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舉步維艱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見張順兀自分不清東西南北,那女人一步竄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就叫:“張哥,你沒事兒啊?嗚嗚,剛才可嚇死我了啊。你忘了嗎?都是你那孝順兒子把你給打得啊。”眾人的眼光又都向鐵牛兒,鐵牛兒心裏就有些發慌,不自覺地就往李氏身上靠,李氏也嚇得臉
雪白,這萬一真的要把鐵牛兒給扭送官府,她以後還能活嗎?
雖然鐵牛兒還是個孩子,可也老大不小了,這門閂子猛親爹的罪若是定了,這輩子可就別想翻身了。就算是這些人手下留情不經官,鐵牛兒不孝順的名聲傳了出去,將來也難有立足之地啊。
正滿眼焦急着,就聽筱蓉細聲細氣地笑道:“你可看仔細了?我爹到底是自己摔成這樣的還是我哥打得啊?我爹這麼大的人了,自個兒總知道吧?”説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笑地望着張順,張順只覺得那雙眼睛就像是一汪碧青的泉水,渾身不由自主地就覺得通透起來,慢慢地就沉浸在其間。
筱蓉一張小嘴不停地翕張着,傳來的全是一句話“我是自個兒摔得。”張順懵懂間,就隨着筱蓉説了一句,自己其實並不記得説了什麼。可轉臉就看到身邊那女人一臉的煞白,見了鬼一樣地尖叫起來:“張哥,你怎麼是非顛倒了?明明是你兒子不孝順,拿門閂子打了你的?”
“我是自個兒摔得。”張順一張臉一點兒表情都沒有,木木的好像剛睡醒一樣。眾人也不仔細看他,哪裏會發現什麼異樣?本來都想看熱鬧的,誰知道張順這麼説,一個個也就沒了神,像鬥敗的公雞一樣,耷拉着腦袋都回去了。
狗子媽臨走還狐疑地看了張順一樣。只是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方才悻悻地走了。
李氏一張緊繃的臉慢慢地融化開來:莫非是張順良心發現了,不忍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出去頂這個罪?是了,“虎毒不食子”更何況張順是個人呢。
正慶幸着,就見張順一拍後腦勺,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來一樣,扯着身旁那女人就喊:“哎呀,我剛才説什麼了?怎麼那些人都用那種眼光看我?”
“你還説呢,心裏想的還是你自個兒的兒子。不忍讓他受苦是不是?説什麼蓋三間大瓦房給我住,都是騙我呢,老孃可不是那種能夠含糊的人。你等着吧。”那女人不是個吃素的,當下就一跺腳,甩了張順一個耳光,拉開那扇破門板就衝了出去。張順什麼也顧不上了,趕忙追了出去。
一場鬧劇就這麼收場了。只是李氏的臉又變了幾變,到底什麼也沒説,就默默地躺下去了。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丈夫不顧自己的病體,跟着別的女人跑了,想來都是受不了的。李氏就在這樣的打擊下。病勢越來越沉重,雖然有筱蓉的百般開解,各種藥草。可終歸是治不了心病。
寒冷的冬,一家人就在這種陰沉低
的空氣中過去了。這期間,缺吃少穿的,李氏有卧病在牀,當真是哭了筱蓉和鐵牛兒了。
每每看到兩個孩子這麼點兒都要幹那麼多的活兒。李氏眼泡裏就窩滿了淚水。
無奈自己的病體支撐不住,李氏也只能是乾着急。好在筱蓉和鐵牛兒兩個異常地懂事。在李氏面前都是樂呵呵的,從來都不表出一絲的不耐。
鐵牛兒着實是個能幹的孩子,每裏上山打柴,背到十里開外的王灣去賣。那是個大莊子,人口密集,一些
常的東西都能在那兒淘換得到。村裏的人若是缺了什麼,都到那裏去買。
鐵牛兒一個孩子李氏不放心他到鎮上去,就讓他到王灣淘換些油鹽醬醋的。家裏還有夏裏曬乾的野蘑菇、木耳之類的東西,摻了鐵牛兒換回來的豆麪,勉強也能度
。家裏雖然窮苦,可一家人同甘共苦的
神勉強支撐着他們過了下來。
好不容易熬到了開,天兒暖和起來,李氏的
神也見好了。筱蓉懸了兩個多月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這一,鐵牛兒又上山去,娘兩個在屋子,一個躺牀上一個坐在牀沿上,正挑揀着一些野蘑菇,就聽籬笆院門被人給推開了。筱蓉忙從裏頭往外看,卻是狗子媽來了。
她一邊走,手裏還拿着一把瓜子兒嗑着,瓜子皮兒吐得滿地都是。
筱蓉理不清她這個時候怎麼來了,不過就她那落井下石的個,恐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
她忙趴在李氏耳邊悄聲道:“娘,是狗子媽來了,不知道什麼事兒呢?”李氏忙把身上的大衣裳給了,三兩下就躺到了被窩裏,開始哼哼起來。
筱蓉也不閒着,收拾了面前的一笸籮幹木耳到牀底下去,接着轉身就倒了一碗開水放桌上涼着。
狗子媽進來時,就看到李氏病歪歪地哼哼着,似乎十分難受的樣子,而筱蓉則淌眼抹淚地坐在一邊兒,孤零零的樣子十分惹人憐。
狗子媽一腳踏進來,就“哎呀”大叫一聲,“天,家裏怎麼亂成這個樣子了?敢情你病着過陰去了?看看這孩子,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見李氏是鼻子裏哼了兩聲,她一股就坐在了牀沿上,壓得牀幫子咯吱咯吱作響,像是要坍塌了一樣。
見李氏哼哼着不能説話,筱蓉又滿臉的鼻涕眼淚什麼都不懂,狗子媽自來地就拉過李氏的手拍着:“嫂子,你看看,你這過得叫什麼
子?依我説,這兩個孩子都小,你該想個法子才是。張順又不歸家,你死守在這兒做什麼呢?豈不讓大人孩子跟着遭罪呢嗎?”李氏不知她這話裏的意思,
息了一口才疑惑地問道:“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還能有什麼法子?有法子還能過成這個樣子嗎?”狗子媽就神秘地眨眨眼,又溜着眼看了看筱蓉:“你這丫頭真不是你親生的?”李氏一張臉上就慢慢地泛了怒意,努力掙扎着從狗子媽手裏拽出手來,臉朝裏不再言語。
狗子媽見她惱了,也不生氣,樂呵呵地瞅着筱蓉道:“嫂子這樣子,我就明白了,這孩子定不是你親生的,瞧這眉眼長的,和嫂子當真一點兒影子都沒有。若是大了,不定是多麼傾國傾城呢。”筱蓉也納悶:這狗子媽今兒是怎麼了?口口聲聲地都不離開她呢。
見狗子媽一臉的雀躍,筱蓉越發狐疑,不過她沉得住氣,只靜靜地坐在那兒聽下去。
李氏依然臉朝裏不理不睬,狗子媽兀自説下去:“你這閨女這小模樣長的,我一瞧就喜歡上了。嫂子,你看…”下面的話似乎有些難以開口了,狗子媽也不管李氏是否生氣,下力氣就上前扳過李氏的肩膀,李氏只好被迫地轉過來,就見她一臉的興奮:“嫂子,你聽我跟你説,大好事兒。”李氏勉強應道:“什麼好事兒?”狗子媽就一指筱蓉:“你家裏過得這樣,少一張嘴你就省一分力氣不是?這丫頭又聽話又懂事,我看和我們家狗子倒也般配,乾脆讓她做我媳婦得了?”
“童養媳?”筱蓉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這狗子媽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吧?漫説狗子和她還小,就算是兩個人都大了,狗子有個癲癇病的底子,她死也不會答應地的。
狗子媽説完,眼睛就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氏看,這個家,張順不回來,也就只有李氏一個人説了算了。李氏若是能點頭答應,這事兒就算是成了。
李氏一雙眼睛忽然睜大了,就那麼直直地盯着狗子媽。也真虧她想得出來,自己和筱蓉是什麼關係,雖然她不是自己親生的閨女,可比鐵牛兒也差不多,在心裏,她可是拿她當親閨女待啊。
再説了,她要是照顧不好筱蓉,死了也無法去見底下的老主子,狗子媽跟她説這話,無疑是在戳她的心窩子。
她伸出一隻手,直直地指着門外,嘶啞着嗓子吼道:“你給我出去!”狗子媽見李氏忽然翻臉,還不知道什麼緣由,忙問:“哎,嫂子,怎麼説變就變了,我説的可是好事兒呀。”李氏那隻手直直地朝向門外:“快走,你快給我走!”見李氏不依不饒地,狗子媽也變了臉,把手裏攥着的瓜子兒往地上一扔,拍了拍身上就站起來,眉眼倒豎:“嫂子,你真是狗咬呂
賓不識好人心啊,我是好心好意為你,你反倒這番嘴臉,怪不得張順也看不上你,你這樣的人,就得這樣的命!哼!”説完,一甩袖子就抬腳走出來,臨走還回頭狠狠地剜了筱蓉一眼:“呸,狐狸
,當我稀罕呢!”人去遠了,李氏才拉着被子蒙起了頭,一個人捂在裏頭嗚嗚地哭…
筱蓉坐在一邊兒默然無語,這世道,怎麼什麼人都有啊?
一會兒鐵牛兒背了一捆柴禾回來了,卸了柴禾就回屋裏,一看李氏捂在被子裏,嚇得眼睛都紅了,一把拉開被子,着急地問道:“娘,你這是怎麼了?”李氏也不理會,只一個勁兒地哭着。鐵牛兒就拿眼看筱蓉,筱蓉只好一五一十地説了。鐵牛兒氣得回到院子裏出砍刀就要衝向狗子家去。
筱蓉連忙上前拉住了,埋怨道:“哥,你就省省心吧,娘都氣成這個樣子,你還等着娘病得更重一些嗎?”回頭看時,李氏已經撐着牀沿坐起來,招手叫鐵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