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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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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聽得開心地笑起來,她對小梅説,你説錯了,這是你自己引狼入室,對不對?

鄭楊説,怎麼都説我是狼呢?結了婚,才叫“郎”呢。

小梅説,那得看你的表現了。怎麼樣,先把恐嚇宋姐的那個白臉鬼抓住,行不行?

鄭楊説小事一樁,等你們醫院有空牀了,我假裝生病住進來,三天內包清楚這個問題。

小梅説,這個辦法行嗎?要住進來我們可做不了主,如果講給院領導聽,肯定挨頓臭罵,説我們自己疑神疑鬼。

宋青説,這樣吧,給紀醫生商量商量,咱們私下裏不就安排了。

小梅説,還是宋青腦袋好使,就這樣定了。

這時,酒吧裏突然音樂大作,一團刺眼的燈光打出一個半圓形的小舞台來。一個穿着紅肩長裙的小姐手拿話筒,對大家説晚上好,將有一台彩的節目奉獻給大家。

演員魚貫而入,經過他們的座位往後台走,宋青覺得一個個子高挑的女郎很是面,但一下子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了。

小梅説,我們就看一會兒演出吧。

連續三天的午睡時間,我都坐在走廊拐角處的長椅上,監視着整個走廊上的動靜,結果是一無所獲。唯一一次,我看見一個戴着大口罩的男人,拎着一袋東西出現在走廊上。他一邊走,一邊察看這病房門上的編號。在呂曉婭的病房前,他略為停頓了一下。我立即來了神,半側着臉,用眼角的餘光掃描着他。我想只要他一跨進去,我就會奔過去抓住他。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偷偷跑到呂曉婭的病房來?這個謎瞬間就可解開。我正在緊張地竊喜,那人卻又朝前走了,並且,一直對着我走來。我本能地,他隔着一個大口罩,幾乎是臉碰臉地問我,先生,請問五官科的住院部在哪裏?我的氣不打一處來,對他吼道,這裏是癌症病區,誰知道你的五官科在哪裏!那人嚇得往後退了兩步,鼻子裏哼着嗯嗯嗯的聲音,立即轉身向電梯口走去了。

我對呂曉婭説,看來那個守在你牀前的傢伙不會再來了。並且,看來那也不是一個壞人。你想,在你午睡中,他走進來,輕手輕腳把椅子搬到你的牀前,就那樣守着你午睡,中途他了一支煙,掉了些煙灰在地上,可煙頭並沒扔在這裏,説明他還懂得點衞生。總之,既沒傷害你也沒偷你的東西,我想這事就別管它了,也許,是你以前的男友吧,他不好意思見你,只好這樣偷偷地來望你一眼。

鬼,呂曉婭咬了咬嘴説,別把男人想得這樣多情了。説到這裏,她又對我做了個抱歉的表情,説並不是要把男人都説得很壞的意思。

她穿了件紅碎花的睡衣,可能是午睡起牀後隨便罩上身的。到底是搞時裝設計的,對各種服飾的選擇都顯得有品位,尤其是那一條帶着花邊的寬帶,在上輕輕一束,使她的身材在飄逸的隱藏中又有點顯山水的覺。

她説,我不會再有男友了,談戀愛多累呀,如果對誰有覺,只要我高興,睡一夜也可以,何必非要搞成那種關係呢?簡單就是好,就像我們搞時裝設計一樣,最好的都是最簡單的,你説是不是?

如此大膽的話,我還是第一次面對面地聽到。儘管從理論上講,我知道人們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儘管也有不少的人已經在這樣生活,但對一個往並不太深的人講出來,我想還是需要勇氣。

我和她開玩笑説,要是在中世紀,你這樣做就會被燒死。她説,燒死也解決不了問題,歷史還不是就進步了。就説你借給我看的那本《女巫》吧,那些被燒死的女巫有什麼錯?女人的預、直覺都比男人好,她們有時憑這些説一些話,就被認為是了。其實,有些預是真的會兑現,你相信嗎?

她説她剛住進這間病房的時候,晚上睡在牀上,就總覺得這是一個剛剛死去的病人睡過的牀,並且認為那是一個年輕女人。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她説不出道理。但後來證明她當時的覺是對的。

她説,我為什麼會發現秦麗的記本呢?也沒多少道理,但睡在牀上心裏就是不踏實。一閉上眼睛,就到牀下有什麼似的。好幾次我睡下了又爬起來,蹲在地上往牀下看,牀下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我心有不甘,就開始抬起牀墊來看,這不,秦麗的記本就壓在那下面。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留在那裏的。你想,半夜醒來,看見一個白臉女人站在牀前,那是一種什麼覺。她記錄下來,就是要讓後來的人知道,這裏有恐怖的東西,你們要注意。

我説,這也許還是幻覺。你不是有天夜裏看見天花板上吊着一個赤的女人嗎?你現在也承認是與你看《女巫》的圖有關,因為那畫面幾乎差不多。只是,秦麗的幻覺可能更復雜一些,因為宋青在半夜的走廊上也看見過這個嚇人的形象,要説是幻覺的話,怎麼兩個人都會看見相同的東西?

呂曉婭説,這確實難以理解。不過,那本記本你可要保存好,以後或許會是一種證據呢。

正説着,紀醫生走了進來。

呂曉婭,你還痛嗎?紀醫生例行公事似的問道。

好一些了,呂曉婭説,以前痛的時候,是整個腹部都痛,現在好像範圍小一些了。也許,我再打點針,就可以出院了呢。

紀醫生説,可能沒這麼簡單,從最近的照片上看還是覺得有些問題,得做一次切片檢查。

呂曉婭顯得有些緊張。紀醫生説,把衣服了,我再給你檢查檢查。我到紀醫生的話冷冰冰的,就像一個冷血動物。

呂曉婭解開帶,紅碎花睡衣自然往兩邊分開,出雪白的身子。我趕緊走出病房,同時把門輕輕帶上。

我聽見呂曉婭在説,紀醫生,你的手好冷啊。紀醫生説,這不是夏天嗎?怎麼會手冷,你不要緊張。

我走到走廊上,無端地想起自己有一次去山中旅遊,路邊的石頭上坐着一個黑衣老頭,非要給我算命不可,我也就湊趣坐下了。他拉過我的手去細看,我當時就覺到他的手很冷,心裏還無端地打了一個寒顫。

從學校讀書到醫院工作,宋青還是第一次被捲入這種酒吧之夜的狂歡。宋青認為只有用狂歡這個詞才能表達這裏的氣氛。在震耳聾的打擊樂器中,台上台下的人都被淹沒在毫無理的熱中。台上的三個舞女已經在蛇一樣的扭動中一點一點地下了她們的衣裙,只剩下遮羞的比基尼。她們全身的皮膚在強光的鬼眨眼中一會兒雪白,一會兒緋紅。

這時,一個穿着緊身褲的男子上場了,他以大幅度擺動的身體動作在三個舞女中穿梭。他們不斷變幻着隊形,時而停下來,在幾乎是體的女人簇擁着他做了一個造型,其中一個蹲着的舞女還用手在他緊繃繃的緊身褲外做了一個撫摸的動作,全場立即爆發出一片掌聲,雜着叫好聲,口哨聲。

宋青到不自在。側眼看看小梅和鄭楊,他們都正專心地看着台上,沒人注意到自己。她埋下頭了一口冷冰冰的飲料,沒想到卻在慌亂中把飲料筒碰翻在地上。她彎下去揀飲料筒,看見小梅白白的‮腿雙‬,而一隻手正放在她的短裙裏面。

她觸電般地直起來,她到自己的臉上發燙。幸好,鄭楊擁着小梅正看得專心,一點兒也沒注意到她。

新的節目開始了,這次是一個頎長的女人獨舞。她穿着三點式,腿和手臂都顯得很長,很美。台上立着一柱子似的不鏽鋼管,她扶着鋼管,動作由慢到快地扭動起來。她分開‮腿雙‬,將鋼管緊緊夾住,然後往後仰,她的長髮已完全垂到地板上了。

這個節目的音樂完全由一支薩克斯伴奏,顯得沉醉離。觀眾也不再大呼小叫了,整個酒吧安靜下來。宋青換了一下坐着的姿勢,她到有一點口渴。

台上的女子慢慢直起來,她將一支腿舉到空中,緊貼着鋼管的腹部慢慢上下滑動。除了薩克斯的鳴奏,酒吧裏悄無聲息,彷彿有一種東西把大家壓住了似的。

宋青明白過來,這是暗示。她很奇怪人的身體動作會有這樣的效果。作為護士,對人的身體她可是一點兒也沒有神秘。男人和女人的體,包括器官,她在工作中幾乎每天都會接觸到,而這些從沒在她心裏喚起過什麼異樣的覺。而此刻,她到面紅耳熱,並且眼前老是浮現出一隻手放在小梅裙子裏的景象。

酒吧裏爆發出一片掌聲,那個扶着鋼管跳舞的女子正在向觀眾鞠躬謝幕。宋青陡然發現,這就是她到眼的那個女子。她是誰呢?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但肯定在哪裏見過。

宋青起身去上洗手間。她在觀眾的桌位間穿行。她看見不少男女都摟抱着坐在一起,更有些大膽的動作使她的眼光不敢停留。她強烈地到這裏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酒吧最裏面的角落連着一條深長的走廊,走廊的盡頭便是洗手間。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一個全身披着黑紗的女人攔住了她。宋青抬頭一看,正是她眼的那個女人。

宋青,你好!那人招呼她道。

你是…宋青遲疑着。

我是蘭蘭,董雪的朋友啊。那人拉住她的手説。

宋青想起來了,蘭蘭,董雪在歌舞團時的同事。有一次在紀醫生家裏聚會,她們見過面的。

董雪有消息了嗎?蘭蘭問,都有一年多了吧,怎麼就沒有一點兒音訊呢?

宋青説,什麼消息也沒有,自從她失蹤後,紀醫生都快急瘋了。

蘭蘭理了理她身上的黑紗,全身的肌膚隱約可見。宋青想,她等一會兒也許還要表演吧,這樣褪掉上場時就很方便。

看見宋青注視着自己的身體,蘭蘭有些不好意思。她説,沒辦法,老闆要求這樣,不然酒吧的生意不會好。以前董雪也在這裏跳過舞,你知道她的身材,觀眾可喜歡了。但她就是保守,不願意,最開放時也是穿半透明的紗裙,硬是被觀眾吼得退了場,退場後她哭了,但還是不,老闆只好將她解僱了。唉,董雪是什麼人啊,在歌舞團跳《絲綢魂》那個舞蹈,拿過大獎的,沒想到在一個酒吧還呆不下去。就這樣,她才一氣之下嫁了人。也是,歌舞團名存實亡後,每月300多塊錢簡直沒法生活,要麼像我這樣跳舞,要麼嫁人,嫁個有錢的老公養起來。唉,沒想到董雪剛剛安定下來,又出這麼一件莫名其妙的事,真是命苦。

宋青一直認為,董雪算得上是個幸福的女人。紀醫生非常愛她,這醫院裏的人都知道。娶了董雪後,就讓她呆在家裏清閒,給她買很多衣服,後來董雪自己到閒得慌,才安排她到一家美容院,也就是做做接待工作而已。沒想到,董雪結婚前還經歷過這種辛酸。

蘭蘭説,有件事,你暫時不要對紀醫生講,看我能不能找到點線索。她説董雪結婚前,歌舞團的一個副團長曾經喜歡過她。這人後來到深圳做生意去了,我找人向他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董雪的什麼行蹤。

宋青説好,有消息就跟我聯繫。蘭蘭理了理身上的黑紗説,我又該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