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豪傑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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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費的道:“二,他來了,男人家有男人家的事,他要不這樣哪來這麼多財產,他一定有他的長處,相信他並不是那種完全冷落嬌的人,有時候你也該多諒解他,最好別讓他看見我在這兒,我告辭了。”他從後窗穿了出去,消失在窗外的夜裏。
金二猛然抬起了頭,臉好蒼白,一雙目光中所包含的令人難以言喻。
趙麻子跟丁禿瓢兒的那座大宅院坐落在一條衚衕裏,在街燈的照耀下,衚衕口站着兩個挎着刀的衙門差役。
衚衕口對街這一邊站滿了人,一個個頭接耳,議論紛紛,有幾個人想過去看看,可是衙門裏兩個差役在衚衕口守着,過不去。
人叢裏站着個長得跟猴兒似的半大小子,他不像別人頭接耳,議論紛紛,他站在人叢裏,一雙既圓又大的眼珠子直轉,聽聽這個説的,又聽聽那個説的。
忽然,他身邊多了個人,一個大馬猴似的瘦老頭兒,他看了瘦老頭兒一眼,瘦老頭兒衝他微微搖了搖頭。
半大小子沒説話,轉身要走。
瘦老頭兒伸手攔住了他,一雙鋭利目光往半大小子身右瞟了過去。
半大小子倒轉頭跟着瘦老頭兒的目光望了過去。
他身右不遠處,站着一位大姑娘,一身大紅的勁裝,外罩黑風氅,一塊黑紗包着頭,人美得跟朵花兒似的。
半大小子抬手抓了抓頭,又把目光轉了回來。
瘦老頭兒臉上沒表情。
半大小子皺了皺眉,站着沒再動。
過了一會兒,那美得跟朵花兒似的大姑娘頭一低往外行去。
瘦老頭兒轉身走出了人叢,半大小子忙跟了出去,低低説道:“師父,一點兒都沒了麼?”瘦老頭兒冷冷説道:“有,爛衣裳,破褲子,外帶幾個夜壺,你要麼?”半大小子道:“好乾淨,是他麼?”瘦老頭兒道:“看手法除了他該沒別人。”半大小子道:“他可真懂規矩啊,把人全放倒了不説,還撈得一點兒不剩,也不給別人留點。”瘦老頭兒道:“要財不傷命,傷命不要財,這裏頭恐怕有什麼內情,不然不會這樣,可惜咱們跟丟了他,要不然咱們多少能知道點兒。”半大小子道:“您看他是不是故意這麼一手,給那些狗腿子看的?”瘦老頭兒搖頭説道:“不會。他沒留名兒,我不在這兒不説,我在這兒,這種事兒居然等鬧出來了才知道,這個人可算丟大了。”半大小子一咧嘴道:“您別生氣了,徒弟孝敬您一頓吃喝。”他一翻腕,手裏多了個鼓鼓的皮口袋,看樣子沉甸甸的。
瘦老頭兒眼一瞪道:“哪兒摸來的?”半大小子嘿嘿一笑道:“站在人堆裏光聽人説話有什麼意思?”瘦老頭兒哼哼一笑道:“我白跑了一趟,你卻沒空手啊!”劈手一把把那個皮口袋抓了過去,剛要解繩,忽一凝神道:“猴兒,快。”他閃身往前撲去,快得像一溜煙。
半大小子一晃雙肩跟了過去,腳底下也不慢。
老少倆撲到了一條衚衕,只聽衚衕裏傳出一個帶笑的説話聲:“姑娘,你就認命吧,你這兩套只能在牀上使。”瘦老頭兒一巴掌拍在半大小子的後腦勺上,半大小子腳下一個蹌踉,人跌跌撞撞的進了衚衕,叫道:“留神,靠邊兒,往裏讓,撞死了不管償命。”衚衕裏有三條黑影,一個在中間,兩個在兩頭兒,説着説着,砰然一聲,站在這頭兒的這一個讓他撞個正着“哎喲”一聲爬下了,摔了個狗啃泥,衚衕裏太黑,看不清楚,摔得怎麼樣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恐怕不輕,因為那人沒站起來。
半大小子撞了人還有理,一跺腳道:“看看,叫你留神靠邊兒往裏讓,你偏不聽,撞着了吧!”只聽一聲冷哼從衚衕外傳了過來。
半大小子“哎喲”一聲叫道:“我的媽呀,我爹追到了。”撒腿就跑,又叫道:“留神靠邊兒往裏讓,已經撞着一個了。”他這人也怪,中間有一個他不撞,卻繞過中間那個往站在那頭那個撞擊,還快,砰然一響,悶哼一聲,又撞上了,那人讓他撞了個仰八叉,也沒站起來,他可不管那麼多,從那人身上踩過去一溜煙般沒了影兒。
中間那位站在那兒怔住了。
身邊颳起了一陣微風,一個蒼老話聲響了起來:“姑娘可曾看見個半大小子從這兒跑過去?”聽話聲,人是上了年紀,人上了年紀眼神兒還好,這麼黑的衚衕,居然能看出是位姑娘。
大姑娘一定神,忙搖頭説道:“沒有,沒看見。”只聽一聲輕笑從左邊黑忽忽的屋脊上傳了下來:“行了,老爺子,人家姑娘不是沒良心的人。”人影一閃,半大小子落在了大姑娘身邊,兩頭指了指道:“老爺子,您吩咐吧,這兩個膽包天的傢伙怎麼辦?”瘦老頭兒道:“往裏去點兒不是有條大陰溝麼?”半大小子一咧嘴,笑道:“好主意,讓他倆喝點兒去。”一手一個,提着那兩個往裏跑了,不過一轉眼工夫,他又跑了回來,瘦老頭兒道:“猴兒,我忘了待你一件事兒。”半大小子一咧嘴,笑道:“您放心,我沒忘,那倆身上沒什麼油水,只有幾塊銀子,夠咱爺兒倆喝一頓的。”瘦老頭兒道:“好小子。”半大小子道:“您誇獎,不看看是誰的徒弟。”瘦老頭兒“呸”了一聲。
大姑娘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這時候説了話:“謝謝您二位。”瘦老頭兒道:“別‘卸’了,我這身老骨頭再‘卸’就零散了,剛才在人堆裏我就瞧見他們倆盯上你了,看你一身打扮像是江湖道上的,可沒想到你連他倆都應付不了。”大姑娘的嬌靨一定很紅,也一定更美更動人了,只聽她道:“老人家,我只能算半個江湖人。”
“半個江湖人?”瘦老頭兒道:“新鮮,我還是頭一回聽見,姑娘,這話怎麼説?”大姑娘道:“老人家,我家是做生意的。”瘦老頭兒道:“那怎麼叫半個江湖人?”大姑娘道:“我家做的是皮貨、藥材生意,經常在關外路上跑,經常跟江湖人物接觸。”瘦老頭兒“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張家口做這種生意的數得出來…”大姑娘道:“不,老人家,我從承德來。”瘦老頭兒又“哦”了一聲道:“承德,我有個朋友也在承德一家商行裏幫人做皮貨、藥材生意,多少年不見了。”大姑娘道:“老人家,是哪家商行?”瘦老頭兒笑了一聲道:“你這一問倒把我問住了,讓我想想,好像是什麼裕,嗯,對了,裕記商行,姑娘知道這一家麼?”大姑娘道:“知道,老人家這位朋友是…”瘦老頭兒道:“他姓巴…”大姑娘道:“大名兩個字是‘去病’,外號病尉遲?”瘦老頭兒一怔道:“姑娘認識…”大姑娘道:“不瞞老人家説,裕記商行是我家開的,您這位朋友,我叫他一聲大爺。”瘦老頭兒哦地一聲道:“姑娘姓駱?”大姑娘道:“老人家,我叫駱明珠。”瘦老頭兒哦地兩聲道:“那不外,那不外,你那個大爺,他得叫我一聲老哥哥。”姑娘駱明珠道:“那麼我也得叫您一聲大爺。”瘦老頭兒樂了,笑着説道:“好,好,叫,叫,你不會吃虧。”半大小子眨眨眼道:“師父,看樣子我得叫這位一聲姐姐。”瘦老頭兒一點頭道:“對,該,你小子機靈,你這是沾你巴叔的光,要不然你小子一輩子也別想有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姐姐。”半大小子也樂了,道:“真讓您説着了,跟您這麼多年,我做夢也不敢夢這麼一位姐姐,明兒個我得到廟裏燒燒香,好好兒磕幾個頭去。”駱明珠道:“別這麼説,兄弟,我能有你這麼一個兄弟,該我高興。”半大小子一咧嘴道:“扯旗兒道兒上的,有我這麼一個兄弟,可光彩不到哪裏去,姐姐往後的麻煩可就大着呢。”駱明珠忍不住笑了,道:“別這麼説,兄弟,我知道老人家是位風塵異人。”瘦老頭兒道:“孩子,我姓孫,叫孫震天,聽你巴大爺説過麼?”駱明珠美目一睜,驚聲説道:“你就是扯旗兒道兒上的頭一位‘齊天大聖’…”孫震天點頭説道:“對了,那就是我,扯旗兒道兒上的頭一位,我不敢當,不過扯旗兒道兒上我的輩份最高,我那一輩的,我是碩果僅存的一個。”半大小子道:“那還是算頭的一位,又不是外人,幹嗎這麼客氣,您就當了吧,您當了我也沾光,我的輩份僅次於您,現在江湖道上的扯旗兒,都得叫我一聲叔叔了。”瘦老頭兒一指半大小子道:“孩子,你這個兄弟自小沒爹沒孃,我看他是塊材料,收了他當徒弟,他跟着我姓孫,叫孫繼承,小名猴兒。”孫震天轉望駱明珠道:“孩子,你一個人兒到張家口來的?”駱明珠點了點頭道:“是的,大爺。”孫震天道:“你一個人到張家口來幹什麼,是你爹叫你來的?”駱明珠低下頭,低低説道:“不是的。”孫震天何等老江湖,一看就看出病來了,忙道:“怎麼回事兒,孩子,出了什麼事兒了?”駱明珠抬起了頭,揚起了眉,把費慕書在承德現身的經過,從頭到尾説了一遍,最後説道:“我不滿我爹這種做法,一氣就跑出來了。”孫震天聽得也睜大了眼,揚起了眉,道:“有這種事兒?人所共知,費慕書是個大響馬,以我看當今江湖上只有他一個人配稱一個俠字,江湖上説他是個響馬,那是因為他名氣大,是個真英雄,都妒嫉他。你爹糊塗,怎麼你巴大爺也跟着糊塗,將來見着面,我非好好訓他一頓不可…”駱明珠道:“您別怪巴大爺,他老人家勸過我爹,攔過我爹,可是我爹不聽…”孫震天道:“你爹糊塗還情有可原,他只是半個江湖人,知道費慕書不多。你巴大爺可是個成名多年的老江湖了,他應該知道費慕書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朋友不是這樣的,只要自己做的對,寧可得罪朋友,眼睜睜的看着朋友往錯路上走,這就是他頭一樣不對。”孫繼承道:“您老人家消消氣吧,以後見着巴叔罵他兩句不就行了麼,眼前的事兒是正經,現在咱們知道了,那位費獨行就是費慕書…”孫震天截口説道:“那就可以放心,他既然是費慕書就絕不會往賊窩裏鑽,即使他真往賊窩裏鑽,他一定是別有用心。”孫繼承道:“您説,他毀了趙麻子跟丁禿瓢子,把他倆的私藏撈的一點兒不剩,這又是為了什麼呀?”孫震天道:“傻小子,沒聽你明珠姐説麼,他要找個叫秀姑的姑娘,他在承德裕記商行打聽着了,那個叫秀姑的姑娘當初是跟趙麻子跟丁禿瓢子走的,所以他才找來張家口,以我看準是這兩個東西害了人家姑娘了,要不然費慕書他不會毀這種下九的小角,活該!這兩個東西作的孽也夠多了,不作這麼多孽,哪來的今天這排場,我早就想衝他倆下手了。”駱明珠道:“大爺,您在這兒見過他了?”孫震天道:“何止見過,簡直就讓他耍了。”他把跟費慕書朝面的經過,一五一十説了個明白,最後説道:“他到馬蹄衚衕去不是找趙麻子跟丁禿瓢子的,是為找當年害他的那個女人的,當年害他的那個女人自從他吃了官司下了獄之後,就跑到張家口來幹起缺德事兒來了,組了個綠雲班跟趙麻子跟丁禿瓢子兩個勾搭,趙麻子跟丁禿瓢子專門拐人家的姑娘,拐來之後就賣到了綠雲班,這個我清楚,我本來想告訴他的,可是他偏不承認他是費慕書。”駱明珠道:“大爺,您知道他現在在哪兒麼?”孫震天搖搖頭道:“不知道,我要想盯誰,他就是個螞蟻也逃不出我這雙老眼去。獨他,我摸不着他的邊兒,當年那麼些子,官府到處緝拿他,那些個鷹爪狗腿子就找不着他,明知道他在哪兒,到哪兒就撲了個空,並不是沒有道理,他的確是夠能耐,夠機警的,怎麼?孩子,你要找他?”駱明珠嬌靨一紅,好在衚衕裏太黑,孫震天看不見,她忙搖頭説道:“不,我只是隨口問問。”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得當,孰不知孫震天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十足的一塊老薑,她不找費慕書,但她明知道費慕書會到張家口來,她也來了張家口,孫震天還能不明?不明白也不配稱齊天大聖了。
孫震天輕輕咳了一聲道:“孩子,據我所知,當年害費慕書那個女人在散了綠雲班之後就跑到京裏雲了,據我猜想,趙麻子跟丁禿瓢兒既是專幹缺德事兒的,很可能他倆也把那個叫秀姑的姑娘賣進了綠雲班,要找這個叫秀姑的姑娘只有先找着那個女人,能找着這個叫秀姑的姑娘,也算為這個當世吃一配稱俠的人盡了一點心力,所以我打算到京裏去找那個女人去,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張家口,你是回承德去,還是跟我到京裏跑跑去?”駱明珠一搖頭道:“我不回承德去。”孫震天一點頭道:“那好!那你就跟我到京裏跑跑雲,咱們過會兒就走。我讓你繼承兄弟找個人往承德給你爹送個信兒去。他再糊塗總是你爹,你不能讓他這麼着急,去,猴兒。”孫繼承答應一聲,一溜煙般沒了影兒。
駱明珠遲疑了一下道:“大爺,您説他會不會也知道那個女人在京裏?”孫震天干咳一聲道:“孩子,你以為我讓你跟我上京裏去,是幹什麼去的?”駱明珠嬌靨飛紅,倏然低下頭去。
夜相當深了,張家口好多地兒都熄了燈,連馬蹄衚衕裏的燈都剩沒幾盞了。
探院裏只有一個地兒有燈,那是緊靠後的一座小樓,樓上的燈光透紗窗。
透過紗窗往裏看,小樓上外頭是間雅小客廳,裏頭是間香夢噴噴的卧房,香冷金猊,被翻紅,牙牀玉鈎,繡花枕,牀前地上還有一雙襯飾工絕的繡花鞋。
姑娘素君一襲晚裝,正在對鏡梳頭。一頭柔而黑的秀髮披散在香肩上,加上那襲雪白的晚裝,她顯得更美,而且高雅拔俗,真像立於污泥中的一朵白蓮。
後窗忽然開了,刮進了一陣輕風,這陣輕風颳進了一個人,是個中等身材,利落打扮的中年漢子,膚黑黑的,濃眉大眼,透着一股子人的英氣。
他隨着那陣輕風落在了姑娘素君身後,往鏡裏看了一眼道:“小妹,還沒睡?”姑娘素君道:“等您嘛,怎麼樣,他有什麼動靜沒有?”濃眉大眼漢子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姑娘素君身邊,道:“只知道他挑了趙麻子跟丁禿瓢子的賭場那他兩個跟他兩個的幾個得力爪牙全放倒了,別的什麼都不知道,也沒瞧見他人影兒。”姑娘素君霍地轉過頭去道:“這是為什麼?”濃眉大眼漢子道:“他不是跟你打聽過綠雲麼,趙麻子、丁禿瓢兒當初跟綠雲勾搭過,只怕就是為這。”姑娘素君皺眉説道:“他找綠雲幹什麼”濃眉大眼漢子道:“小妹,當初我就跟你説,綠雲這個女人不簡單…”姑娘素君道:“我也知道她不簡單,可是咱們到這兒沒幾天她的班子就散了,我本沒機會去踩她的來路,甚至也沒打聽出她哪兒去了。”濃眉大眼漢子沉了一下道:“你看她會不會也是這個窩裏的,她走了,所以他們把你調到這兒來…”素君一搖頭道:“不會。這個窩裏都有哪些人,我最清楚不過。他們瞞不了我,也不會瞞我。”濃眉大眼漢子道:“希望她不是,要是咱們可得留點兒神。”頓了頓道:“這主兒呢?
你看他是不是費慕書?”素君道:“九成九是,費慕書在遼東越了獄,張家口來了個身手高絕,機警多智的費獨行,算算子,夠他從遼東跑到張家口的,不過我還有一點摸不透他,他為什麼想往這個窩裏鑽呢?”濃眉大眼漢子道:“不管為什麼,只要他確是費慕書,咱們就絕不能讓他進這個窩裏來。”素君點點頭,道:“您説的很對,他要確是費慕書,我説什麼也不能讓他沾上這個邊兒,他會壞咱們的事兒。”濃眉大眼漢子道:“那你看怎麼辦,是不是…”素君道:“您放心,我自有主意。”濃眉大眼漢子道:“小妹,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他武功好,人又機警,是眼下江湖上數得着的人物,想對付他可不容易。”素君道:“我知道,我什麼時候辦砸過事兒?”濃眉大眼漢子道:“可是,咱們現在不知道他的下落。”素君道:“您放心,他要真是費慕書,他們絕不會放過他,他要真有意思往這個窩裏鑽,他也不會遠離的。我先警告他,不成我就毀了他,我不信咱們鬥不過他。”濃眉大眼漢子點點頭笑了:“小妹,還是你行,難怪幾位老人家把令符給你執掌。”素君道:“也還得十七位師哥的大力。”濃眉大眼漢子看了她一眼笑道:“小妹,你這張嘴可真會説話,那老東西沒來煩你?”素君道:“他敢,我在這個窩裏的身份可不比他低到哪兒去。”濃眉大眼漢子道:“那最好,別讓我把他的命留在張家口,他什麼時候同去?”素君道:“明兒個一早。”濃眉大眼漢子道:“事都辦妥了?”素君道:“馬匹已經上路了,人明兒個跟他一塊兒走。”濃眉大眼漢子道:“這回你又為他們拉了幾個?”素君道:“不多,只有五個,可全是黑道兒上狠出了名的。”濃眉大眼漢子哼哼兩聲道:“又添了一批爪牙,做吧,做的孽越大越好,你早點兒歇着吧,我走了,明兒個一早我會盯着他們上路。”他站起來走向後窗,一翻身便竄了出去,一點兒聲息都沒帶出。
素君坐着沒動,眼裏看鏡子裏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