值了!就這樣,他硬生生地嚥下了這口氣!目送着對方那乘小轎步下嶺陌之後,尹劍平情不自地淌出了眼淚!他再一次嘗着仇恨的滋味,卻又僥倖地躲開了一場殺難,內心之受,寸心自知。
一片月光,清晰地照在晏雷的臉上。他的臉顯然因為失血過多,一片慘白,坐着的身子如非是身後那堆土丘的支持,也早已倒下去了,大片血漬裏,他抱持着那隻折斷了的胳膊。
尹劍平一直走到他身前,全身烈地戰抖着。目睹着拜兄的這番遭遇,他心如刀割,眼淚奪眶而出,一粒粒灑落塵埃。這一剎,他真恨不能橫劍自刎在拜兄面前,他為自己的生存到羞恥,同時對於這種苟存的意義,到了一種混淆、模糊!
“兄弟,坐下來…我暫時還死不了!”晏雷仰起頭看着他,臉上帶着一種陰森的淒涼!尹劍平聽從他的話,默默無言地坐了下來。他深知一切,是以才不敢貿然地去搬動晏雷的受傷的軀體。晏雷發出了沉長的一聲嘆息!
“我錯了…”他有氣無力他説道:“我後悔沒有聽從你的勸告…不該小瞧了甘十九妹,我所以落得這般下場,全系自取,怪不得旁人…”他仰起臉,那張蒼白的臉上已滿着淚痕!
“晏拜兄,我希望我的求生…是對的…”尹劍平木訥地道:“我…簡直沒有辦法能勝過她。”晏雷點頭道:“你這麼做是對的…”他息着,打量着這位新結拜的兄弟:“我對你只有欽佩,而沒絲毫的責怪…你的心,我完全知道,一個人能下多大的容忍,才能有多大的造就…徒逞一時意氣之勇是作不了大事的…就像我…我就是最顯明的一面鏡子!”
“晏兄這麼説,對自己太不公平了!”尹劍平極為敬重地看着他:“你的義行,我終生難忘,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但是我失敗了…我已經完了…”晏雷緊緊地咬着牙,像是在忍受着一種侵體的酷寒,身上不止一次地打着冷戰!
“你説得不錯,”他注視着尹劍平道:“她是一個傑出的少女,武功之高,確非我所能及,只是我卻想不透,她是怎麼逃過我最後的那一式劍招的?我懷疑她是否受傷了?”尹劍平一怔道:“拜兄是説哪一招?”
“大地沉眠!”晏雷有氣無力他説道:“她居然能躲過我這一招,簡直是不可思議…我死也想不明白!”尹劍平道:“拜兄莫非懷疑,她已經受傷了?”
“我確實這麼想…可是事實上她卻又沒…有…”
“且慢!”尹劍平説着伸手掏出了千里火,“呼”一聲亮着了。
火光照處,依稀可見四周圍的景象。他單手持火,小心地在四下裏看着,忽然他發現了什麼,走前幾步,來到了一方巨石前,俯下身子。火光照處,清楚地看見了一片血漬。
晏雷坐在原處,道:“你發現了…什麼?”尹劍平回身道:“拜兄剛才與甘十九妹手時,可曾來過這裏?”晏雷搖頭道:“沒有…我不曾離開這塊坡地…怎麼,你發現了什麼?”尹劍平呆了一下,冷冷地道:“這麼説拜兄你沒有料錯,她果然受傷了,這些血,就是她留下來的。”晏雷身子震了一下,作勢要站起來,才站了一半,又坐了下來。尹劍平忙過去攙扶着他,晏雷移步走過來,尹劍平舉火照着那一片血漬,讓他清楚過目。
晏雷細看了一下,點點頭,嘆道:“不錯,她是受傷了,由這灘血漬看來,她傷勢還不輕,大概是右肋下方…但卻不至於致命!”尹劍平悵恨無極地重重跺了一下腳道:“唉!她竟然騙過了我…我原本可以取她的命的。”晏雷輕咳了一聲,咬牙道:“好個聰明透剔的姑娘…她雖然身中劍傷,卻竟能忍住不發,從容對答,連我都絲毫不曾看出,只這一點,就遠非常人所能及…”微微一頓,他又輕咳了一聲,嘆息着道:“以她武功、智慧…未來江湖勢將受害不淺…。只可惜我…我已經無力挽回,只有全靠…兄弟你了!”尹劍平一陣心酸,落下淚來。
他強自忍着心裏的刻骨痛楚,打量着晏雷道:“拜兄,你的傷勢不輕,不宜多説,來,我揹你到觀裏去治傷要緊!”晏雷苦笑道:“只怕這個傷,已經治不好了!”尹劍平登時一呆,遂即不再多説,當下匆匆背起他來,施展快速身法,一路來到了雙鶴堂前。
進門之後,點着了燈。尹劍平把晏雷放置在丹房內的石榻上,燈光下,晏雷面如金紙,雙眉緊皺着,卻在兩眉之間有一道烏黑的聚痕,深深拉下來,深垂鼻樑。尹劍平審視一刻,頓時心裏大驚。
原來一個練內家功夫的人,最重要的乃在於真氣聚結,氣結則百病不侵,即有傷病亦不足大害,反之,一旦真氣渙散,即使華倫再世,亦難有回生之望!
現在,聚結在晏雷鼻樑間的這道黑氣,正是內陽走失,真氣渙散的現象。尹劍平一經察覺,焉得不驚!只是,他卻不便現諸表情,心裏雖是驚駭,卻要作出一副從容姿態。
晏雷平躺之後,臉上作出一副苦笑道:“我恐怕不行了,兄弟,你看可是?”尹劍平怔了一下,不知怎麼回答他才好。
晏雷道:“你用不着騙我…我自己心裏有數…”説到這裏,只覺得身子一陣輕微的顫抖,面頰上頓時溢出了一層汗珠。更明顯地證明了真氣的走失!尹劍平緊緊地咬着牙,熱淚點點迸落。
晏雷息了幾聲道:“兄弟,用不着這個樣,咱們哥兒們這叫做沒有緣分…唉…
我想坐起來。”尹劍平扶他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