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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密中疏形底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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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燕鐵衣是翻過後牆肩着駱志昂潛出“大森府”的,當然行動極其隱密,避過了每一個人的耳目。

“天恩廟”見着熊道元之後,把駱志昂轉出手去,又待了許多要弟兄們注意及防範的事,另外,他下了兩道諭令,立即着“楚角嶺”總壇派人截殺“金川三鬼”與“瘟煞”廖小竹回報!

在出門之前,他曾到了後院駱真真那裏,拿了購物的清單,當然更承受了一番殷殷撫,離開的時候駱真真猶摯切的暗示他常到後院去走動,他卻沒有在回來之後再去巧亭陪大小姐聊天,因為他多少覺得有點內疚--駱真真不知道“小郎”在拿着它的購物清單出去的當兒,另帶着一樣清單上沒有列明的東西--駱志昂。

大早起來“大森府”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異狀,正如燕鐵衣的預料,駱志昂在外玩慣了,三兩天不回家本不會引人疑慮,更沒有人連想到其他問題上去。

今天,燕鐵衣準備進行他的第二步計劃--狙殺。

目標,他先擇定兩個人“金剛會”的二當家“鐵君子”黃丹以及“丹頂紅”孟皎,這兩個都是極端偏且強悍的人物,早除去早了心事。

燕鐵衣事先已探明瞭“金剛會”的人要多留一天,另外章家父子,孟皎“烈火金環”曹廣全,公孫大娘等人則一直住在這裏,約莫短時間不會離開。

“千人堂”

“採花幫”

“力家教場”的人馬,都已經在昨晚席散後各自回去了。

天氣晴朗,陽光普照,是個好子,但在某些人來説,則未必然,甚至正好相反,當然,他們不會知道。

表面上,燕鐵衣仍和平時一樣,勤奮又伶俐的去做他份內的事,半點看不出他體內藴藏着的驚人潛力就要爆發了,他是如此逗人喜愛的總是展着那一抹純真又童稚的親切笑容。

孫雲亭一再叮嚀他少勞累,多休息,並告訴他中飯前有位跌打郎中來診視他昨天所受的瘀傷。

做完了常的工作,時間仍很早,燕鐵衣向孫雲南説了一聲,獨個兒到西園溜溜腿,散散心,孫雲亭還叫他別忘了趕回來等郎中治傷。

燕鐵衣的一舉一動,仍透着蹣跚與滯緩,走路也還是一拐一拐的。

實際上,他強健得很,比諸他平時的體能狀況都要來得更好,但表面上裝一裝,卻總是有益無害的事,誰會去懷疑一個小廝,尤其是一個還帶着傷的小廝呢?

西園。

這裏的環境與景緻都是第一的,清幽而高雅,來到這裏,便會予人一種安詳恬逸的覺,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徜徉一會。

燕鐵衣的意思,是要穿園子潛到那邊的舍左近伺機狙殺他的獵物,由這裏過去,比較容易掩飾他的行跡,不易引人注意。

在一座花棚的下面,他進去拔起了一隻撐持着底架的竹,這隻竹細剛好一握,長有三尺多四尺不到,前鋭后豐,--和劍的長度一樣。

花棚下,這種支撐底架以穩重心的竹子很多,拿在手裏,誰也不會想到別的事情上去。

在那襲青短褂子裏,燕鐵衣卻着他的短劍。

手拿着竹,燕鐵衣拄着像枴杖似的微瘸着往外走,他才走出個三五步遠,一叢花樹之後,突然傳出一聲低隱的,似是帶着驚愕意味的音調來!

“咦”?

這一聲“咦”

“咦”得燕鐵衣微微一怔,心裏也不有點嘀咕,因為那叢花樹乃在一丈五六之外,而且斜對着這邊的花棚,那發出“咦”聲的人一定是覺得有什麼奇異之事才會在這個距離之外,又是斜角度中注意到他這裏,而附近只有他在,看樣子,這令對方啓疑的什麼事便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了。

他裝做沒有聽到這個聲音,管自一拐一拐十分從容的往前走,其實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得緊。

“忽啦”一聲,是分開枝葉的聲音,按着一個沉穩的嗓音響起:“喂,你站住!”燕鐵衣慢慢站定,用眼角往那邊瞄去,嗯,是兩個人,他認得那個站左一邊的大個子,滿頷黑胡的人是“大森府”

“中堂”所屬的“府衞”

“鐵剪腿”李子奇,發話的人,是位四旬左右的藍袍麻臉壯漢,這時,這藍袍麻臉的朋友正雙目炯炯,尖鋭如箭般盯住在燕鐵衣身上。

燕鐵衣叫他給盯得混身不自在,好橡皮膚上有條蟲在爬動一樣,心中又是納悶,又是疑慮,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破綻被人家看進了眼…。

藍袍人物招招手,高聲道:“對,就是你,你過來一下。”了口氣,燕鐵衣只朝那邊走了幾步便站住了,他低着頭,一付惶恐的模樣:“這位爺叫小的,可是有什麼吩咐?”藍袍人一直在注視着他,目光之鋭利,幾乎能以浸澈進他的全腑五臟中去;嘿嘿一笑,那人道:“叫你過來這裏,我有話問你。”硬着頭皮再朝前磨蹭了兩步,燕鐵衣躬身垂手:“是,請大爺待--”突然,那“鐵剪腿”李子奇大喝道:“你倒是滾過來呀,隔着這麼遠又如何問你的話?還非要讓大爺直着喉嚨吆喝着不成?沒有規距的奴才,你連他媽學做奴才都學不會麼?”燕鐵衣一邊急忙走過去,一面急快的轉動着意念,就這丈把距離,他來到那二人跟前,也同時決定了該怎麼做--假若事情果如他預料的那樣的話。

重重一哼,李子奇板着臉道:“你大概是來這裏上工沒幾天的那個小子吧?我看你平素倒一副老實像,然則骨子裏卻恁般刁鑽呀?你是怎麼回事?怕我們啃了你,抑是因為你是孫總管的人我們支使不動你?你他媽的賤骨頭,答句話離着這麼遠,我看你是吃生活吃少了,混帳欠揍的東西!”那被稱為“史爺”的藍袍人虛虛伸手攔了攔,算是替燕鐵衣講了講情,燕鐵衣低着頭,可憐兮兮的道:“李爺恕罪,我…我那有這麼大的膽子?因為我有事要辦,所以才急着要趕快聽完吩咐離開…我,我絕沒有半點失敬的心…”李子奇冷冷的道:“若非史爺説情,我看今天不砸扁了你這小龜孫!”那位史爺目不稍瞬的看着燕鐵衣,似笑非笑的道:“你把頭抬起來--用不着害臊。”燕鐵衣一派惶恐之狀的道:“史爺,可是我做錯了什麼惹得你老不快?”李子奇叱道:“叫你抬頭你就抬頭,那來這縻些廢話?”暗裏一咬牙,燕鐵衣抬起頭來,面對那位史爺。

驀然正面看清了燕鐵衣,姓史的藍袍人猛古丁一哆嗦,他像叫蛇咬了一口似的跳起來往後倒退,滿臉的鍋錢大麻子全泛了白!

燕鐵衣站着不動,卻仍是那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呆了呆,李子奇愕然道:“史爺--你怎麼啦?”急促的息了一陣,藍袍人宛似見了鬼般直楞楞的望着燕鐵衣,表情充滿了驚奇與惑,他強自鎮定着自己,一邊喃喃看道:“不可能…不可能…天下竟會有如此面目酷肖的人?”李子奇不解的問:“史爺,你在説些什麼呀?”深深了口氣,這位史爺驚疑不定的道:“這…這小廝像一個人…”李子奇納悶的道:“像一個人?誰?”張了張嘴巴,這史爺卻又連連搖搖頭,他目光中的神十分複雜,彷佛連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是怎麼媽子事了;他想説出心中的疑惑來,卻又覺得匪夷所思,太不可能,他也知道,若是一旦錯了,這笑話鬧將出來,則他自己可就無地自容啦,但是,他的確覺得眼前這名小廝像一個他曾見過的人,像極了,幾乎沒有一點不同的地方,只是,那人高高在上,這人卻低低在下,若把那個人竟會變成這個人,除了長像之外,實在任那一點也配湊不起來…。

李子奇又問:“史爺,你説,這小子像誰呀?”嚥了口唾沫,這位史爺連連眼,強笑道:“約莫我看錯了…不過,真是像…”李子奇打了個哈哈,道:“大概這小子的長像和那一家,‘童子院’的‘準相公’相似吧?”咧咧嘴,這位史爺小心翼翼的問燕鐵衣:“呃,你,你叫什麼名字?”燕鐵衣必恭必敬的道:“小的張,因為是排行小,所以叫小郎。”李子奇接口道:“不錯,我記起來了,他是叫小郎。”一側首,他又大刺刺的道:“這一位,是今天一大早才趕到的湘西好手‘雙掌’史炎旺史爺,他是咱們府宗誠意敦請來的貴客,你可得好生回答史爺的話,知道麼?”連連點頭,燕鐵衣道:“是,李爺。”又了口唾,史炎旺竟無法控制自己那一股出自心底的悸慮,他吶吶的道:“呃,你真的叫小郎?”燕鐵衣先是扮出一付愕然之狀,繼而裝得十分惘:“回史爺的話,我不叫小郎,叫什麼呢?是我爹取的名字--”頓了頓,他又像穎悟了什麼的澀澀的道:“是不是--是不是史爺不喜歡小的這個名字?那就請史爺另賜小的一個名字吧,小的也覺得這兩個字叫起來太俗氣…”一側,李子奇也用惑的眼光望着史炎旺,不消説,他亦覺得這位“雙掌”的問題未免問得有點荒唐。

尷尬的乾笑一聲,史炎旺趕緊搖手:“不,不是,那是你的名字,受叫什麼叫什麼,與我無干…”燕鐵衣故意天真的道:“那,史爺,我還可以繼續叫小郎了!”史炎旺有些惱火的道:“你隨便叫什麼,問我作甚?”歡喜的笑了,燕鐵衣道:“這名字雖然俗氣,可是習慣了也就不覺得什麼了…”史炎旺注視着他,道:“小郎,你會武功吧?”搖搖頭,燕鐵衣笑道:“我不會,但是我很想學,史爺,李爺剛才説你老是湘西的好手,本事一定大得不得了,史爺,你老肯收我做徒弟嗎?我跟着你,就會學到很多很多的武功,我就不必再在這裏做下人了,我學了武功要和那些俠士一樣,行道江湖,扶危鋤惡,做一個好有名氣的大人物,人人見了我都敬佩我,讚美我,我要--。”

“呸”了一聲,李子奇又好笑,又好氣的道:“你要變成瘋癲了,你要,簡直是痴人説夢,一派諢言,想練功夫,學本事,你不撤泡照照你的那付熊樣,配?”立即變得沮哀,燕鐵衣囁嚅着道:“我…以為…以為史爺問我會不會武功…是有心想教我…”史炎旺仔細打量着燕鐵衣,又追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會武功?”燕鐵衣吶吶的道:“回史爺…我真的不會嘛…”李子奇有些啼笑皆非的道:“史爺,這小子只不過是府裏的一名雜役而已,連正式的僕役都還不夠格,而且看他那副土裏土氣的夾生像,也就只配涮個馬桶掃個地,那裏可能會武工呢?這未免有點有點不可思議吧!”史炎旺沉默了一會,緩緩的道:“當然,我也不相信,只不過,有幾樁事兒,都叫我好生不解…”李子奇茫然的道:“史爺有那些事覺得不解呢?”史炎旺回答李子奇的話,眼睛卻仍瞧着燕鐵衣:“子奇兄,我哥倆來這裏有多久啦?”李子奇不明白史炎旺問話的意思,納悶的道:“頓飯功夫該有了吧?”史炎旺點點頭,道:“我們到這裏來,只是溜溜腿,散散心,並未曾談太多的話,尤其在這柱香光景裏,差不多就極少談,對不對?”李子奇楞楞的道:“不錯,可是?”史炎旺不等他説完又緊接着道:“而我們也都站在這個位置閒眺,未嘗遠離太近,是麼?”李子奇皺眉道:“史爺的意思是?”史炎旺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兩人就在這裏,且處於一種極其安靜的狀態中,有人在我們丈許遠近的範圍之內走過,我們竟不知道!”想了想,李子奇道:“也許我們當時正在各想心事,沒有注意…”搖搖頭,史炎旺道;“子奇兄,我輩習武之人,自來練就耳聰目明,這已成為一種本能上的習慣反應了,就好像一般人對冷熱的受一樣,稍有異狀,立生警覺,那有一個毫不懂武功的人在如許近距中經過而我們又懵然不察的道理?”李子奇惘的道:“史爺是指這小子?”史炎旺道:“可不是,這什麼小郎,只是個不識武功的僕役,照説他行動之間一定步履沉重,拖泥帶水,老遠就該被我們察覺才是,但事實上我們卻半點也不知道他走了過來,若非我恰巧轉頭望向那邊,更隱約到他極似某一個人,可能他來而又去,我們都會絲毫不覺,子奇兄,一個下人的身手豈能如此輕矯?”李子奇遲疑的道:“或許--他的確走得很輕悄…”史炎旺立道:“這人走路的姿勢有些跛瘸,又如何個輕悄法?”李子奇愕然道:“莫不成他真有武功?”嘿嘿一笑,史炎旺道:“除此之外,恐怕就沒有更好的解釋了!”燕鐵衣苦着臉,瑟縮着道:“李爺…你老明鑑…我只是個土地方來這裏幹長活的窮小子,我那裏會武功?這真叫我自已都不敢相信啊…”李子奇重重的道:“你少開口!”接着,他又同史炎旺道:“史爺,除了這一樁,你還有什麼事不解?”史炎旺低沉的道:“方才,我在問他話的時候,他確是一副畏縮之狀,但是,卻自然出一股鋒芒來,這股鋒芒之冷鋭凜烈,叫人不敢視,子奇兄,一個尋常小廝,那有這點無形的懾窒力量顯示?”忍不住笑了出來,李子奇道:“史大爺大約是旅途勞頓過狠了,所以反應上也鋭了點,我看,史爺還是由我陪着同房去躺一會,養養神吧!”史炎旺不快的道:“子奇兄,你沒有這種覺麼?”不屑的看了燕鐵衣一眼,李子奇道:“老實説,一丁一點也沒有,這小子只是一名下等雜工而已,在我眼中,他甚至就好像不存在一樣,史爺,我看…”史炎旺急道:“你也不覺得他像另外一個人?”李子奇厭倦的道:“史爺,這就是你第三樁不解的事兒了吧?”麻臉一熱,史炎旺道:“子奇兄,他的確像極了另外那個人…”李子奇嘆了口氣,懶洋洋的道:“史爺,天下之大,人口也千千萬萬,偶而有那麼個把兩個人長得近似,也並非是件不可能的事,更不值得大驚小怪,就算他生得很像另一個人吧,又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呢?”史炎旺盯視着燕鐵衣,越看越不自在,他着寒氣道:“我見過那人兩次,隔得都近…我的印像十分深刻…我記得那人的容貌,體驗得出他那種特異氣質…老天,天下真有如此酷似的人?這不太可能…”李子奇有些不耐的道:“史爺,你説他像某一個人,到底像誰哪?”舌頭像打了結一樣彆扭,史炎旺自己也覺得實在説不出口,這委實太玄了,太離譜了,這個“張小郎”那能和他見過的那個人扯得上關係呢?但是,眼睛告訴他,這分明就乃同一個人啊…。

李子奇用力擠出一絲笑容,道:“史爺,府宗大約和蒲當家的也談完了,咱們回去吧,説不定府宗還有話要同你談呢…”史炎旺不甘心的道:“但我的疑團尚未打破,子奇兄,他真的和那個人一模一樣,但我卻確知那人並無孿生兄弟,如果是那個人,就大大不妙了…”一拉他的手臂,李子奇道:“我們走吧,史爺,還有好些比這更重要的事等着辦呢,管他是誰,他眼前卻只不過當個小廝而已,我毫未覺得有什麼不妙之處…”走出兩步,史炎旺又硬生生的站定,堅決的道:“不行,我還要試試他…”李子奇興味索然:“怎麼試法?”史炎旺咬牙道:“用我的‘雙掌’中‘天地虹’一招攻擊此人!”怔了怔,李子奇忙道:“史爺,這是你最狠的一記招法呀,他只是個半大孩子,什麼技藝也沒有,你這不是在要他的命?若是真個死了他,可有點麻煩呢…”史炎旺斷然道:“如果他真是那個人,我這一招便決然傷不了他,如果他不是,到時候我含藴着幾成威力不吐,至多也只傷個殘廢而已,我非試不可,否則,我這一輩子也會為了此事耿耿不安的…”李子奇不以為然的道:“史爺,你這樣做有點不大合適,這小子是我們孫總管手下的人,若設打死或打傷了他,孫總管那裏可不好待,他又沒什麼大錯失--。”史炎旺昂的道:“為了證實我心中的疑點,為了對府宗盡這份棉薄,更為全體弟兄們的安危顧慮,今天我就認了--他這條命我來承擔,是生是死,由我向府宗告罪!”李子奇焦急的道:“史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呀!”史炎旺雙怒突,切齒握拳:“當然我不是開玩笑,這一生中,我從未如此慎重過!”這時--燕鐵衣混身索索而抖,哀聲求救:“李爺,救命啊…可憐可憐我吧,我只是一個下人,一個役…我沒有罪,我是無辜的啊…史爺,求求你饒了我,我與你無仇無怨,你不該來殺害我啊…史爺,求求你,我給你立長生牌位,請你放我走…”李子奇低聲道:“史爺,這件事,尚請三思…”一探手,史炎旺惡狠狠的道:“我已決定,斷無悔理!”李子奇臉上泛白,黑鬍子動了動,十分難堪的走向一邊,背轉身去。

於是,史炎旺開始一步一步向燕鐵衣近。

燕鐵衣的樣子可是驚恐莫名的,他哆嗦着朝後退,上下牙齒拉對兒打顫:”史爺…史爺…可憐可憐我…饒了我吧,求你饒了我…我還有年老的親孃要我供養…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啊,史爺…”史炎旺雙臂斜伸,關節隨即發出一陣緊密的脆響,他滿臉的銅銀大麻子顆顆透着紅光,雙目神兇戾如虎,面目也變得那等猙獰!

一個進,一個退,一個形同煞神,一個宛似待宰的羔羊;就這樣,他們移出了丈多遠,燕鐵衣便被身後一排矮樹擋住了!”表情更為殘酷狠毒了,史炎旺暴烈的叱道:“狗才,我看你現不現原形--。”突然,變化是那樣的快,燕鐵衣猛而站定,就這一剎那,方才臉上滿布恐懼驚駭之已立掃而空,換上的是他慣常那抹童稚天真的甜密微笑--就彷佛扯下一張面目另換上一張面目似的,這同樣的面容,頃刻間便呈顯着截然不同的意味了!

史炎旺大吃一驚,馬上僵窒住了,一雙眼珠便往外凸了出來--。

燕鐵衣將手中一直握着的竹斜撐於地,低柔的像在唱催眠曲般道:“史炎旺,告訴我,你認為我像誰?”臉上的肌像是凝凍了,史炎旺到喉管裏似被進了一把沙,火辣,礪,卻又堵得透不過氣來,他大張着嘴巴,腦袋在充血,心往下沉,他拼命掙扎:“你…你…果是…果是…燕…燕…燕…燕…”燕什麼,他卻恐怖得再也説不下去了。

點點頭,燕鐵衣嘆道:“不錯,我是燕鐵衣,你説對了,我沒有孿生兄弟,這天下,也確實沒有如此酷似的人,你眼光很尖鋭,也很準確…”史炎旺像幻入夢魘之境,眼發直,全身僵麻,驚駭得連動也不能動了。

燕鐵衣輕喟道:“其實,你何必呢?把我認出來,於你有什麼好處?你也不想想,在此情此景之下,你了我的底,我會饒得了你麼?”喉嚨裏“咯”

“咯”作響,喉結在不停的上下顫動,這位“雙掌”業已被嚇得連膽都要破裂了,他到身子是一陣一陣的發冷,幾乎就要癱瘓下來…

燕鐵衣惋惜的道:“你原本可以多活些時的,説不定可以終享天年--但你很愚蠢,卻硬要自己挖坑朝裏跳,史炎旺,你是個十足的笨伯!”——飛雪的小屋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