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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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南山目光掠過女兒,見她搖頭示意,一時測不透她的意思是叫他否認?抑是説她不會武功?同時他又曉得金明池忽然有此一問,內中定必大有文章,決不是不答就可以把事情拖過去的。於是以他自家的意思答道:“小女未曾學過武功,金兄為何有此一問?”要知齊南山為了避免女兒側身武林,而又恐怕後被自己的仇家找上她。因此一方面向外佯稱他的女兒不諳武功,並且安排自己出山之,已是愛女出閣離家以後。另一方面,他又沒法替愛女找尋明師修煉武功,他雖是沒有找到適當人選,但齊茵緣湊巧,被廣寒玉女邵玉華看中,收為弟子,正合心願,所以他極力給女兒方便,好讓她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金明池微微一笑,道:“難怪齊莊主不曉得,令嬡其實已投拜在一位絕世異人門下。因此今晚在場之人雖多,但只有令嬡瞧得出區區使用什麼手法,能夠使粱、葉二位停手罷戰。
這便是區區何以説只有她有資格干涉區區進退行止之故了。”齊茵忍不住嗔聲道:“誰有工夫管你的事?”金明池呵呵笑道:“這也行,總要姑娘説一句話,區區便有分教。”他接着向梁葉二人道:“兩位隨意行事,區區毫無爭奪金鑰的與趣。”梁奉應聲道:“既是如此,兄弟雄心難泯。”葉高道:“梁兄不走,兄弟決計不走。”金明池道:“好極,今的盛會實在難得,區區打算瞧個水落石出,看看這枚金浮圖之鑰終於落在那一位高人手中?”他舉步走到台中心,目光緩緩掠過最前的一排太師椅,接着朗聲道:“有意爭奪金浮圖之鑰的名家高手請站起身,不站起來的便表示放棄。”那一排太師椅共有六張,只坐得有五人,除去梁奉的副手曹艾不算,還有少林雲峯大師、武當沙問天、惡州官閻弘、香子蔡金娥等四人,都是名震武林的人物。
今晚趕到這齊家莊來,純粹是為了打聽這一枚金浮圖之鑰的消息,人人皆有問鼎之心,可是這刻都不站起身。
金明池冷冷一哂,道:“常言道:是大丈夫敢作敢當,又道是明人不做暗事,若是真有奪鑰之心,為何不敢當着天下英雄表明心跡?”曹艾眼見梁奉對金明池如此尊崇,心想正好趁機捧他的場,便首先身起立,大聲道:“金兄説得不錯,明人不做暗事,我曹艾站起身啦!”大廳中頓時升起一陣喝采和掌聲,要知武林人物大都情快,曹艾此舉深合眾人之心,所以博得采聲。
其餘四人一見有人起立,形成了不表示不行的局勢,於是只好紛紛起身。只見太師椅後面數排處也有一個人站起。眾人不免奇怪起來,紛紛向那人瞧看。只聽齊南山大聲道:“秦叁義秦兄是幾時駕臨的?還望恕兄弟失之罪。”羣豪一聽這個中年大漢敢情就是黃旗幫高手秦叁義,這才不覺得奇怪。而齊南山那麼一説,眾人也就明白這秦叁義定必是剛剛趕到不久,所以早先黃旗幫的人落敗受辱,他竟沒有身出頭。
金明池大滿意,道:“諸位請坐,從今以後,若是在座還有人想參與奪鑰之列,大家先對付他。這也就是説,這枚金浮圖之鑰只有曾經起立的六位,以及台上的齊、梁、葉叁位有資格奪取,此鑰最後定必落在他們九位之中的一個人手上。”他停頓一下,見沒有人出聲反對,便接善道:“現在請曹艾兄上台,與葉高兄較量一場,葉兄反對不反對?”葉高心中暗喜,大聲應道:“好了,只不知曹兄意下如何?”曹艾當着天下之人,豈能示怯?咬咬牙大聲應道:“兄弟久仰滄快劍,適才已略窺一斑,如今有機會親自領教,正是求之不得之事。”説時,起身向台邊走去,心中一面忖想道:“以梁大人的蓋世武功還贏不得那,我上去只怕走不滿百招之數。那金明池分明蓄意借葉高之劍取我命,只不知他與我有何過節,為何要取我命?若説是為了暗助葉高,則不該出此手段。只因我武功雖比不上樑大人,但葉高想取我命,仍然要耗損不少氣力。其時梁大人乘機出手,定然能夠取勝。”關於梁奉是否取勝他一點都不關心,只因他目下命岌岌可危,那還有心思替梁奉着想。轉念之際,人已躍到台上。只見葉高綽劍在手,蓄勢發,心頭一震,連忙收攝心神,準備以全力和敵人周旋,這便是他智謀過人之處,反正現在已不能退卻,自應摒去一切雜慮,全神應戰,還可望僥倖的逃殺身之禍。
像齊南山、沙問天、雲峯禪師這等當代名家都深知葉高劍術湛,功力深厚。
曹艾雖然在武林中也享有盛名,但比起葉高這等有數高手,卻仍然差得多。是以人人心中有數,曉得葉高今定可在天下豪傑面前揚威,並且大挫梁奉的氣焰聲望。
其餘的武林人物可不知道葉、曹二人間勝負之數,因此無不十分興奮,等待這一場風雲險惡的戰。
曹艾使的是一對擅長點的判官筆,這刻已掣在手中,聚會神的窺伺對方疏隙。
葉高斜走叁步,長劍起處,作勢劈。這一劍只是虛式,劫已誘騙得曹艾雙筆門户微空隙,登時踏步欺身出劍猛攻。
眾人但見劍光如湧出,快得瞧不清他發了多少劍,不由得狂叫喝采。如雷的采聲中,曹艾十分艱苦地對拆敵劍,腳下連連後退。
他一上手就失去機先,但覺敵人之劍除了迅快如電之外,還發出一股沉重內勁,使自己身形及雙筆都到黏滯。頓時曉得對方身為一派宗主,果然有超凡絕俗的造詣。
雙方勝敗之勢不過十招就顯明呈現羣豪眼前。但見曹艾滿頭大汗,雙筆招數宛如天寒手凍時寫字一般,甚是生硬枯澀。霹靂手梁奉本已回座,一瞧曹艾實在不行,心中大急之下,不知不覺站了起身。
後面一個響亮的聲言喝道:“梁都指揮大人敢是要上台幫助曹艾兄麼?”羣豪聽了此言,將眼望見梁奉已經站了起身,不由得譁聲四起。
梁奉用不着回頭觀看,也知道發話之人乃是黃旗幫高手秦叁義,黃旗幫目下是江湖中最大幫會,幫眾逾千,幫主以下設左右兩壇,這秦叁義便是右壇壇主,權力極大,身份甚高。
換句話説,這秦叁義便是黃旗幫幫主以下的兩大高手之一。
他領頭一喝,羣豪隨之大譁,這等情勢之下,梁奉除非有本事殺死秦叁義,否則便不能壓制別人鼓譟譁叫,他恨恨的一跺腳,重複落座。
台上的金明池瞧得一清二楚,傲然微笑一下,便以內家千里傳音之術,把聲言迫聚成一條細線遠遠送入曹艾耳中,説道:“我是金明池,你若依我吩咐,便可轉敗為勝。”他停歇一下,眼見曹艾因分散心神而險險被葉高刺死,恰好此時瞧出了葉高劍勢變化毒着,便傳聲道:“聽着,先以『雙分』破他連環劍勢,接着以『暮鳥歸巢』一招搶回主動之權,再使出『雙分』一式,可保十招之內優勢。”話聲才歇,曹艾已到了施展第一招“雙分”之時,他雙筆斜展,點劃兼施,葉高雖是不怕他這一招,可是到這一招此時施展便含藴無窮奧妙,心頭一凜,劍勢頓時受挫,底下的連環毒着便使之不出。
曹艾一招得手,神倍增,筆走龍蛇,使出第二招“暮鳥歸巢”使得功力十足,竟是平生僅見。
台下響起數人喝采之聲,卻是梁奉和蔡金娥、閻弘他們,旁的如武當沙問天,少林雲峯,都不是不知曹艾這兩招佳妙無匹,但為了不使葉高記恨,所以沒有做聲。至於後面數百豪雄,那可是沒瞧出其中奧妙,所以不曾喝采,倒不是因為不喜曹艾之故。
那曹艾第叁招又是“雙分”之式,竟迫得大名鼎鼎的滄一劍葉高不迭的左右騰挪,面目變,幾乎被他雙筆點中要。
葉高震駭之下,可就不敢貿然反攻,先用遊鬥手法,奔來竄去,一面是拖延時間使自己恢復鎮靜,收攝心神,一面乘機窺看敵人身法,瞧瞧可還有什麼人絕藝沒有,霎時間遊鬥了十多招,果然是曹艾控制局勢的場面。
葉高雄心再奮,欺身反攻,唰唰唰一連七八劍,又把曹艾迫得團同直砧。誰知十招不到,曹艾又使出兩招“雙分”當中夾一招“暮鳥歸巢”就搶佔回機先。
曹艾的出手自然是得到金明池傳聲指點,在適當時機使出,才收到如此效果。不過這一回葉高應付之時容易得多,而數招之後,葉高又扳回劣勢。
這等忽贏忽輸的局面從來罕見,是以沙問天、雲峯禪師等高手們都大惑不解。齊南山灰眉一皺,叫了一名本莊管事上台,替他拿着那個錦匣,自家退入後台。
齊茵連忙繞入後台,一頭撞入老父懷中,哭泣起來。齊南山摩娑着她的頭髮,出無限憐愛,過了一會便道:“孩子,你不該違命回來,為父提早把你遣嫁,便是因為我得到金浮圖之鑰的風聲已傳了出去,才急急的把計劃提前實施…”齊茵停止了哭泣,她曉得事情重大,此刻若不聽個明白,説不定因此貽誤時機。齊南山又道:“為父佈置今這一揚險惡盛會,已耗費了無窮心力。用意很多,其中之一便想借此機會設法證明朱公明乃是大大惡之人,可惜他及時退出,竟把這金浮圖之鑰視如糞土,因此他若不是真的大仁大義之士,就是明警無比的巨大惡。這一筆暫時不提,我且問你,那金明池是什麼來歷你可知道?他用什麼方法使葉高、梁奉聽話停戰?”齊茵收攝一下心神,才道:“從他借物傳勁的內功手法上,可知他是當世叁位奇人之一的孤雲山民徐斯的傳人,我師父説,徐斯情偏急狹窄,喜怒無常,武功深不可測,他是用傳聲之法指出葉、梁二人佈置的陷阱殺手,才使他們服聽話。女兒計算過他傳聲的時間,因此得知他的眼力竟在十招以前就瞧出梁、葉二人的殺手,真是厲害之極,現在曹艾也是得他指點,才不時奇兵突出。”齊南山頷首道:“這就行啦!瞧來他若是出手搶奪金浮圖之鑰,旁人只好拱手相讓了。”齊茵沉一下,道:“女兒或者可以試一試。”齊南山搖頭道:“不行,你若是參與此事,這一輩子別想安安穩穩的做人家媳婦,説不定把禍事帶到夫家,你若是還聽父親的話,那就即速離開本莊,取道前赴江南,為父若是幸而無事,後自會到江南探望你。”他説得十分堅決,使她曉得若是違背父親之言,定要被他逐出齊家,斷絕了父女關係。
她幽幽嘆口氣,道:“爹爹為何讓女兒學了一身武功,又不讓女兒助你老一臂之力呢?”齊南山舉手捏住頦下灰白的鬍子,陡然到鐵石般的心腸快要被女兒的悽怨軟化,手指不覺用力,扯得頦下一陣疼痛,頓時清醒過來,尋思道:我苦心孤詣作這許多安排,都是為了替你母親報仇雪恨,同時為了你這個可憐的孩子,不讓你一輩子落江湖,才硬着心腸迫你離開。
孩子啊!你怎知老父心中的痛楚比你還深鉅得多?。